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马尔福庄园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他们直接去了卢修斯的书房。
卢修斯还在书桌后，手边堆着的文件似乎比白天更多了。
听到他们进来的动静，他抬起头。
“如何？”他问。
德拉科走到书桌前，将翻倒巷之行简单汇报了一遍，“他明天早上会通过徽章联系。我认为他不会、也不敢耍花样。”
卢修斯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蛇头手杖的银质蛇头，“恐惧确实能让人屈服，但要让恐惧转化为长期的控制，还需要一点希望，或者，更深的把柄。”他看向德拉科，“等他联系你，确认合作意愿后可以适当给他一点甜头。”
“明白。”德拉科点头。
卢修斯的目光又转向安静站在一旁的哈利，“哈利，你觉得这个埃利奥特·卢克伍德怎么样？”
哈利抬起眼，对上卢修斯的审视，“他害怕，而且软弱。容易控制。”他顿了一下，补充道，“但他眼里有不甘心。”
卢修斯微微挑眉，似乎对哈利的观察力有些意外，“不甘心是好事。不甘心的人，才会为了往上爬而更加卖力。只要我们始终掌握着能让他摔下去的力量，他的不甘心就是我们的工具。”他身体向后靠了靠，“你们做得不错。先去休息吧，晚餐时再见。”
回到卧室，家养小精灵已经点亮了壁炉和灯光，将房间烘得暖融融的。
德拉科脱下旅行斗篷扔在一边，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长长地舒了口气。
“每次去那种地方，都觉得浑身不舒服。”
哈利看着跳动的炉火，忽然开口：“你父亲……很擅长这个。”
“擅长什么？”德拉科问。
“利用人的恐惧和欲望。”哈利说。
德拉科看着他被炉火映照的侧脸，轻笑了一声，带着点嘲弄，不知道是对谁，“马尔福家世代如此，哈利。在巫师界生存，尤其是在纯血家族里周旋，不懂得利用人心，早就被啃得骨头都不剩了。”他靠近一步，手指轻轻拂过哈利后颈的发梢，“你学得很快。”
哈利没有躲开他的触碰，只是沉默着。他确实在学，而且学得很快。
这些手段，与那些恶魔教给他的东西，在某些方面不谋而合，只是更加……文明，包裹在利益和规则的外衣下，但内核同样是弱肉强食。
“在想什么？”德拉科低声问。
“没什么。”哈利收回目光。
“别想那么多。”德拉科的声音闷闷的，“这些肮脏的事情交给我们来处理。”
他的怀抱温暖而坚实，带着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气息。
哈利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暂时沉浸在这片刻的宁静里。
他知道德拉科的话不完全是真的，他不可能永远只做一个旁观者。
晚餐时，纳西莎关心他们是否累了，晚餐合不合口味。
晚餐后，德拉科和哈利没有立刻回卧室，而是去了庄园西翼那个露台。
夜空中繁星点点，月光清冷地洒在覆盖着薄霜的庭院里，与翻倒巷的阴暗肮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德拉科靠在栏杆上，望着远处的黑暗。“快要开学了。”他忽然说。
“嗯。”
“回到学校，又是一堆麻烦。”德拉科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倦。
“不过，至少有你在我身边。”德拉科转过头，在月光下看着哈利，灰色的眼睛像是盛满了碎星，“这感觉还不错。”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哈利的手。指尖微凉，但掌心是温热的。
这时，一只熟悉的银色守护神从夜空深处轻盈地奔来，停在露台上，口中吐出斯内普那冰冷的声音：“卢克伍德同意合作，要求先看到‘诚意’。明早八点，老地方详谈。”
守护神传递完消息，便化作点点银光消散在空气中。
这在德拉科的意料之中，“看来我们的卢克伍德先生，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急切。”他收紧手指，用力握了握哈利的手，“走吧，回去休息。”
第二天早上七点三刻，德拉科和哈利再次通过飞路网抵达了对角巷，然后熟门熟路地拐进了翻倒巷，走向那家酒吧。
白天的翻倒巷比晚上更加死气沉沉，许多店铺都关着门，街道上行人稀少，偶尔有几个蜷缩在角落里的阴影，用麻木或警惕的眼神看着他们。
酒吧里比昨晚空荡许多，只有寥寥几个客人分散坐在角落里，像是凝固的雕像。
埃利奥特·卢克伍德已经坐在了老位置，他看起来比昨天更加憔悴，眼下一片浓重的青黑，显然一夜未眠。
看到德拉科和哈利进来，他几乎是弹跳着站了起来，脸上混杂着恐惧、紧张和一丝卑微的期待。
“马尔福少爷……波特先生……”他声音干涩地打招呼。
德拉科和哈利在他对面坐下。德拉科没有废话，直接问道：“你父亲答应了？”
“是……是的。”埃利奥特连忙点头，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张折叠得很小的、看起来像是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张，颤抖着推到德拉科面前，“这……这是父亲让我交给您的……他说，这是……一点‘诚意’。”
德拉科用两根手指拈起那张纸，展开。
哈利瞥了一眼，上面用细密而略显潦草的字迹写着几行字，像是一个名单，后面附着简短的信息。
“这是什么？”德拉科扫了一眼，问道。
“父亲说……这是……是他在职期间，无意中了解到的一些……关于几位现任威森加摩成员，在伏地魔……在神秘人势力最盛时期，一些……不那么坚定的立场，或者，一些私下里的……交易。”埃利奥特的声音越来越低，“他说，这些信息或许……对马尔福先生有用。”
德拉科看着那份名单，灰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慢慢将纸张折好，收进口袋，“很好。看来你父亲是个明白人。”他看向埃利奥特，“你的‘小麻烦’，从此刻起，不存在了。这是马尔福家的承诺。”
埃利奥特脸上瞬间露出如释重负又夹杂着感激的复杂表情，他几乎要哭出来，“谢谢……谢谢您，马尔福少爷！谢谢！”
“不必谢我。”德拉科语气冷淡，“记住，这只是开始。后续我们需要什么，会再联系你。”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埃利奥特，“做好你该做的事，卢克伍德家族或许还有未来。否则……”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那冰冷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埃利奥特瑟缩了一下，连连点头：“我明白！我一定……一定照办！”
离开酒吧，回到对角巷明亮的阳光下，德拉科拿出那张纸条，又仔细看了一遍，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些，“老卢克伍德果然没让人失望。这份‘诚意’，分量不轻。”他将纸条递给哈利，“看看。”
哈利接过来，快速浏览着上面的名字和信息。
上面列出了三个威森加摩成员的名字，以及他们在伏地魔时期曾私下与食死徒有过接触、或是在某些关键投票中态度暧昧的证据线索。
虽然只是线索，但对于擅长操作舆论和挖掘秘密的人来说，已经足够了。
“父亲会很高兴的。”德拉科拿回纸条，妥善收好，“这些信息，足够让那几位‘大人’在未来的某些投票中，做出‘正确’的选择了。”
他们通过飞路网返回马尔福庄园，直接去书房向卢修斯汇报。
“很好。”他将纸条小心地锁进书桌的一个抽屉里，“卢克伍德……果然还藏着不少好东西。这份投名状，我收下了。”他看向德拉科和哈利，“你们这次做得非常漂亮。卢克伍德这条线，要继续保持，但要把握好分寸，不要让他觉得我们过于依赖他。”
“明白。”德拉科应道。
“开学在即，”卢修斯话锋一转，“霍格沃茨那边，邓布利多肯定会加强戒备。你们回去后，一切小心。重点是摸清邓布利多接下来可能采取的行动，以及……留意任何与卡卡洛夫或者阿尔巴尼亚那边相关的线索。”
“是。”
离开书房，德拉科看起来心情不错，“总算有了点实质性的进展。接下来，就等着看父亲如何用这份名单撬动威森加摩了。”
回到卧室，德拉科脱下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然后转身将哈利拉进怀里，低头吻了上去。
哈利回应着他，他能感觉到德拉科胸腔里传来的轻微震动，以及那份毫不掩饰的得意。
一吻结束，德拉科额头抵着哈利的，呼吸有些急促，灰眸亮得惊人，“看到了吗，哈利？”他低声说，声音带着蛊惑，“权力就是这样运作的。抓住别人的弱点，把他们变成我们的棋子。”
哈利看着近在咫尺充满野心和欲望的灰色眼眸，没有回答。
他只是抬起手，用指尖轻轻描摹着德拉科微微上扬的嘴角。
这条路充满黑暗和肮脏。但当他看着德拉科因为掌控局面而闪闪发光的眼睛时，当他感受到那份紧密相连的灵魂契约时，他发现自己并不排斥。
也许，他骨子里，早已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