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泼大雨覆盖了整个乌尼达尼司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那肆虐全城、仿佛要焚尽一切的冲天火海,迅速地被压制、分割、最终彻底浇灭!浓烟被雨水冲刷,污浊的天空渐渐透出光亮。
城中,一片死寂。
无论是侥幸逃生的乌尼达尼司居民,还是残余的守军,甚至少数没被雷霆卫找到、躲藏在角落里的库夏士兵,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呆呆地站在逐渐冷却的废墟和雨水中。
他们仰望着天空。
望着那悬浮在雨幕之中、周身缠绕着尚未完全散去的紫金色雷光、赤足踏着雷云、身后矗立着巍峨雷霆神殿虚影的身影。
玄紫劲装,雷兽肩甲,闪电金链,赤足踏雷云,背展上古雷符,银眸如电,黑发如雷暴… 这一切,都深深地烙印在每一个目击者的灵魂深处。
“神…是雷神…”
“她…她熄灭了神罚之火…”
“惊蛰…谷雨…她召唤了四季的力量!”
“雷霆在上…这是…神迹!真正的神迹!”
不知是谁第一个喃喃出声,紧接着,如同连锁反应,越来越多的人反应过来。幸存的居民们忘记了伤痛,忘记了恐惧,在冰冷的雨水中,朝着空中那道身影,发自内心地、颤抖着跪拜下去!泪水混合着雨水流下,那是劫后余生的狂喜,更是对绝对力量的敬畏与信仰!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铁匠,跪在湿漉漉的瓦砾中,痴痴地望着天空,浑浊的老泪纵横:“活了…活了七十年…以为是传说…雷泽千劫殿…掌惊蛰,行云布雨…原来…是真的…女神啊!”
库夏士兵则面如死灰,信仰崩塌。他们崇拜的深渊邪神,可曾展现过如此改天换地、泽被苍生的伟力?这紫色的雷霆,是审判,是救赎,是他们无法理解的至高法则!
蛰煌悬浮在空中,感受着体内力量的奔涌与消耗,也清晰地感知到下方城市中升腾起的、如同海啸般汹涌澎湃的纯粹念力——感激、敬畏、新生的希望!这股力量比她之前感知到的任何一次都要庞大精纯,如同百川归海,丝丝缕缕地汇入她背后的雷泽千劫殿虚影,最终通过冥冥的联系,滋养着远方的惊蛰剑宫本体,尤其是那座刚刚融合了羊泳电力量的雷池,翻腾得更加剧烈,规模似乎又扩大了一圈。
她银白色的瞳孔扫过下方跪拜的人群,扫过正在肃清残敌、紫电纵横的雷霆卫,最后,目光似乎穿透雨幕,望向了某个方向——她能感觉到,那个给予她星辉、赋予她力量根基的笨蛋剑主,一定在看着。
冰冷的金属面具下,无人看见她嘴角那抹极淡、却真实存在的弧度。耳垂上,那枚星辉耳钉在雨水的冲刷下,温润依旧,仿佛带着某个人的体温。
城中,幸存者们从最初的震撼中回过神,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与难以言喻的感激交织在一起。他们自发地走出藏身之处,聚集在广场和街道上,任由冰冷的雨水湿透衣衫,依旧朝着空中那道渐渐淡去的紫色身影,虔诚地跪拜。
“感谢雷神大人救命之恩!”
“女神在上,保佑乌尼达尼司!”
“雷霆在上,驱散邪魔,赐我新生!”
低语、祈祷、压抑的泣声汇聚成一片,在雨声中回荡。这份情感不再是单纯的敬畏,更饱含着最纯粹的感激与重获新生的希望。
高空中,蛰煌身后的雷泽千劫殿虚影缓缓消散。她收敛了撼天动地的威势,悬浮在雨幕里,银白色的瞳孔静静注视着下方。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每一句祈祷,每一份发自内心的感激,一种全新的力量正从下方升腾而起,丝丝缕缕地汇入她的身体。
这股力量不同于任何她感知过的能量,它不狂暴,也不凌厉,却蕴含着蓬勃的生命本源气息,如同初春破土而出的第一抹新绿,带着无限的可能。
它并未直接增强她体内的雷霆真元,却像最温润的泉水,温柔地滋养着她的剑灵本源,抚平了刚才强行召唤天雷带来的细微震荡,让她感到一种灵魂深处的熨帖。
“这是…生机源种?”
蛰煌心中微动,太上剑心赋予的感知让她瞬间明了。凡人的感激,竟能凝聚出如此纯粹的生命本源之力?
就在这份温暖的力量如同涓涓细流汇入心田时,她耳垂上那枚星辉耳钉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强烈的悸动!
紧接着,一股无比熟悉、带着浩瀚生机与温润守护意志的力量,顺着那冥冥中的灵魂联系,跨越空间,精准无比地流淌而来!
正是高大宝的太初母炁!
这股力量并非攻击,也非疗伤,更像是一种……好奇的探查?
它像一根笨拙的羽毛,小心翼翼地触碰着那刚刚汇入蛰煌体内的生机源种,那股力量里,毫不掩饰地透着一股子惊喜和赞叹。
“呵…”
蛰煌冰冷的金属面具下,忍不住发出一声极轻的气音,又无奈又好笑。
这个笨蛋剑主!
感知倒是敏锐得吓人!隔着这么远,连这点细微的变化都察觉到了?还这么……这么不知羞地“摸”过来!
她下意识地想用雷霆之力把这“不请自来”的探查驱散,可那股太初母炁实在太过温柔,带着高大宝特有的、让她心安的气息。
它小心翼翼地环绕着那团新生的力量,仿佛在好奇地观察一件新奇的珍宝,又像是在确认这份力量对她无害。
这份笨拙的关切,让蛰煌心头那丝羞恼瞬间化开,变成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意。
她没有阻止。
甚至微微放松了心神,任由那缕太初母炁如同守护者般,温柔地盘旋在生机源种周围。
两股同样蕴含生机、性质却截然不同的力量,在蛰煌体内奇异地交融、共鸣。
一者源于万民纯粹感激与新生希望。
一者源于宇宙太初本源。
星辉耳钉在这共鸣中散发出温润而坚定的光芒,竟成了这两股力量交汇的桥梁。高大宝的太初母炁像是催化剂,引导着那新生而散乱的生机源种,使其更加凝练,更深地烙印进蛰煌的剑灵本源之中。
一种前所未有的圆满感,油然而生。
就在这时,那股探查的太初母炁忽然轻轻震动了一下,一道模糊的意念顺着联系传来。
没有言语,只有一个画面。
画面里,高大宝正坐在一块石头上,手里拿着根烤得焦黑的兽腿,一边啃,一边对着她这个方向,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脸上还带着傻乎乎的笑。
“……”
蛰煌感觉自己的脸颊,在面具之下,一定又烫得厉害。
这个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