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缉事厂值房内烛火摇曳。苏明远独坐案前,三本案卷在桌上铺开:漕运劫案录墨迹未干,太师府往来账册泛着黄旧,天罗教行踪纪要还带着夜露的湿气。窗外细雨敲打着青瓦,与更漏声交织成独特的韵律。
他的指尖在戎族战马四字上轻轻叩击,眉头越皱越紧。连日追查下来,各个线索看似指向太师府通敌,但总觉得有什么关键环节缺失。
不对。他忽然起身,从书架深处取出一本《南疆异物志》。这是三日前清理卷宗时,在故纸堆中偶然发现的前朝孤本。烛光下,书页上描绘的蛊虫图案,与那日天罗教主使用的毒蛊竟有七分相似。更蹊跷的是,书中记载的一种,需以戎族战马的血肉为食。
孙毅!他沉声唤道。
值房外立即传来脚步声,孙毅披着蓑衣,带着一身水汽:提督有何吩咐?
立即去查,近三个月漕运丢失的货物中,可有《本草纲目》中标注为字的药材?
两个时辰后,孙毅带回一份令人心惊的清单:血竭三箱、断肠草五担、醉仙桃两斤,甚至还有禁药彼岸花。更可疑的是,这些药材的流转路径出奇一致——都是从江南采购,经漕运送入太师府名下的济世堂,最后却不知所踪。
济世堂...苏明远目光一凝。他记得上月巡查时,这家药铺的账目干净得过分。如今想来,怕是暗藏玄机。
他立即取来京城舆图,将近期发生的所有异常事件一一标注。漕船遭劫的位置、戎族骚扰的边关、太师府采购的时间、天罗教出没的地点...当这些点连成线时,一个惊人的图案浮现出来:所有事件竟围绕着一条贯穿南北的漕运干线,形成个诡异的蜘蛛网状。
备马!我要去见魏公!
子时三刻,魏公府书房。老国公听着苏明远的推论,指尖在太师椅扶手上轻轻敲击。窗外雨声渐密,烛火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
你是说...太师府借漕运之便,暗中培育蛊虫?魏公的声音带着罕见的凝重。
不止如此。苏明远展开边关布防图,大人请看,戎族这三个月进攻的位置,恰好都是守军换防的薄弱环节。而每次进攻前,都有太师府的经过当地。
魏公沉吟良久,突然从暗格中取出一封火漆密信:这是今早八百里加急。守军在戎族营地发现了这个。信中还夹着一片沾血的布料,上面绣着个双头蜘蛛图案——正是天罗教最高等级的天罗令。
雨夜中,苏明远快马加鞭赶回衙门。他需要验证一个可怕的猜想:太师府、天罗教、戎族,这三者通过漕运勾结在一起,目的不仅是叛国,更可能是要炼制某种能够操控人心的蛊物!
次日深夜,一场精心策划的突击行动展开。苏明远亲自带队,以查私盐为名,突袭了太师府在城西的济世堂药铺。表面上是例行公事,暗地里早已布下天罗地网。
地窖开启的瞬间,一股奇异的腥香扑面而来。但见数百个陶罐整齐排列,罐中养着各种毒虫,墙上挂着炼制蛊虫的图谱。在最深处的暗格里,找到了半本《蛊术秘要》,书中记载的帝王蛊炼制之法,令人毛骨悚然。
提督请看这个。孙毅递上一个紫檀木盒。盒中密信用密语记载着月圆之夜,蛊王将成的计划,落款处盖着太师府的私印。
案情逐渐明朗,但苏明远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重。太师府经营多年,为何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破绽?这究竟是疏忽,还是...请君入瓮的陷阱?
就在他沉思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鸦啼。苏明远神色一凛——这是缉事厂最高级别的警报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