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情义两难，星夜驰援
“洛璇儿有消息，人在‘鬼见愁’，处境微妙，速定行止。”
短短一行字，如同惊雷炸响在林凡脑海！狂喜、担忧、焦虑、警惕……无数情绪瞬间奔涌，几乎将他淹没。
璇儿还活着！这无疑是绝境中最大的慰藉。但“鬼见愁”、“处境微妙”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却散发着浓浓的危险与不确定性。是璇儿凭借机智和身手潜伏在敌巢？还是身受重伤被囚？抑或……这根本就是一个针对他林凡的、利用璇儿为诱饵的致命陷阱？
水老看着林凡剧烈变化的脸色，沉声道：“消息来源是安插在‘水龙帮’（已确认为幽螭外围爪牙）的一个深层暗桩，级别很高，但正因如此，其传递出的‘微妙’二字，分量极重。楼主判断，此消息七分为真，但其中凶险，难以预估。”
林凡强迫自己从巨大的情绪波动中冷静下来。他闭上眼，深深呼吸，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决然的清明。
“我去。”两个字，斩钉截铁，没有任何犹豫。
水老似乎早有所料，并未劝阻，只是叹道：“你可想清楚？京城布局刚有起色，侯府线、林宸线皆需你坐镇。此去鬼见愁，千里迢迢，敌暗我明，九死一生。更可能打草惊蛇，让我们之前的努力功亏一篑。”
“我想清楚了。”林凡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力量，“水老，若为大局，我当坐镇京城，徐徐图之。但璇儿于我，有救命之恩，并肩之谊。她因我之故身陷险境，我若为自身安危或所谓大局弃之不顾，与‘幽螭’那些冷血之徒有何区别？人心若冷，纵得全局，又何意义？”
他顿了顿，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况且，鬼见愁是母亲失踪之地，是璇儿遇伏之所，更是‘幽螭’经营多年的核心据点之一。那里隐藏的秘密，或许比我们想象的更重要。此次前去，虽是救人，也未尝不是一次直捣黄龙、寻找核心证据的契机！风险巨大，但收益也可能超乎想象。”
见林凡心意已决，且思路清晰，水老不再多言，立刻开始部署：“好！既然你决定去，听风楼必倾力相助！楼主已下令，江南各分舵所有资源，任你调配。我会亲自与你同往，坐镇协调。”
“不，水老，您必须留在京城！”林凡断然拒绝，“京城才是风暴之眼，侯府、林宸、乃至可能出现的其他变故，都需要您这位定海神针和楼主的直接联络人。我离开后，‘墨言’这个身份需要合理消失，林宸那边也需要有人适时引导，这些非您不可！”
他考虑得十分周全：“我只需精干人手，擅长潜行、水战的好手。另外，我需要最快速度赶到扬州，走官方驿道肯定不行，听风楼是否有特殊渠道？”
水老深深看了林凡一眼，为他的担当和缜密感到欣慰：“有！有一条秘密漕路，乃前朝遗脉所辟，可通快船直下江淮，虽险，但速度极快，五日之内可达扬州外围。人手我即刻挑选，皆是楼中精锐，由你全权指挥。”
“五日……够了！”林凡计算着时间，“请水老再帮我做两件事。第一，将我离京的消息，用隐秘渠道，‘不经意’地透一点给林宸，就说‘墨言’因家乡急事，已仓促南返。第二，我写一封信，请水老设法转交二哥林宸，内容无关紧要，只是日常问候论画，但需用我特制的药水书写，真正的信息，隐藏在显影后的字里行间。”
这是双重保险，既合理掩盖“墨言”消失，又为可能出现的变故，在林宸心中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事不宜迟，当夜子时，林凡便与水老挑选出的四名听风楼精锐——代号“甲”、“乙”、“丙”、“丁”，皆是沉默寡言、眼神锐利的好手——悄然离开了京城秘舵。
他们乘坐一辆密封的马车，在夜色中疾驰，抵达通州码头一处极其隐蔽的河湾。一艘看似破旧、实则经过特殊加固改造的狭长快船已等候在此。船夫是个脸上带疤、目光如鹰隼般的老者，对水老恭敬行礼，对林凡则只是微微点头，便示意众人上船。
快船升起一面毫不起眼的灰色小帆，如同鬼魅般滑入运河主道，随即拐入一条岔流，驶入更加复杂狭窄的水网之中。船速极快，破开水面，只发出轻微的哗哗声。
林凡站在船头，任由夜风扑面，吹动他的衣袍。两岸景物飞速后退，星辰在头顶流转。他心中牵挂璇儿安危，却又异常冷静，大脑飞速运转，设想着到达鬼见愁后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及应对方案。
同行的四名精锐各自守在岗位，默不作声，只有必要的眼神和手势交流，显示出极高的专业素养。那老船夫更是了得，在漆黑曲折的水道中行船，如履平地。
连续两日一夜的疾驰，除了必要的补给，船只几乎不停。第三日深夜，船只悄然驶入一片更加荒凉、芦苇密布的水域，空气中开始弥漫着熟悉的、带着咸腥和腐朽的气味。
“前面三十里，便是鬼见愁外围。”老船夫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水情复杂，暗礁密布，夜间行船太过危险，需在此歇息，明日拂晓再进。”
快船隐蔽在一片茂密的芦苇荡中。众人轮流休息，保持警戒。林凡毫无睡意，借着微弱的天光，再次摊开那张早已烂熟于心的鬼见愁水域图。
他知道，最后的考验即将来临。璇儿就在这片死亡水域的某处，等待着他的救援。而黑暗中的敌人，也必然张网以待。
他摸了摸袖中藏着的几样小玩意儿——有听风楼提供的烟雾弹、飞爪，也有他自己根据前世知识琢磨出的简易指南针和防身机关。力量虽微，但或许能在关键时刻起到作用。
拂晓时分，天色微明，水面上笼罩着一层薄雾，更添几分诡异。老船夫仔细观测着水色和风向，沉声道：“可以进去了。记住，一旦遇袭，各自按预定路线分散突围，在第二汇合点集合。”
快船如同离弦之箭，小心翼翼地驶入那片传说中有进无出的魔鬼水域。林凡站在船头，目光如炬，扫视着迷雾重重的远方。
鬼见愁，我来了。无论是龙潭虎穴，还是刀山火海，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让身边的人因我而牺牲！
船只前行约莫半个时辰，雾气渐浓，能见度极低。突然，前方浓雾中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断断续续的萧声！那曲调悲凉呜咽，在这死寂的水域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停船！”老船夫猛地压低声音，脸色骤变，“这萧声……是‘鬼见愁’里传说中的‘引魂箫’！听到这声音的船，没有能活着出去的！”
几乎同时，林凡锐利的目光穿透迷雾，看到左前方不远处的水面上，似乎漂浮着一点微弱的、绿色的磷火，磷火之下，隐约是一艘小船的轮廓！
是敌是友？还是这死亡水域中真正的鬼魅？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注视着那点越来越近的磷火和幽影般的船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