崇祯八正月初八夜。
宁州又飘起了大雪。
第四营新兵叶长风,抵达下武乡军营才一天。
还未熟悉营地,也未熟悉战友。
就连武器都还未分到。
就听到校场就传来密集鼓声。
紧急集合!
叶长风跟着战友们迎着风雪,站在校场中等待命令。
华容县籍的叶长风,因为加入了西乡人民军。
家里分得了2担稻米和十两安家银。
那可是十两安家银子,足够叶长风家购买两年的口粮了。
虽说过年不让回家,但军营内吃得饱,还分棉袄棉被。
每日多多少少还有点肉食。
这也让叶长风很快适应了西乡人民军的生活。
一个光头将官在火把的照亮下,踏上点将台。
没错!
那正是叶长风他们的营长,第四营长熊富贵。
看熊营长的年纪,感觉比他叶长风还年轻。
听班长说过。
在西乡人民军想提拔为军官,需要战功,需要识字算术。
还有!
需要剪个光头,做个假和尚。
叶长风也打算哪天得空,也去剪个光头。
“四营的战友们,接校长命令,第一连第二连,还有辎重连,即刻收拾棉被军需,急行军拉练。”
不说路程,不说地点,更不说去干嘛!
叶长风已经习惯了这种长距离拉练了。
只是!
让叶长风不知道的事。
这次拉练。
两天时间走了180里。
也不知道走到了哪,只感觉一直往西北方向走。
走到了一群深山之中。
好多战友。
约莫有四五千战友,叶长风还看到了几个同村老乡。
只可惜作战训练期间,严禁军士私下交流,叶长风也没法和老乡去谈谈乡愁。
连长安排好驻扎营地后。
就跟着熊营长,往中间一个大军帐走去。
军帐内。
见第四营已经抵达。
晏火旺说道:“熊富贵你这速度不行啊!怎么这么晚才抵达。”
熊富贵笑嘻嘻回道:“老连长,我第四营营地有些远,慢了两个时辰。”
“远吗?莽夫从平江县故县乡赶来,比你还远了个百八十里了。”
“莽夫营长比我先一天出发,比我先到一会也正常。”
听到一个新兵蛋子也敢叫他莽夫。
正在教卢同光驯服刺头的晏水生,走了过来。
一手揪住熊富贵的耳朵。
“怎么?当了个营长就想造反不成,敢打趣起我来了?”
晏火旺一手甩了过去,重重打在晏水生手臂上,打断晏水生揪耳朵的右手。
晏火旺气愤说道:“熊富贵是我的兵,还轮不到你来训斥。”
霎那间!
所有人都停下了闲聊,朝这边看来。
“什么你的兵,我的兵?我们都是汉家人民的兵。”
大帐外的声音,吓得所有人都回到原位,笔直站立。
“校长好!”
晏羽径直往主位走去,后面还跟着一个腼腆少年。
细细观察。
那少年走路似乎有些不利索。
“都坐吧!介绍一下,咱们西乡人民军后勤部长周狗蛋,今后负责大家军需发放。”
周狗蛋?
靠!
有几个将领认出来了,这不是校长的小舅子吗?
周狗蛋腼腆的站在晏羽身后,也不敢多说话。
晏羽也懒得管,反正要带在身边一段时间,慢慢教。
“丁二狗,你先说说大冶县冶铁工坊情况吧!”
丁二狗站起身来说道:“大冶县冶铁工坊,多集中大冶县以北,靠近武昌县方向。”
“大冶县有炼铁工坊二十余家,其中最大的冶铁工坊,是楚王朱华奎的产业。”
“其他冶铁工坊,多为江南各士绅家族冶铁工坊。”
“大冶县冶铁工坊的护卫,为各家护卫,大量装备弓弩与三眼铳,人数估计有好几百人。”
“至于官兵,只有武昌卫在兴国州的一个千户所,距离约莫有三四十里。”
打了几次胜仗的人民军,压根不把这些官兵护卫放在眼里。
见丁二狗坐下。
晏水生率先起身说道:“校长!就这几百人,就交给我第二营吧!”
晏火旺冷冷笑道:“咱们一个营才两三百来支火绳枪,好多战友连刀枪都没有,你一个营拿什么打下来?”
“我可以先将老兵抽调出来,组成一个临时作战连。”
“老兵多为排长班长,都是一个营的骨干力量,你敢拿去当新兵霍霍了?”
“就这么一点官兵护卫,能有啥战斗力。”
“战斗力再差也会有伤亡,没听丁营长说吗,冶铁工坊护卫装备了大量弓弩和三眼铳。”
“你就是见不得我二营拿功劳。”
…
现在每次开会。
晏火旺与晏水生都要先吵一架。
大家都适应了,反正晏羽不发话,大家都默默看戏。
见吵得差不多了,晏羽终于开口了。
“咱们先商量一下,是抢完了一次就走,还是直接接手所有的冶铁工坊。”
接手!
必须是接手冶铁工坊,还有好几千人民军在等着武器了。
在一众接手冶铁工坊声中。
卢同光缓缓站起身来。
“校长!诸位战友,职下觉得咱们抢完一拨就撤。”
“顶多还有一两个月,江西巡抚解学龙的大军,必定进犯宁州。”
“至于平江县方向,虽说现在没有消息,湖广方向官兵是否会来进犯。”
“但咱们占据大冶县,武昌府的武昌卫,必定会有所动作。”
“而且大冶县的冶铁工坊,都是王爷、大商人士绅的产业。”
“虽说抢了他们的钢铁,他们也会向朝廷施压。”
“但占据他们的冶铁工坊,职下担心湖广巡抚卢象升,会暂时放弃围剿北方流寇。”
“调动湖广、河南等缴寇大军渡江南下,到时从东、北、西三个方向,同时夹击我西乡人民军。”
“所以职下觉得,在我人民军八千多新兵没有形成战斗力前,尽量保持低调。”
这想法与晏羽想的差不多。
这次带几千人民军来大冶县。
就是让他们见见打仗,顺便把钢铁拉回宁州。
晏羽满意点了点头。
对着诸将说道:“为将者不但要打赢仗,还要考虑深远,咱们现在商量怎么攻打冶铁工坊吧。”
兴国州武昌卫右千户所,坐落在兴国州南边,木石港周边。
雪水经过一夜的冰冻,泥泞的道路又结起一层薄薄的冰。
”咔嚓!”
暖阳下,路面破冰声响起。
随后就是密集的“扑哧扑哧”声传来,这是踩踏泥水的声音。
叶长风半夜被唤醒,跟着大部队急行军。
也不知要去哪?
哪怕是清晨零下的温度,急行军久了,也感觉到后背已汗湿。
至于双脚,还是拔凉拔凉的。
“战友们加把劲,中午赶到千户所吃饭泡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