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辰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如同一颗撕裂长空的流星,日夜兼程,朝着大陆南端的险恶之地——南疆,疾驰而去。
周身元气澎湃,在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光尾,剧烈的音爆云在天际滚荡。他顾不得惊世骇俗,也顾不得长途跋涉对元气的消耗,脑海中不断回响着云梦瑶那虚弱绝望的求救神念,以及“万瘴谷”、“搜捕”等字眼带来的紧迫感。
中州的山川河流在脚下飞速倒退,气候也逐渐从温润变得湿热。下方的地貌开始出现大片大片的原始丛林,毒雾瘴气如同灰色的纱幔,缭绕在林间山谷,空气中开始弥漫开一股草木腐烂与奇异虫豸混合的腥甜气息。这里已是南疆边缘,人迹罕至,危机四伏。
万瘴谷,更是南疆凶名在外的绝地之一。
数日后,一片望不到边际、被五彩斑斓的毒瘴笼罩的巨大峡谷地貌出现在萧辰视野尽头。那瘴气色彩艳丽,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死寂气息,连光线在其边缘都发生了扭曲。谷中隐约传来不知名毒虫猛兽的嘶嚎,更添几分阴森。
萧辰悬浮在瘴气边缘的高空,眉头紧锁。如此广阔的区域,寻找一个刻意藏匿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而且这万瘴谷的毒瘴非同小可,连他的神识探入其中都受到极大的压制和侵蚀,变得晦涩不清。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云梦瑶既然能传出神念,说明她藏身之处并非在瘴气最浓烈的核心区, 应该在边缘某处相对安全,又能隔绝探查的地方。
“织梦星纱……”萧辰心中一动,想起了云梦瑶赖以逃脱的宝物。那东西与梦境、幻术相关,气息独特。他闭上双眼,不再用神识粗暴扫描,而是将心神沉入丹田,引动那初生的混沌星域。
混沌星域包容万象,对各类能量气息都极为敏感。他小心翼翼地散发出一丝混沌气息,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细细感知着前方斑斓瘴气中任何一丝不和谐的、属于幻梦之力的波动。
时间一点点过去,萧辰的额头渗出细汗。这种精细的感知对心神的消耗极大。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准备冒险深入瘴气寻找时,忽然,在东北方向一处不起眼的、被浓密血色藤蔓覆盖的山壁缝隙处,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若有若无的波动!
那波动带着一种虚幻、朦胧的特质,与周围污秽死寂的瘴气格格不入,正是织梦星纱残留的气息!而且,这气息正在不断衰减,仿佛其主人已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找到了!
萧辰眼中精光一闪,没有丝毫犹豫,周身星辰之力流转,在体外形成一层薄薄的混沌光膜,将侵蚀而来的毒瘴之气隔绝在外,随即身形如电,直接射向那处山壁缝隙。
靠近之后,更能感受到那缝隙狭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入口处的血色藤蔓散发着腥甜气味,显然带有剧毒。萧辰指尖星辰剑芒一闪,悄无声息地斩断藤蔓,毫不犹豫地闪身而入。
缝隙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眼前豁然开朗。
竟是一处小小的山谷,不过方圆百丈,谷顶有天然形成的孔洞,投下几缕微弱的天光,驱散了些许谷中的阴霾。谷内气息虽然依旧潮湿,却比外界的毒瘴纯净了许多,生长着一些散发着清气的奇异花草,显然是一处难得的瘴气中的“安全点”。
而萧辰的目光,在进入山谷的瞬间,就死死定格在了谷地中央,一株巨大的、散发着莹白光辉的奇异古树下。
一个身穿淡紫色衣裙的身影,正蜷缩在古树虬结的根部。
那身影不再是往日颠倒众生、魅惑天下的妖女模样。她衣衫多处破损,沾满了泥污和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原本如云的青丝凌乱地披散着,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下巴尖削苍白,毫无血色。
她似乎陷入了昏迷,身体微微颤抖着,气息微弱得如同萤火,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熄灭。那双曾经勾魂夺魄的眸子紧闭着,长而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显得无比脆弱。
正是云梦瑶!
此刻的她,哪里还有半分合欢宗圣女的威风与狡黠,更像是一只被风雨摧残、濒临死亡的蝶,楚楚可怜,惹人心悸。
萧辰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他快步上前,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手搭在她冰凉的手腕上,一股精纯温和的星辰之力缓缓渡入,探查她的伤势。
这一探查,让萧辰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
经脉寸寸断裂,五脏六腑皆有严重破损,一股阴寒歹毒的力量盘踞在她心脉附近,不断侵蚀着她的生机。更严重的是她的神魂,也受到了重创,黯淡无光。能撑到现在,全靠她元丹境的修为底子和那件织梦星纱吊着一口气。
似乎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和那股温和力量的注入,云梦瑶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极其艰难地,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眸子,依旧美丽,却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只剩下无尽的疲惫、痛苦,以及一丝看到萧辰后,终于无法抑制流露出的委屈与依赖。
她嘴唇翕动,声音细若蚊蚋,带着令人心碎的沙哑:
“你……你终于……来了……”
“我……还以为……等不到了……”
说完这句,她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眼皮沉重地垂下,再次陷入昏迷之中,只是那只被萧辰握住的手,无意识地微微蜷缩,抓住了他的一根手指,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看着掌中这只冰冷、柔弱无骨的手,感受着那微弱的抓握力,萧辰心中五味杂陈。他轻轻叹了口气,眼神变得坚定而柔和。
“放心,我来了,你就不会有事。”
他不再耽搁,小心地将云梦瑶扶起,让她靠在自己怀中,双手抵住她的背心,精纯的星辰之力混合着一丝混沌星域本源的生机,开始源源不断地注入她破败的身体,先护住她最后的心脉与神魂。
山谷幽寂,只剩下微弱的虫鸣,以及萧辰全力运转功法时,引动的细微星辰光点,将相拥的两人笼罩在一片朦胧而静谧的光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