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齑粉，如黑色的雪，在死寂中飘落。
那块神料铸就，能硬抗斩我境全力一击的道痕碑……
碎了！
被一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麻衣少女，轻描淡写地一按，直接碾成了尘埃！
那个刚刚还叫嚣着不公的年轻剑修，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僵在原地！
他脸上的讥讽与傲慢尚未褪尽，就被一种深入骨髓的骇然彻底覆盖，表情滑稽到了极点。
废物？
连霞光都引动不了？
他想起自己刚才那番愚蠢的叫嚣，只觉得一股羞耻与恐惧，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他的神魂上！
如果这种能把道痕碑按碎的怪物都是废物……
那他算什么？！
连废物都不如的尘埃吗？！
他身旁，那些附和嘲笑的世家子弟，一个个脸色惨白，双腿发软，望向灵曦的目光，再无轻视，只剩下见了鬼一般的恐惧！
实力！
在这强者为尊的世界，实力，就是最响亮的耳光！
高台之上，幽若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强行压下心中翻江倒海的震惊，那双冰冷的紫眸死死盯着那个依旧面无表情，仿佛只是不小心捏碎了茶杯的麻衣少女。
她终于明白，老祖为何会留下她！
这个少女的价值，比在场所有天骄加起来，还要大！
“灵曦，为特等弟子，无需参与后续试炼。”
幽若清冷果决的声音，响彻全场！
“即刻起，入主殿修行，享宗门最高供奉！”
这一次，再无人敢有半句异议！
之前叫嚣得最凶的那个剑修，更是“噗通”一声，双膝发软，瘫坐在地，面如死灰。
……
招徒大典继续。
但在灵曦带来的恐怖冲击下，后续的测试，已然索然无味。
第三项“道心考验”即将结束时，幽若那双半圣半魔的眼眸，忽然微微一眯。
她的目光，如两道无形利剑，瞬间锁定人群中三个不起眼的修士！
这三人在之前的测试中表现平平，天赋不高不低，刚好卡在门槛上，毫不起眼。
但在“问心”幻境中，幽若却“看”得一清二楚！
这三人的灵魂深处，都烙印着一道不属于自己的，充满了监视与控制意味的家族神魂印记！
奸细！
是那些自作聪明的世家，埋下的钉子！
幽若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
真当她幽魂宗的门，是那么好进的吗？
“你们三个，出列。”
玉指轻点，那三名修士身体猛地一僵，脸上闪过慌乱，却只能硬着头皮走出。
“圣女殿下……有何吩咐？”为首那人强作镇定。
幽若没有回答。
她只是看着他们，那双紫眸，左眼圣光流转，右眼魔气升腾。
轰！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强的神魔之力，带着审判与剥夺的意味，轰然降临！
“啊——！”
三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同时炸响！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那三人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神力、血脉本源、道基……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被那股霸道绝伦的力量强行剥夺、碾碎，化作精纯能量倒卷而回，没入幽若体内！
前后不过三息！
三个生龙活虎的修士，化作三具皮包骨头的干尸，“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他们没死。
神魂被永世禁锢在早已油尽灯枯的躯壳内，承受着比死亡更痛苦万倍的折磨！
这一手，何其狠毒！
整个广场，一片死寂！
所有新晋弟子，无不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幽若冰冷的目光，扫过下方那些噤若寒蝉的脸，不带一丝情感的声音，如同魔音，烙印在每个人灵魂深处：
“幽魂宗不养废物，更不养白眼狼。”
“今日，我便立下第一条宗门铁律！”
她顿了顿，声音陡然森然！
“背叛宗门者……”
“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铁血立威！
这一柄重锤，砸碎了所有人心中最后那点侥幸。
恐惧、敬畏、臣服……最终化作对这位狠辣圣女，发自灵魂深处的绝对敬畏！
这一刻，在他们心中，这位幽若圣女带来的恐惧，甚至隐隐超过了主殿内，那位传说中的老祖！
……
夜幕降临。
大典落幕。
幽若安顿好一切，怀着一丝忐忑，独自来到幽深的主殿前。
她整理衣衫，对着紧闭的殿门，恭敬行礼。
“弟子幽若，求见老祖。”
“进来。”
苏哲的声音传来，殿门无声开启。
殿内，苏哲半躺在万年温玉软榻上，帝瑶像只小猫蜷缩在他怀里，抱着世界树枝，睡得正香。
“办完了？”苏哲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回老祖，已尽数妥当。”幽若恭敬回答，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只是……那个灵曦……”
“每个人都有秘密。”
苏哲摆了摆手，声音平静，却带着洞悉一切的淡然。
“只要她对宗门无害，能为宗门办事，那她的秘密，就不是问题。”
他睁开眼，深邃的眸子落在幽若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
“你要记住，幽魂宗不是名门正派，我们是魔宗。魔宗的规矩，向来只有一个——有用，还是没用。”
这番话，让幽若心中一凛，瞬间明悟。
是啊，管她是什么大帝重修，神魔转世！
只要能为我所用，就是最大的价值！
苏哲似乎对她的领悟很满意，话锋一转，反而指点起来：
“你的神魔之力，用来问心，甄别奸细，算物尽其用。不过……”
他顿了顿，那双仿佛能看穿大道的眸子，闪烁着异光。
“可曾想过，用它来加速修炼？”
幽若一愣。
不等她细想，苏哲已随手隔空一指。
咻！
一缕比发丝还细的混沌气，瞬间破空，没入幽若眉心！
轰！
幽若神魂识海，轰然炸响！
她体内原本驳杂的神圣与堕落之力，在混沌气的引导下，竟开始疯狂旋转、交融、吞噬、新生！
就在她心神巨震时，一段玄奥古朴的口诀，如暮鼓晨钟，在她灵魂最深处响起！
“此法名为《神魔磨盘》。”
苏哲的声音依旧懒洋洋的，仿佛丢出了一本不入流的秘籍。
“以神性为阳，魔性为阴，逆转相生，化身为磨，可将天地万物，强行碾碎，炼化为本源神魔之力。”
“能参悟多少，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可幽若在听到“神魔磨盘”四个字的刹那，整个人如遭雷击！
她能感觉到，脑海中那段功法，其品阶、其立意，远超她认知的一切！
这……这又是足以让九天准帝都疯狂的天大造化！
激动与感激已无法言喻，她只能再次对着苏哲的方向，深深拜下。
……
夜色如水，繁星点点。
就在幽若领悟无上功法时，一道孤单的身影，出现在空无一人的山门前。
是灵曦。
她换上了一身幽魂宗的黑色劲装，那张普通的脸在月光下，愈发苍白。
她没有回住处，而是独自来到那柄被苏哲随手插在青石中，当做镇宅石的准帝道剑之前。
她就那么站着，古井无波的眸子，死死盯着那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石剑。
许久。
许久。
清冷的月光下，她伸出了自己那只干净瘦弱的小手。
那只手，在半空中微微一顿。
最终，还是坚定地，朝着那冰冷粗糙的剑柄，握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