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秋正提着裙摆穿梭在宾客之间,湖蓝色真丝裙上的缠枝莲纹在光影中流转,宛如碧波中绽放的睡莲。她刚给公社书记敬完酒,指尖还残留着酒杯的微凉,便见角落处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沈老太端着半杯白酒,脸色却比杯中的酒液还要泛白,原本梳得油光水滑的发髻微微散乱,几缕灰发贴在鬓角,双手紧紧捂着胸口,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
“娘,您怎么了?”张兰最先察觉到不对,她刚夹了块肥腻的红烧肉塞进嘴里,见沈老太这副模样,油光锃亮的嘴角还挂着肉汁,便慌慌张张地站起身,声音尖利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哎哟喂,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就不舒服了?”
她的喊声像一块石头砸进沸腾的汤锅,喧闹的礼堂瞬间安静下来。宾客们纷纷放下碗筷,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角落,原本融洽的气氛被一股突如其来的紧张感取代。阳光似乎也黯淡了几分,红绸上的鎏金铃铛不再叮咚作响,只剩下沈老太粗重而急促的喘息声,像破旧的风箱在艰难拉扯。
林晚秋心中咯噔一下,方才压下去的厌恶瞬间被担忧取代。她快步穿过人群,湖蓝色的裙摆掠过桌角,带起一阵微风,桌上的青瓷花瓶轻轻晃动,几滴水珠从腊梅花瓣上滚落。“娘!”她俯下身,冰凉的指尖搭上沈老太的手腕,脉象紊乱得如同风中残烛,时快时慢,微弱得几乎难以捕捉。
沈廷舟紧随其后,笔挺的军装衬得他面色愈发冷峻,但眼底的焦灼却藏不住。他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沈老太,宽厚的手掌托着她的后背,声音低沉而急促:“晚秋,怎么样?”
“脉象浮散,气息不畅,怕是急性心绞痛犯了。”林晚秋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前世作为美食博主,她对营养学与基础医学多有涉猎,重生后又在空间技能库中系统学习过医疗知识,此刻一眼便判断出病情危急,“老沈,快把娘放平,解开她的衣领和腰带,保持呼吸通畅!”
沈廷舟立刻照做,小心翼翼地将沈老太放在铺着红毯的地面上。周围的宾客们纷纷起身避让,有人拿出自带的手帕递过来,有人低声议论着找大队赤脚医生,还有人面露忧色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原本喜庆的氛围荡然无存,空气中弥漫着焦灼与不安。
林晚秋跪在地上,发丝垂落,拂过沈老太苍白的脸颊。她快速解开沈老太的盘扣,露出脖颈处松弛的皮肤,又抬手将她的腰带松开,动作利落而沉稳。“谁有热水?”她扬声问道,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这有!”妇联主任王秀莲连忙从自己的布包里掏出一个军用水壶,里面是她特意带来的温开水。林晚秋接过水壶,拧开盖子,小心翼翼地将水递到沈老太唇边,“娘,喝点水,慢一点。”
沈老太牙关紧咬,嘴唇干裂起皮,艰难地咽了几口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胸口剧烈起伏着,像是有一团烈火在灼烧。她缓缓睁开眼睛,浑浊的目光扫过围在身边的人群,最后落在林晚秋脸上,那眼神复杂得很,有痛苦,有不甘,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愧疚,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说,却被剧烈的疼痛堵在了喉咙里。
“晚秋……我……心口……好痛……”沈老太的声音微弱得像蚊蚋,每说一个字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很快便浸湿了鬓角的头发。
林晚秋心中一紧,知道不能再等了。她抬头对沈廷舟道:“老沈,我去拿急救箱,你在这里守着娘,别让任何人挪动她!”话音未落,她便转身快步向后台跑去,湖蓝色的裙摆在空中划出一道急促的弧线。
后台的临时休息室里,林晚秋反手锁上门,意念一动,便进入了祖传玉佩空间。空间内的现代仓库灯火通明,货架上整齐地摆放着各类物资,她直奔医疗区,那里存放着她精心准备的急救箱,里面不仅有硝酸甘油、速效救心丸等常用急救药品,还有心电监护仪、氧气瓶等专业设备。
她迅速拿起急救箱,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外壳,心中却无比笃定。重生这些年,她凭借空间物资与技能护佑家人,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用这些来救治曾处处刁难她的沈老太。但此刻,看着沈老太痛苦的模样,那些过往的恩怨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她终究是沈廷舟的母亲,是念安和念溪的奶奶,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林晚秋提着急救箱冲出休息室,回到礼堂时,沈老太的情况愈发危急,呼吸已经变得微弱而断断续续,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紫色。沈廷舟紧紧握着她的手,高大的身躯微微颤抖,平日里沉稳如山的男人,此刻眼中满是慌乱与担忧,他一遍遍呼唤着“娘”,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样子。
“让一让!”林晚秋挤开人群,迅速打开急救箱,拿出硝酸甘油片,小心翼翼地放进沈老太舌下,“老沈,帮我按住娘的肩膀,别让她乱动。”她又取出听诊器,贴在沈老太的胸口,听诊器传来的心跳声微弱而杂乱,像是随时都会停止跳动。
“心率过缓,血压下降,必须立刻吸氧!”林晚秋当机立断,快速组装好便携式氧气瓶,将吸氧面罩扣在沈老太脸上。氧气缓缓输送进体内,沈老太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一些,脸色也稍微恢复了一丝血色,但依旧虚弱得厉害。
周围的宾客们都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看着林晚秋忙碌,眼中满是敬佩与担忧。省歌舞团团长李曼君站在人群外围,看着林晚秋沉着冷静的模样,不禁暗暗点头,心中对这个乡下妇人更添了几分好感。她走上前,轻声道:“林女士,需要我联系省医院的专家吗?我认识几位心脏科的权威。”
“多谢李团长,暂时不用。”林晚秋头也不抬地说道,手中正在为沈老太测量血压,“现在情况稍微稳定了一些,但必须尽快送县城医院做详细检查,怕是急性心肌梗死。”
“心肌梗死?”沈廷舟闻言,脸色愈发凝重,他紧紧握住林晚秋的手,“晚秋,我们现在就送娘去医院,你说怎么弄就怎么弄!”
“好!”林晚秋收起医疗设备,将急救箱挎在肩上,“老沈,你抱着娘,我去叫车。王主任,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念安和念溪,还有这里的宾客们,实在不好意思,扫了大家的兴。”
“晚秋你放心去吧,这里有我呢!”王秀莲连忙点头,“你安心送老人家去医院,有什么情况随时跟我们说。”
沈廷舟小心翼翼地抱起沈老太,她的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往日里刻薄刁钻的模样此刻荡然无存,只剩下衰老与脆弱。沈廷舟心中一阵酸楚,想起小时候母亲虽然重男轻女,但也曾在寒冬里为他缝补棉衣,在他生病时守在床边,那些被岁月尘封的温暖瞬间涌上心头,让他愈发愧疚。
林晚秋快步走出礼堂,外面的阳光依旧温暖,但她却无心感受。她跑到食品厂门口,正好看到公社书记的吉普车停在那里,便连忙上前说明了情况。公社书记一听是沈老太突发重病,立刻说道:“晚秋,快上车,我送你们去县城医院,车快!”
沈廷舟抱着沈老太快步走出来,小心翼翼地将她放进后座,林晚秋紧随其后,坐在旁边紧紧扶住她。吉普车发动起来,扬起一阵尘土,向县城的方向疾驰而去。车内,沈老太靠在林晚秋的肩头,呼吸依旧微弱,她闭上眼睛,脑海中却浮现出一幕幕过往的画面。
她想起林晚秋刚嫁进沈家时,还是个怯生生的小姑娘,手脚勤快,对她孝顺有加,可她却因为林晚秋生了个女儿(沈念溪出生前,林晚秋曾流产过一个女儿),又觉得她娘家条件一般,便处处刁难她,磋磨她,甚至在沈廷舟“牺牲”后,想把她赶出沈家,霸占她的嫁妆。她想起自己联合张兰,一次次克扣林晚秋和念安的口粮,看着念安饿得面黄肌瘦,她却无动于衷;想起林晚秋靠着自己的本事办起食品厂,日子越过越好,她却嫉妒得发狂,总想从中捞点好处;想起今天在庆功宴上,她为了坐主桌撒泼打滚,让林晚秋在众人面前难堪……
一桩桩,一件件,像鞭子一样抽打着沈老太的内心。她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身边悉心照料她的林晚秋,眼中满是愧疚与悔恨。这个她一直以来都看不顺眼的儿媳,在她生死关头,却没有丝毫犹豫地伸出援手,这份恩情,让她无地自容。
“晚秋……”沈老太的声音依旧微弱,却带着前所未有的真诚,“以前……是娘不好……娘对不起你……”
林晚秋心中一怔,转头看向沈老太,只见她眼中噙着泪水,浑浊的眸子里满是悔恨。这些年的委屈与辛酸瞬间涌上心头,她想起那些在沈家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想起被沈老太和张兰刁难的种种,想起独自拉扯念安时的艰难,但此刻,看着沈老太虚弱的模样,那些怨恨似乎都烟消云散了。
“娘,别说了,好好休息。”林晚秋轻声说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
沈老太点点头,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滴在林晚秋的手背上,温热而滚烫。她想说的话还有很多,想为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道歉,想谢谢林晚秋对念安和念溪的照顾,想告诉她其实她早就知道自己错了,只是拉不下脸面承认。可剧烈的疼痛再次袭来,她只能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无声滑落。
沈廷舟坐在前排副驾驶座上,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林晚秋这些年受了很多委屈,也知道母亲过去的所作所为有多过分,此刻看到母亲终于幡然醒悟,看到林晚秋的大度与善良,他心中对林晚秋的愧疚与爱意愈发深沉。他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补偿林晚秋,守护好这个家。
吉普车一路疾驰,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田野里的麦苗泛着淡淡的绿色,远处的村庄炊烟袅袅,一派宁静祥和的景象。可车内的气氛却依旧凝重,沈廷舟时不时回头询问沈老太的情况,林晚秋则一直握着沈老太的手,感受着她微弱的脉搏,心中默默祈祷着。
半个多小时后,吉普车终于抵达了县城医院。沈廷舟抱着沈老太快步冲进急诊室,值班医生立刻上前接诊,经过初步检查,确诊为急性心肌梗死,情况十分危急,必须立刻进行手术。
“医生,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娘!”沈廷舟紧紧抓住医生的手,眼中满是恳求,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这些年,他因为任务假死,没能在母亲身边尽孝,心中本就充满了愧疚,如今母亲病重,他无论如何都要保住母亲的性命。
“家属放心,我们会尽力的。”医生神色凝重地说道,“现在需要立刻进行手术,但手术风险很大,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另外,需要家属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
林晚秋没有丝毫犹豫,拿起笔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笔尖划过纸张,留下清晰的字迹,这一刻,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让沈老太平安度过难关。
沈老太被推进手术室后,手术室的红灯亮起,映得沈廷舟和林晚秋的脸色愈发沉重。他们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彼此沉默着,空气中弥漫着焦虑与不安。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护士匆匆走过的脚步声和仪器的滴答声,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沈廷舟靠在墙上,疲惫地闭上眼睛。这些天,他既要处理部队的遗留事务,又要操心食品厂的生意,还要筹备念溪的庆功宴,早已身心俱疲,如今母亲又突发重病,让他瞬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林晚秋看着他憔悴的模样,心中十分心疼。她轻轻握住沈廷舟的手,他的手掌冰凉,布满了薄汗。“老沈,别太担心,娘会没事的。”她轻声安慰道,声音温柔而坚定,“医生说了会尽力的,我们要相信他们。”
沈廷舟睁开眼睛,看着林晚秋眼中的坚定与鼓励,心中的焦虑稍稍缓解了一些。他反握住林晚秋的手,紧紧地,仿佛握住了救命稻草,“晚秋,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娘今天可能……”
“别说了,我们是一家人。”林晚秋打断他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暖意,“娘是你的母亲,也是我的婆婆,照顾她是应该的。”
就在这时,林晚秋的口袋里传来一阵震动,是沈念安打来的电话。她连忙接通,电话那头传来沈念安沉稳的声音:“娘,奶奶怎么样了?手术开始了吗?”
“已经开始了,念安。”林晚秋的声音尽量放得平缓,“你别担心,医生会尽力的。家里的事情怎么样了?宾客们都送走了吗?”
“都送走了,娘你放心吧。”沈念安说道,“我已经让婉清姐回去休息了,我带着念溪在家,食品厂的事情也安排好了。娘,你们在医院照顾好奶奶,也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知道了。”林晚秋挂断电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念安这孩子,从小就懂事贴心,如今长大了,更是成了她和沈廷舟的得力助手,让她省心不少。
手术室外的时钟一圈圈转动,时间在焦虑的等待中缓缓流逝。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进走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林晚秋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路灯,心中思绪万千。
她想起重生之初,自己带着瘦弱的念安,在沈家受尽刁难,是空间给了她希望,是自己的努力让她和孩子过上了好日子。她想起沈廷舟“死而复生”后,两人从最初的误会重重到后来的携手并肩,一起对抗反派,一起创业致富,一起守护这个家。她想起念溪从一个懵懂的小姑娘,成长为全国少儿舞蹈大赛的金奖得主,想起念安展现出的数学天赋,想起这个家一步步走向幸福美满……
如今,沈老太突发重病,虽然过去有种种恩怨,但她真心希望沈老太能平安无事。她知道,沈廷舟心中一直对母亲怀有愧疚,她也希望这个家能真正和睦起来,没有猜忌,没有隔阂,只有彼此的关爱与守护。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红灯终于灭了。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中却透着欣慰。“医生,怎么样?”沈廷舟和林晚秋立刻迎了上去,眼中满是期盼。
“手术很成功!”医生说道,“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不过因为病情比较严重,后续还需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几天,看看恢复情况。”
听到“手术成功”四个字,沈廷舟和林晚秋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释然与喜悦。“谢谢医生,真是太感谢您了!”沈廷舟激动地说道,紧紧握住医生的手,久久没有松开。
“不用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医生笑了笑,“病人现在还很虚弱,你们可以进去看看她,但不要停留太久,让她好好休息。”
沈廷舟和林晚秋走进重症监护室,沈老太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各种管子,连接着心电监护仪等设备,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已经平稳了许多。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沈廷舟和林晚秋,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娘,你刚做完手术,别说话,好好休息。”沈廷舟走到床边,声音温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手术很成功,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林晚秋也走上前,轻声说道:“娘,安心养病吧,家里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们会安排好的。我已经让念安和念溪在家等着,等你好一点,就让他们来看你。”
沈老太点点头,眼中噙满了泪水,她看着沈廷舟和林晚秋,心中充满了感激。她知道,自己能捡回一条命,全靠这对儿媳的不离不弃,这份恩情,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从重症监护室出来后,沈廷舟和林晚秋都松了一口气。林晚秋拿出手机,给沈念安回了个电话,告诉他沈老太手术成功的消息,让他不用惦记。
“老沈,你在这里陪着娘,我回去一趟。”林晚秋说道,“我去给娘做点营养丰富的流质食物,顺便拿点换洗衣物和生活用品,这里离家里远,来回不方便。”
“好,你路上小心。”沈廷舟点点头,眼中满是感激,“有什么情况,我给你打电话。”
林晚秋打车回到红旗生产大队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沈记食品厂的礼堂已经收拾干净,只剩下几个工人在做最后的清理。沈念安和沈念溪在家门口焦急地等待着,看到林晚秋回来,立刻迎了上去。
“娘,奶奶怎么样了?”沈念溪扑进林晚秋怀里,小脸上满是担忧,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奶奶会不会有事啊?”
“傻孩子,奶奶手术很成功,已经脱离危险了。”林晚秋抱起沈念溪,轻轻抚摸着她的头,“等奶奶好一点,我们就去看她。”
沈念安也走上前,关切地问道:“娘,奶奶什么时候能出院?需要我们去医院照顾吗?”
“奶奶还需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几天,等情况稳定了就会转到普通病房。”林晚秋说道,“医院里有我和你爹轮流照顾,你们在家好好上学,看好食品厂的生意就行。念安,你是哥哥,要照顾好妹妹。”
“娘,你放心吧,我们会的。”沈念安点点头,眼神坚定。
林晚秋走进厨房,开始为沈老太准备晚餐。她从空间里拿出新鲜的大米和小米,熬了一锅软烂的二米粥,又炖了一碗鸡汤,撇去浮油,只留下清亮的汤汁和鲜嫩的鸡肉,还炒了一份清淡的蔬菜泥,确保营养均衡且易于消化。
做好饭菜后,林晚秋又收拾了一些沈老太的换洗衣物和生活用品,装进一个布包里。她叮嘱沈念安和沈念溪早点休息,不要熬夜,然后便再次打车前往县城医院。
回到医院时,已经是深夜了。沈廷舟坐在重症监护室门口的长椅上,眼睛盯着手术室的门,神色疲惫却依旧警觉。看到林晚秋回来,他立刻站起身,“晚秋,你回来了,辛苦你了。”
“不辛苦。”林晚秋笑了笑,将布包递给她,“我给娘做了点粥和鸡汤,等她能进食了,就让护士帮忙喂一点。你也饿了吧,快吃点东西。”
林晚秋从包里拿出为沈廷舟准备的饭菜,有馒头、红烧肉和炒青菜。沈廷舟确实饿了,他接过饭菜,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这些天他一直没怎么好好吃饭,此刻终于能安心地吃一顿饱饭了。
接下来的几天,沈老太一直在重症监护室观察。沈廷舟和林晚秋轮流守护在她身边,白天由林晚秋照看,晚上则换沈廷舟守夜。沈念安和沈念溪每天都会给他们打电话,询问沈老太的病情,苏婉清也经常带着水果和营养品来看望沈老太,帮着林晚秋打理一些琐事。
林晚秋每天都会换着花样给沈老太做营养丰富的饭菜,从软烂的粥品到细腻的羹汤,从新鲜的蔬菜泥到嫩滑的蛋羹,每一道菜都精心烹制,确保沈老太能摄入足够的营养。她还会隔着重症监护室的玻璃,轻声和沈老太说话,给她讲家里的事情,讲念溪的学习和念安的工作,让她保持心情愉悦。
沈老太的身体渐渐好转,精神也一天比一天好。她能清晰地听到林晚秋的声音,每次看到林晚秋忙碌的身影,心中都充满了感动与愧疚。她知道,自己过去对林晚秋太过刻薄,而林晚秋却以德报怨,如此尽心尽力地照顾她,这份恩情,她无以为报。
一周后,沈老太从重症监护室转到了普通病房。她已经能够正常说话和进食,脸色也红润了许多。林晚秋依旧每天为她准备可口的饭菜,细心地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帮她擦身、梳头、剪指甲,无微不至。
沈老太看着林晚秋忙碌的身影,心中的愧疚愈发深重。这天,林晚秋正在给她梳头,沈老太突然抓住她的手,眼中满是泪水,“晚秋,娘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
林晚秋手中的梳子顿了顿,她看着沈老太眼中的真诚与悔恨,心中一暖,“娘,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何必再提呢?我们是一家人,互相照顾是应该的。”
“不,不能不提。”沈老太摇摇头,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娘以前糊涂,重男轻女,对你刻薄,对你不好,还联合张兰欺负你,克扣你和念安的口粮。你刚嫁进来的时候,那么懂事孝顺,娘却那样对你,现在想想,真是太不是人了。”
“娘,都过去了。”林晚秋轻声安慰道,“我知道你那时候也是受了时代的影响,再说,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念安和念溪也都长大了,懂事了,我们一家人过得很幸福。”
“幸福就好,幸福就好。”沈老太点点头,紧紧握住林晚秋的手,“晚秋,你是个好媳妇,是娘配不上你。以后,娘一定会好好补偿你,好好对待你和孩子们,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了。”
林晚秋看着沈老太眼中的坚定,心中十分欣慰。她知道,沈老太是真的醒悟了,这个家,终于要真正和睦起来了。
沈廷舟正好从外面打水回来,看到这一幕,心中满是感动。他走到床边,握住沈老太的另一只手,“娘,您能这么想,儿子就放心了。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再也不闹矛盾了。”
沈老太点点头,眼中满是泪水,却笑得无比欣慰。她知道,自己这一次病重,虽然吃了不少苦,却也收获了久违的亲情,让这个家变得更加团结和睦。
接下来的日子里,沈老太在林晚秋和沈廷舟的悉心照料下,身体恢复得很快。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刻薄自私,而是变得温和慈祥,常常会和林晚秋聊家常,关心她的身体和食品厂的生意,还会叮嘱她不要太劳累。
然而,好景不长。就在沈老太准备出院的前一天,她的病情突然再次恶化。那天早上,林晚秋像往常一样给她送来早餐,却发现沈老太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和上次发病时的症状一模一样。
林晚秋心中大惊,立刻按下了呼叫铃。医生和护士迅速赶来,经过检查,发现沈老太的心脏功能突然衰竭,情况十分危急。医生立刻展开抢救,可这一次,沈老太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无论医生如何努力,都无法挽回她的生命。
几个小时后,医生遗憾地告诉沈廷舟和林晚秋:“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的身体太虚弱了,心脏功能已经完全衰竭,没能抢救过来。”
听到这个消息,沈廷舟如遭雷击,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回过神来。林晚秋也瞬间红了眼眶,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虽然她和沈老太之间有过种种恩怨,但这些天的悉心照料,早已让她对这个老人产生了感情。她知道,沈老太已经醒悟,只是没想到,上天竟然没有给她太多弥补的时间。
沈老太安详地躺在病床上,眼睛紧闭着,脸上没有丝毫痛苦,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她的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或许,她是带着对家人的愧疚与爱意,带着对这个世界的眷恋,平静地离开了。
沈廷舟缓缓走到床边,握住沈老太冰冷的手,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娘……”他哽咽着,声音嘶哑,“儿子还没来得及好好孝敬你,你怎么就走了……”
林晚秋站在一旁,默默流泪。她知道,沈老太的离去,对沈廷舟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她走到沈廷舟身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无声地安慰着他。
夕阳透过窗户,洒在沈老太的脸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这个曾经刻薄刁钻的老人,最终还是带着遗憾与愧疚,离开了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