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啊,荒原上的风呼呼地吹,就跟刀子似的,从补给站外面那片空地刮过去。
那冻土硬邦邦的,跟铁似的,脚踩上去就“咯吱”一声闷响,感觉大地都在咬着牙忍着疼呢。枯草都趴在地上,又灰又白的,还干裂着,在风里簌簌地抖,就像老兵那褪了色的肩章似的。
远远的,哨塔的影子在黑夜里隐隐约约的。那锈了的金属架子被风一吹,就“嘎吱”响,就好像老得不行的关节,承受不住啥重量了在那哼哼呢。
十七个老兵就这么一步一步走过来了,脚步又沉又稳当。
他们的靴子底从碎石子和冰壳子上碾过去,就发出那种沉闷又有规律的“咚、咚”声,每走一步,地面都跟着微微颤一下——这哪还是平常的走路啊,这就是行军呢。
有的人拄着拐杖呢,那拐杖的金属头往冻土上一戳,就溅起一小堆冰渣子;有的人肩膀都是歪的,脊梁骨弯得像弓一样,可就这么个佝偻着的背影,还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呢。
寒风吹过他们花白的鬓角,把他们破旧军装上还留着的编号铭牌吹得叮当响,就好像是晚到的点名似的。
陈兰站在最前面呢,披着她丈夫留下来的那件破大衣,领口都磨得白花花的了,袖口上还有洗不掉的血迹呢——那暗红色都变成褐色了,摸起来糙得跟砂纸似的。她伸手摸了摸旗杆,指尖在战旗那粗糙的布面上轻轻滑过。这面旗啊,可是二十年前铁鹞组出征的时候用过的呢。没想到啊,现在它居然从地下自己冒了出来,旗面被风呼呼地吹着,不停地翻卷着,在凛冽的寒风里“噼啪”直响,就好像那些沉睡了很久的英灵都被这动静给叫醒了。
她突然就张开了嘴。
紧接着,就有一阵歌声传了出来,那声音又沙哑又干裂,可在这寒夜里却特别有穿透力,就像生锈的刀子在铁皮上划拉一样,唱的是“铁翼掠雪,山河裂……”这可是《铁鹞战歌》的第一句呢。
也没人指挥,也没个节拍,但是第二个人马上就跟着唱了起来,声音低低的,像是在嘶吼一样,喉咙里就好像滚动着压抑了二十年的怒火。然后呢,第三个人、第四个人……一个接着一个都唱了起来。这些老兵们啊,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像是悲鸣,又像是呐喊。
他们唱得并不整齐,甚至还有点跑调,可是这些声音汇聚到一起的时候,那股子战意就像火山爆发一样,冲破了冰层的熔岩似的,“轰”的一下就喷涌出来了。
林澈站在仓库的屋顶上,手里拿着战旗,那战旗微微地颤抖着,他的掌心能感觉到布帛剧烈抖动带来的那种麻麻的感觉,就好像握住了能控制雷霆的缰绳一样。
他能感受到脚下大地的跳动,就和歌声的频率一样,每次大家齐声吼叫的时候,屋顶的瓦片都轻轻地跳动,灰尘和霜花簌簌地往下掉。
寒风吹进耳朵里,还夹杂着远处枯树断裂发出的“咔嚓”声,空气里还有一圈一圈往外扩散的音波涟漪呢。这些涟漪肉眼都能看见,把视野都给扭曲了,看起来就像热气往上冒,又好像空间都要崩裂了似的。【系统突然提示:检测到有特别高浓度的战意聚集到一块儿了,然后就开启了那个叫‘双魂共旗’的辅助增幅功能。】
就那么一下子,一面看起来模模糊糊的巨大的鼎在战旗下面慢慢出现了。这鼎的身上刻满了破破烂烂的铭文,这鼎啊,就是以前兵神打造的“镇军战鼎”的一个投影呢。
这个鼎悄没声儿地转着,把满天的歌声都给吸进去了,然后又按照一种特殊的频率震动着再释放出来。
【“双魂共旗”这东西的原理是啥呢?就是以兵神留下来的意志当作引子,把大家的集体执念转变成一种“意志共振频率”,这么一来呢,就能在短时间里模拟出上古时候军阵那种通神的规律,对那些依靠“秩序”“镇压”这类的阵法进行反向干扰。】
那音波都变成实实在在的东西了,一圈一圈像环形的水波纹一样的东西从补给站的中心往四周扩散开去。空气被搅得乱七八糟的,扭曲得厉害,远处的枯树一下子就断了,地上的尘土也都飞起来了!
这股震动可没就停在荒原这儿。在三十公里之外呢,早就生锈了的废弃雷达站的支架突然就发出那种特别刺耳的声音,就跟在痛苦地呻吟似的,“咔嚓”一声就断了,掉到深谷里去了。
虽然没有人亲眼看到这场景,可是在那一刻啊,好几百公里之内的修行者心里都突然一闷,就好像胸口被一个看不见的大锤子给砸了一下似的。
然后这股波动最后就传到了灵源枢纽地下三层。
秦岳“噌”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手里的茶杯一下子就炸了,碎片到处都是,有几片还把脚背给割破了,温热的血就顺着鞋面流下来了。他眼睛死死地盯着监控屏幕,瞳孔缩得特别厉害。“一群废物……居然还敢造反?!”他气得腮帮子鼓鼓的,牙齿咬得咯咯响,然后猛地拍向那个红色按钮,恶狠狠地吼道:“把执法堂的精英都给我调过来,见一个杀一个!再把‘净灵大阵’给我开启!”
一下子,三十六盏宗门的灵灯就亮起来了。那些金色的符文就像有人在摆弄似的,在空中织成了一张大网,紧接着,一道禁武结界“唰”的一下就把整个枢纽区域给罩住了。
按道理说啊,那些普普通通的力量,只要靠近这个地方就会被压制住,更别想动手搞破坏了。
可就在灵灯亮起的那一刹那——
第一缕战歌就像一把利剑,一下子就穿透了防护层。
这是陈兰的声音,那声音尖得就像针一样,直直地往耳朵里扎,还带着一种像沙子摩擦似的感觉,听得人头皮发麻。
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上百个人一起唱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过来,一层一层的,就好像有好多好多的兵马踩着雪朝这边过来了呢!
“他们不是用声音去砸坏灵阵的……而是把那些被吞噬的人的意识残影给唤醒了,这就把阵法的根基给动摇了。”铁锤眼睛里都是血丝,嘴里小声地嘟囔着。
灵灯开始晃得特别厉害。
一盏、两盏……“嘭嘭”地接连炸开了!
玻璃碎掉的声音到处都是,能量波动也乱套了,警报的红光一个劲儿地闪,就跟疯了似的。秦岳踉跄着往后退,额头冷汗直冒,眼睛里全是不敢相信的神情,大声喊道:“这怎么可能呢!平常人的声音,咋就能撼动宗门的法阵啊?!”
再看补给站里头,林澈已经偷偷地把战旗收起来了,手指轻轻摸着脖子上挂着的玉佩,就是那个他小时候做梦时会微微发热的兵神信物。
他闭上眼睛,集中精神,把玉佩贴在眉心那儿,想抓住从南侧山脉传来的那种共鸣的感觉。
就在他差不多要放弃的时候,脑袋里突然冒出来好多小声说话的声音。
这些声音乱哄哄的,有呼救的,还有熟悉的军令口号,甚至炊事班王胖子说的“小林啊多吃点”也在里面。
【突然就锁定了异常感知波动:枢纽主控区下面有个不知道的精神锚点,好像连着好多意识残留的影子……最好先去查看查看。】
这时候,命令马上就传下去了。
有个人去切断备用能源线路了,用的是他退役的时候偷偷藏起来的绝缘钳和军用定时器,金属咬在一起的时候,发出清脆的“咔嗒”一声响。
还有个人偷偷摸到枢纽外面的通风井那儿,把特制的共振片贴在冷冰冰的金属壁上,那胶质粘上去的时候发出的“噗”声,小得几乎都听不见。
另外有个人悄悄爬上了附近最高的地方,在风雪里竖起了一面染着血的旧旗子。旗子布和旗杆摩擦,发出“哗啦”的声音,就像在悲鸣一样,旗角都破破烂烂的了,可上面还写着“归队不退”四个大字呢。陈兰就站在那旗子下面呢,手里拿着扩音喇叭,接着低声哼唱起来。
她的声音不抖了,还越来越稳当,就好像把一辈子的委屈、不甘心还有长久的等待,一股脑儿都塞进这首歌里了。
每一句都像是从心底深处硬挤出来的,带着热乎乎的气息,在冷飕飕的空气里变成白雾,然后一下子就没了。
在远处,灵源枢纽的主控台前面。
屏幕上,一百个失踪老兵的名字正慢慢显示出来,每个名字都闪着一点点微弱的灵光,就好像他们残留的意识还在挣扎着呼喊呢。
林澈的眼神定住了。
王振国,编号t - 079,状态是导灵柱(活性维持)。
王胖子啊,那个老是笑嘻嘻的,还偷偷给他多盛一勺红烧肉的老厨子,居然还活着呢?
怎么就以这种方式活着呀?
林澈的喉咙动了动,脑海里浮现出食堂做饭的炊烟、冬天夜里的热汤,还有一句句“小林啊,多吃点”的声音。
那些温暖的回忆,现在都被钉在了这冰冷的数据背后,成了维持那个邪恶阵法的燃料了。
他的手慢慢攥紧了,指甲都掐进了手心,血珠子渗出来,滴到控制台上,开成了一朵暗红色的小花。
最后,他抬起头来,眼神里已经没有一丝温度了。
慢慢地把脖子上的玉佩摘下来,贴到戒口旁边。【检测到有特别浓烈的集体战意共鸣呢,身份绑定确认了:是兵神传人·林澈哦。】
【‘战歌共鸣’的最终协议被激活啦——军歌就相当于战令呢,这歌声一震啊,连核都能破掉。】
【小心啊!枢纽核心的能量波动不太正常呢,灵脉抽取的速度已经提高到120%了,倒计时还剩下23分47秒。】
瑶光靠在门框那儿,脸白得跟纸似的。她的指尖上还留着一点暗红色的血痕,这可是她用妖族的秘法强行唤醒感知所付出的代价呀。她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声音小得跟呢喃似的:“在主控台的下面……有个‘魂锚桩’呢,它连着所有被抽取灵气的人的意识残影……他们可不是单纯在抽取灵气啊,是在炼魂来铸阵呢……目的是要打开一扇什么‘门’。”
林澈啥也没说,一下子就蹲下身子,“唰”地一刀把连接主控台底部的黑色管线给砍断了。
就在这一瞬间,整座建筑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空气里出现了好多模模糊糊的影子——有穿着旧军装的老兵,有失踪了好多年的技工,甚至还有几张看起来很稚嫩的年轻士兵的脸……他们的嘴巴一张一合的,但是没有声音,好像是在大声呼喊,又像是在求救呢。
“听到了吗?”林澈小声地说,声音有点沙哑,“你们的名字,我们给带回来了。”
过了很多年之后,有人在残破的书卷里读到了这句话:
“他们不是来报仇的,他们是来叫名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