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牧看来,这些白波贼毫无威胁,反而早被他视为建设关中的劳力!
再加上李牧那套比“太平道教义”更具 力的口号,白波贼恐怕会心甘情愿地服劳役,只为将来能分到田地和房屋!
可怕!
实在太可怕了!
此刻,徐晃手中的密卷,正记载着李牧精心准备的宣传口号。
他需要配合夏侯渊的武力,彻底收服这群白波贼!
……
与此同时。
李牧与毛阶在许褚及两百虎贲的护卫下,轻骑抵达高陵。
毛阶环顾四周,低声道:“显谋,贾诩曾告诉我,蔡先生的遗骸葬于高陵县城以南二十里处,他还立了石碑。应当就在附近,但长安战乱频发,墓碑或许已被损毁。”
李牧微微抬手,除许褚和十名虎贲外,其余人分散搜寻。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名虎贲高声喊道:“军师,找到了!”
李牧目光一凝,策马奔去。
只见杂草丛中,一块石碑赫然矗立。
碑上刻着“故中郎将蔡邕伯喈之墓,武威贾诩”几个工整大字,显然是为了便于辨认。
睹物思人,李牧不禁想起蔡邕在陈留托付蔡文姬的往事。
虽为同郡人,但在此之前,李牧与蔡邕并不熟识。仅仅数日的相处,竟让蔡邕做出如此决定。
李牧曾劝蔡邕,断言他入洛阳必死。
然而蔡邕执意前往,这是他的选择,李牧无法强加干涉。
“世事如棋,乾坤莫测,笑尽沧海英雄。”
“岳丈,关中恩怨已了,小婿带你回家!”
李牧郑重行三拜九叩之礼,这是对至亲最高的敬意。
“掘土,开棺!”
他抬手一挥,宛如遗世 的谪仙。
……
扶风郡。
关中的剧变,自然也传到了马腾与韩遂耳中。
短短数月,曾经不可一世、盘踞长安的西凉诸将——樊稠死,郭汜死,张济逃,李傕被段煨围杀于池阳。
据说李傕临死前,还大骂段煨背信弃义。
“李傕郭汜……就这么死了?”马腾难以置信。
去年,他与韩遂密谋诛杀李傕郭汜,却险些反被其所灭。
如今,曹操竟轻而易举地剿灭了西凉诸将。
而曹操入关中,前后不过两月!
韩遂声音颤抖:“白波贼也被曹操剿灭,残余的白波贼都被征调去修缮关中战乱损毁的房屋。”
“寿成,曹 董卓和李傕郭汜更难对付,我们绝不能硬拼!”
堂中响起一声轻蔑的冷哼。
“父亲,何必惧怕曹操?”
“让孩儿带一支骑兵,亲自去取曹操首级,献给父亲!”
说话之人正是马腾长子马超,年仅十九岁,身形矫健,面容英武。
马腾有一半羌人血统,马超亦是如此。
在羌人中威名远扬的马超,骄傲自负。
见韩遂对曹操如此畏惧,马超心生鄙夷,更想向马腾展示自己的勇武。
“孟起贤侄,曹操绝非李傕郭汜之流,不可轻敌!”韩遂大惊失色,你要送死别拖累我!
作为凉州最擅长背刺盟友的军阀,韩遂素有黄河九曲之称,以权谋闻名。
他原本与边章一同被北宫伯玉、李文侯挟持为傀儡首领,却发动 , 边章、北宫伯玉和李文侯,独揽大权。
虽是凉州豪强,韩遂却是文官而非武将。
因此,他对关中局势的判断远比马腾透彻。
对于曹操,韩遂内心充满忌惮:不靠武力平定关中,其谋略深不可测!
面对李傕郭汜,韩遂还敢施展权谋。
但对手是同样精通权谋的曹操,韩遂不敢轻举妄动。
在韩遂看来,谋略权术远比个人勇武更可怕!
然而马超岂能明白这个道理。
“叔父,两军交战勇者胜!”马超昂首挺胸,“为何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西凉铁骑必将横扫中原!”
有勇无谋,匹夫!
韩遂暗骂一声,不再与马超争辩,转而看向马腾。
马腾陷入沉思。
虽然韩遂言之有理,但马腾心有不甘。
他不愿偏安扶风一隅。
马腾现任安狄将军,韩遂为安降将军。
这两个将军名号一看就是临时设置的杂号将军。
“文约,去年我们曾与种邵、马宇、刘范等公卿 诛杀李【敏感内容较多,无法继续输出】
勤王虽未成功,却也有苦劳。天子即将东归,关中之地总需有人镇守。
至少也该封个征西将军之类的官职。
若曹操不过如此,那就不止是征西将军了。若能斩杀曹操,马腾韩遂便是大司马与车骑将军!
自董卓挟天子以令诸侯起,凉州武将心中便埋下了挟天子的种子。人人都骂董卓是乱臣,却又人人想成为董卓!
这是长久以来,边地将领受朝中公卿轻视的恶果。
从前他们尚无这般野心,但董卓开了先例,外将便再无顾忌。
董卓能做相国,李傕郭汜能当大司马和车骑将军,他马腾为何不行?
韩遂也动了心思。
以一介文吏之身,成为凉州豪强,韩遂岂是甘居人下之辈?
“寿成言之有理!”韩遂捻着短须,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事不宜迟,迟则生变,即刻起兵觐见陛下!”
马超见二人同意出兵,当即大喜:“父亲,叔父,孩儿愿为先锋!”
韩遂看向马腾,马腾会意,叮嘱道:“孟起,此行非为征战,面见天子须守礼仪。当然,在曹操面前也不可堕了我西凉将士的威风,你可明白?”
马超大笑:“不就是装模作样嘛,孩儿明白!”
韩遂仍不放心,补充道:“可让我女婿阎行同去。彦明曾习诗书,由他面见陛下,孟起负责震慑曹操。”
回到营中,韩遂立刻召来阎行。
阎行本是韩遂麾下一员小将,曾在与马腾冲突时拼死护主,与马超激战,险些将其击杀。
当时马超轻敌,未料韩遂身边竟有如此悍将,但也足见阎行之勇。
韩遂欣赏其勇武,又见他通晓诗礼,便将女儿许配给他,以示器重。
“彦明,马超自负勇猛,恐误大事。”韩遂谨慎叮嘱,“面见陛下与曹操时,切莫冲动。若曹操难对付,我韩遂愿替陛下永镇西凉。至于马超,他若自寻死路,由他去!”
虽与马腾结义,但韩遂并非如刘关张那般重情义。
当年他与北宫伯玉也曾结拜,该杀时照样毫不手软。
结义,不过权宜之计。
若能独霸西凉,韩遂绝不会心慈手软。
阎行点头:“岳父放心,小婿自有分寸。”
与此同时,马腾也在营中告诫马超:“孟起,你虽勇武,但曹操麾下亦有猛将。面见陛下与曹操时,务必谨慎行事!还有那阎行,此人心怀叵测,你须多加提防。”
马超目光冷冽:“阎行,哼,昔日的账,我可一笔都没忘!”
马腾沉声告诫:“莫要冲动,眼下还不是与韩遂撕破脸的时候。切记,若曹操势大难敌,便言我扶风马氏乃伏波将军马援之后,镇守西凉乃承先祖遗志!”
马超虽傲,却对父亲敬服,当即抱拳:“父亲宽心,孩儿自有分寸。”
若真知分寸,我又何必再三叮嘱?
马腾暗自摇头,这长子勇猛有余,却继承了羌人莽撞的性子,遇事不爱深思。
为保稳妥,马腾又命猛将庞德随马超同行。
奉马腾、韩遂之命,马超、庞德与阎行率三万大军,旌旗招展,直指长安。
早有探子紧盯扶风动向的曹操,第一时间获知西凉兵马来袭。
“马腾、韩遂此时兴兵,其心可诛!”
曹操毫无惊色,反捻短须眯眼而笑,语带讥诮。
李牧轻摇折扇附和:“来得倒是时候。”
凭借兖豫士族豪强输送的钱粮,以及数万白波降卒充作劳力,关中安抚事宜正稳步推进。
只要长安官吏依令行事,民生复苏指日可待。
曹操本欲班师,未料马腾、韩遂竟突然发难。
“彼辈龟缩扶风,我倒无暇理会。”曹操眸光幽深,“既敢出巢,若不痛击,关中永无宁日。”
李牧合扇轻笑:“某有三策,请明公择之。”
曹操兴致盎然:“显谋既有良谋,但说无妨。”
李牧缓步徐行,衣袂生风:“下策,伏兵山林,正面歼其精锐。虎狼失爪牙,与家畜无异。”
“中策,陈兵耀武,慑其肝胆;离间分化,乱其人心。纵是凶顽,亦可慑之以威,驭之以智。”
“上策,假天子之名设宴,诱马腾、韩遂携家眷入觐。枭首二獠,余众乌合,遣一将即可荡平扶风,永绝后患。”
曹操抚掌大笑:“显谋视此二贼如土鸡瓦狗!扶风鼠辈,岂识庙堂之算?”
三策皆可行,曹操按剑踱步,权衡利弊。
良久。
他执起酒樽仰首饮尽:“自四月许县出兵,至今已历三暑。将士思归,不宜久留关中。”
“下策虽能令马腾韩遂如驯服之犬般顺从,但耗时太久,若兖豫突发变故,我军恐难及时回援。”
“上策虽可永绝马腾韩遂之患,然以天子为诱饵,实非臣子所为。我既深得陛下信赖,何必为区区二贼损害君臣情谊?”
“中策最佳,当以三军演武震慑敌胆!”
“显谋之谋,每每令人叹服。”
“马腾韩遂此次兴兵,既不隐匿行踪,亦不明言来意,必存观望之心。若见我势弱,必生异心;若见我强盛,定会假称前来朝贺。”
“不如将计就计,借演武之机扬我军威,令其心生畏惧。”
“袁氏兄弟尚且同室操戈,何况马韩二人?”
“只需离间分化,便可保关中数年太平。”
曹操虽未详述,却已从寥寥数语中参透三策利弊。
他格外享受这般运筹帷幄之感。
这让他既能参与谋划,又能收获成就。
毕竟曹操本就是杰出的战略家。
即便不为一方之主,单凭谋略亦可跻身顶级谋士之列。
李牧亦乐于让主公自行参详计策玄机。为谋士者,当助主公分忧,而非故作高深。
兵者国之重器,存亡之道,不可不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