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特打量着格斯满是刻痕的铠甲和那柄饱经风霜的斩龙剑,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格斯,你这身行头,还有这把剑,都交给我。铁炉堡的炉火,能给它们脱胎换骨。”他拍了拍胸脯,语气不容置疑,“正好,我有些新想法,用在你这斩龙上,说不定能给你个惊喜。”
格斯卸下沉重的装备,点了点头,对他而言,这不仅仅是武器,更是他残存意志的延伸。
里基特则麻利地从一个箱子里取出数枚锃亮的爆裂弹,递给格斯:“队长,你消耗的这些,我给你补上。咱们铁炉堡现在别的可能缺,这玩意儿管够!”
这些日子,难得平静,高大宝也未曾懈怠,开始悉心传授格斯一套名为《强身健体三十六式》的炼体法诀。“格斯,你底子好,但这套法诀能更好地梳理你体内的力量,修复旧伤。”高大宝一边说着,一边亲自示范着那些看似简单,实则对身体掌控要求极高的动作。
格斯学得极快,他仿佛就是为了战斗和修炼而生。即便失去了一只眼睛和一条手臂,那些在常人看来匪夷所思的扭转、伸展,他依旧能精准地完成。每一个动作,都牵引着一股微弱但清晰的气流在他四肢百骸间游走。
“呼……”格斯完成一个“龙盘虎踞”的姿势,长长吐出一口气,只觉得那股气流过处,以往战斗留下的暗伤似乎都得到了抚慰,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却又异常的协调。他甚至感觉自己的感知变得更加敏锐,风吹草动,虫鸣鸟叫,都清晰无比。
他看向高大宝,在他独特的感知中,高大宝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像一柄内敛却锋芒暗藏的透明长剑,深不可测。这份恩情,格斯默默记在心里,若非高大宝,他不知何时才能向那个该死的格里菲斯挥下复仇之剑。
另一边,艾丽卡牵着卡斯嘉的手,卡斯嘉怀里抱着埃琉德,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
“卡斯嘉姐姐,你看,埃琉德笑了!”艾丽卡指着埃琉德肉嘟嘟的小脸,小家伙正咧着没牙的嘴,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卡斯嘉嘴角微微上扬,眼神温柔似水,不再是之前的疯疯癫癫,此刻的她,享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宁静。
哥特看着这一幕,又转向格斯,语气带着几分试探:“格斯,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总不会……又丢下卡斯嘉和埃琉德,一个人跑出去吧?”
“是啊,格斯大哥!大家一起,一起住在铁炉堡吧!”艾丽卡满脸期待地看着格斯,“铁炉堡现在可好玩了!有炎玲大人在,每天都有新奇的东西!我们可以一起建设铁炉堡,把它建成最坚固的家!”
格斯沉默了,他的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断臂的伤口,脑海中,那个银发的身影挥之不去。
见格斯没有立刻反对,艾丽卡更加兴奋,拉着卡斯嘉的手叽叽喳喳地规划起来:“太好了!只要格斯大哥在,卡斯嘉姐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现在还有可爱的埃琉德弟弟,我们一家人……不对,我们大家一起生活,肯定会很幸福的!”
格斯看着卡斯嘉脸上那抹浅淡却真实的笑意,又看了看埃琉德纯净的眼神,喉结滚动了一下,轻轻吐出一个字:“是啊。”
“耶!太棒了!”艾丽卡几乎要跳起来,这简单的两个字,对她而言,就是最美好的承诺。她手舞足蹈,快乐得像只小鸟。
角落里,巴克扑腾着翅膀飞到格斯肩头,小声嘀咕:“喂,格斯,这样好吗?就这么简简单单地答应下来,你心里的那个疙瘩……”
格斯没有回答巴克。他当然知道,自己就是个无可救药的半吊子。当他费尽心力找回卡斯嘉,不,甚至在他为了找回她而一次次挥剑的时候……他脑子里想的,依然是那个家伙。那个以人类姿态出现在他面前的家伙,那副模样,简直就像是从记忆中原封不动地走了出来。当他看到那家伙的瞬间,自己竟然……忘记了杀意。
这,简直不可原谅!
过去那些日子,就像一场没有目标的追逐,只能依靠着些许关于怪异现象的捕风捉影的谣言,还有那道烙印带来的、时有时无的模糊感应。他一直在追逐着一个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影子,在彷徨迷茫中与无尽的亡灵战斗。
但现在,不一样了!那个家伙,和我,在同一个世界!踏在同一片土地上!在他的剑,能够触及的地方!
高大宝能清晰地感觉到格斯此刻内心的惊涛骇浪,那份压抑的仇恨与此刻的温情交织,几乎要将他撕裂。
几天后,艾丽卡突然“呀”了一声,指着远处的小路:“格斯哥哥,高大宝哥哥,好像有客人来了!”
“客人?”格斯循声望去,有些好奇。
“是啊。”艾丽卡歪着头,努力回忆着,“我刚刚听守卫的灰精灵说,好像是里基特的老朋友。他们现在在剑冢那边呢。里基特说,那人是他以前还在军队时的朋友。格斯大哥,你说你会不会也认识那个人?”她顿了顿,眼睛里闪着奇异的光彩,“那个人……有一头像白银一样的长发,特别柔顺,特别漂亮,漂亮得……都不太像是个男孩子啊。我觉得,就好像是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人物一样……”
格斯浑身一震,与高大宝迅速对视了一眼。
是他!
高大宝心中了然,格里菲斯,终究还是来了。
此刻的剑冢,里基特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在那一天之后……除了格斯和卡斯嘉,鹰之团的大家……朱特、科尔喀斯、皮聘……一个都没有回来。我一直不清楚,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格斯他不肯告诉我,我也不敢问,我怕……”他哽咽着,声音沙哑,“我以为一切……所有的事都就此结束了……全部都消失了。可是,可是没想到……你还活着,格里菲斯!我还能……见到你……”
山坡下,高大宝和格斯的身影,正朝着剑冢的方向急速奔来,卷起一路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