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哈利再次站在了“catelines Luxury Gowns”贵宾室的那个圆形平台上。
这次他身上穿着一件刚制成的礼服胚样，针脚疏落，只是大致勾勒出礼服的版型。
勒米厄女士和她的助手围着他，手里拿着别针和粉笔，不时在这里别一下，在那里画一道线，低声交换着专业的术语。
德拉科坐在一旁的扶手椅上，看着整个过程，偶尔会开口提出意见。
“左肩这里，需要再提起半公分。”
“腰线，对，就是这里，收得可以再利落一点。”
“袖长没问题，但袖口宽度按我们上次说的改。”
哈利像个高级人偶一样站着，任由他们摆布。
他的目光偶尔与镜中的德拉科相遇，对方灰眸里的专注和挑剔让他觉得有些……有趣。
这种对于外表极致追求的态度，是马尔福家刻在骨子里的，与他从小在德思礼家碗柜里养成的对物质漠然的态度截然不同。
“好了，马尔福先生。”勒米厄女士终于直起身，示意助手记录下所有修改标记，“修改意见我们都记下了。下一次试穿，会用选定的面料制作出更接近成品的样衣。”
德拉科站起身，走到平台前，仔细看了看那些粉笔记号，又伸手调整了一下哈利肩膀上的一处褶皱，“可以。下次试穿时间？”
“五天后。”塞尔温女士回答，“我们会尽快。”
离开礼服店，外面的天气有些阴沉，似乎要下雨。
两人再次通过飞路网返回庄园。
刚踏出壁炉，就看到卢修斯站在书房门口，似乎正等着他们。
“德拉科，哈利。”他微微颔首，“来书房一下。”
书房里，壁炉的火烧得很旺，驱散了屋外的阴霾带来的湿气。
卢修斯没有绕圈子，直接开口：“刚得到消息，博恩斯和阿米莉亚·博恩斯明确表态，不会支持我竞选部长。”
阿米莉亚·博恩斯，魔法法律执行司的司长，一个以公正和强硬着称的女巫。
她的反对，无疑是一个不小的阻力。
“理由？”德拉科问，脸上没什么意外表情。
“她认为马尔福家的……历史，不适合执掌魔法部。”卢修斯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她更倾向于斯克林杰，认为他‘立场更中立，更干净’。”
鲁弗斯·斯克林杰，傲罗办公室主任，也是个强硬派，但与马尔福家素无深交，甚至隐隐有些对立。
“斯克林杰……”德拉科沉吟，“他是个麻烦。但并非无法解决。”
“博恩斯家族呢？”哈利突然开口。
他记得阿米莉亚·博恩斯，一个正直的女巫，在前世死于食死徒之手。
她的侄子，苏珊·博恩斯，是赫奇帕奇的学生。
卢修斯看向他，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考量：“博恩斯家族世代在魔法法律执行司任职，影响力根深蒂固。阿米莉亚本人几乎无懈可击，威望很高。硬碰硬不是明智之举。”
“那就绕过她。”哈利平静地说，“或者，让她无法反对。”
德拉科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弧度：“比如，让她‘主动’放弃支持斯克林杰？或者，让斯克林杰自己出点问题？”
卢修斯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蛇头手杖：“斯克林杰那边，我已经安排人了。他最近在追查几起黑魔法物品走私案，我们可以……适当地给他提供一些‘线索’，让他忙起来，或者，让他犯个足够引人注目的‘错误’。”他顿了顿，“至于博恩斯……她有个侄子，今年刚从赫奇帕奇毕业，正在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实习，表现……平平。”
话不用说得太明白。
针对个人的弱点，永远是比正面攻击更有效的手段。
无论是仕途上的失误，还是家人身上的麻烦，都足以让一个坚定的反对者分心，甚至妥协。
哈利听着他们讨论着如何扳倒政治对手，手段算不上光明，甚至有些阴暗，但这确实是权力游戏的常态。
他并不感到意外或反感，反而觉得这才是真实世界的运行规则。
邓布利多那套“爱与正义”的说辞，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需要我做什么？”哈利问，卢修斯叫他来，不可能仅仅只是为了告诉他这些。
卢修斯看着他，目光深邃：“阿米莉亚·博恩斯对你……救世主的身份，还保留着一份基本的尊重。在正式投票前，或许可以安排一次非正式的会面。你不必多说什么，只需要出现……剩下的，我会处理。”
哈利点了点头，“可以。”
“很好。”卢修斯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细节我会让德拉科告诉你。”他转向自己的儿子，“魔法体育运动司那边，巴格曼最近赌债缠身，是个突破口。你跟进一下，确保他在关键投票上，知道该站在哪边。”
“明白。”德拉科应下。
离开书房，外面的雨已经下了起来，密集的雨点敲打着窗户玻璃，发出沙沙的声响。
“有何感想，”走在回卧室的走廊上，德拉科问道，“听着他们讨论怎么把博恩斯和斯克林杰搞下去。”
“只是必要的过程。”哈利回答，语气没有什么起伏。他早已不是那个会对阴谋感到愤怒的少年了。
德拉科看了他一眼，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些什么，但最终只是说：“你会习惯的。权力从来不是靠鲜花和掌声获得的。”
回到卧室，家养小精灵已经点燃了壁炉，房间里暖融融的。
哈利脱下外套，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被雨水模糊的花园景色。
“你觉得博恩斯会妥协吗？”他问。
“很难说。”德拉科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看着雨幕，“她是个硬骨头。但再硬的骨头，也有软肋。关键是找到它，并且让她知道我们找到了。”他语气平淡，“如果她坚持不妥协，那她的侄子可能就没办法在魔法部顺利转正了，或者，会更糟。”
哈利沉默着。
他知道“更糟”意味着什么。这无关个人恩怨，只是利益和立场的冲突。
阿米莉亚·博恩斯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那么她以及她所保护的人，就自然而然地成了需要清除的障碍。
“你心软了？”德拉科侧头看他，灰眸里带着一丝探究。
“没有。”哈利回答得很快，也很肯定。他的心早在重生那一刻，就已经硬如铁石。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和德拉科的残忍，他不会再犯这种错误。
德拉科似乎满意了他的回答，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将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不用想太多。”
哈利靠在他身上，感受着透过布料传来的体温和沉稳的心跳。
窗外的雨声连绵不绝，仿佛要将世界上所有的污秽和阴谋都冲刷干净，但他们都清楚，雨水过后，泥泞依旧存在。
“下次试穿礼服是什么时候？”哈利换了个话题。
“五天后。”德拉科回答，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哈利的一缕黑发，“希望这次修改后能更接近完美。我可不想在我的伴侣的成年礼上，看到任何一丝不合身的地方。”
“如果一直不合身呢？”他难得地开了个玩笑。
德拉科低头，在他发顶落下一个吻：“那就改到合身为止。勒米厄女士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也就不用在魔法界的上层圈子里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