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几个月前，在那个写字楼的电梯里。
那天雨很大，他最后一个挤进电梯，结果超重警报响了。
电梯里那些穿着光鲜的白领们不耐烦地让他下去。
他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就是这个年轻人，当时什么都没说，主动走了出去，把位置让给了他。
那个小小的善意，在张涛当时灰暗绝望的心里，像投下了一颗小石子，泛起过一丝微弱的涟漪。
他没想到，那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年轻人，竟然是弟弟公司的大老板！
“林……林总，您好。”张涛有些局促地伸出手，和林飞握了握。
他的手因为常年骑车、搬东西，有些粗糙，和林飞那修长干净的手形成鲜明对比。
旁边的孙学睿也笑着上前握手自我介绍：“张教授您好，我是孙学睿，久仰大名了！”
张涛被这声“教授”叫得有点恍惚，已经多久没人这么称呼他了？
他机械地和孙学睿握了手，脑子里还是一团乱麻。
“张教授，我们这么晚过来，确实有点冒昧，是有重要的事情想跟您聊聊。”林飞开门见山，“不过……在楼道里谈，好像不太方便？”
张涛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掏出钥匙，手忙脚乱地打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旧防盗门。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快请进快请进！家里有点乱，你们别介意。”
门一开，白色的灯管眨巴了两下然后亮了起来。
屋子很小，一眼就能望到头，就是个一室半厅的格局，总面积估计不到三十平米。
比林飞当初还在晨曦服饰上班时租的房子好不到哪儿去。
墙面有些地方起了皮，家具都是老旧的款式，漆面斑驳。
但出乎意料的是，屋子里收拾得还算整洁，东西摆放有序，地面也干净。
看得出主人虽然落魄，但基本的生活习惯还在。
张涛有点尴尬地把几人让到客厅。
其实也就是放了一张掉漆木头沙发和一个小茶几的角落。
“坐，快请坐。”
他搓着手，环顾四周，想找点东西招待客人。
可家里除了刚买的那点花生米和啤酒，实在空空如也。
他只好把塑料袋放在茶几上，硬着头皮说：“林总，孙总，实在不好意思，家里没什么能招待的……就……就这点卤菜和啤酒，要不……将就着一起喝点？”
他这话纯粹是客气，甚至带着点自嘲。
心想人家大老板，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能看上你这点路边摊买的便宜货？
没想到，林飞几乎没犹豫，很自然地就接话了：“行啊，正好有点渴了，那就喝点。”
张涛：“？？？”
他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老板……这么接地气的吗？
孙学睿也愣了一下，但马上反应过来，笑着打圆场：“哈哈，林总说得对，忙活一晚上了，喝点啤酒解解乏挺好！”
“不过这点菜肯定不够，我再点些烧烤过来，正好当宵夜了！”
“张教授，借您宝地聚个餐，不介意吧？”
张涛这才回过神，连忙摆手：“不介意不介意！就是……就是太简陋了，委屈两位老总了。”
“张教授您太客气了，是我们打扰了才对。”林飞摆摆手。
很随意地在那个看起来快散架的木头沙发上坐了下来，一点老板架子都没有。
孙学睿动作麻利地掏出手机点外卖，加了烤串、烤鱼、小龙虾，又要了一箱啤酒。
张涛看着孙学睿熟练操作外卖软件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
曾几何时，他也是别人需要仰望和巴结的对象。
现在却连请人吃顿像样的饭都做不到，还需要客人自己点外卖。
外卖很快送到，小小的茶几被摆得满满当当。
四个人围坐在一起，气氛有点微妙。
张海主动承担起开酒、倒酒的任务。
几杯冰啤酒下肚，那股尴尬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
林飞拿起一根烤串，很自然地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像是拉家常一样开口：“张教授，咱们也算有缘。”
“我就不绕弯子了。今天来找您，是想正式邀请您，加入我们的神脑生物公司。”
张涛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颤，啤酒洒出来一些。
他抬起头，看着林飞，眼神复杂，有惊讶，还有有疑惑。
“神脑生物？”
见自己大哥一脸疑惑的样子，张海主动解释起神脑生物以及神脑集团的状况。
包括自己也在神脑集团旗下的神脑微电工作的这些事。
张涛听完也是被惊得说不出话来，没想到当时对自己表现过善意的老板这么有实力。
但很快他又有一丝黯然。
“林总……您……您可能不太清楚我的情况。”张涛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我已经很久不碰专业了。”
“而且，我的名声……不太好。”
“邀请我，可能会给贵公司带来麻烦。”
孙学睿赶紧接话：“张教授，您的情况我们都了解！”
“那件事根本不是您的责任，是有人陷害您。”
“我们林总最看重的就是真才实学，至于麻烦？”他看了一眼林飞，语气坚定，“我们不怕任何麻烦！”
林飞放下烤串，用纸巾擦了擦手，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张教授，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我只看未来。”
“我需要的，是您在脑科学领域的顶尖才华和经验。”
“神脑生物正在攻关的脑机接口项目，需要您这样的领军人物。待遇、资源，您随便提。我只有一个要求……”
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眼神锐利起来：“拿出您当年的本事，帮我把这个项目做成世界第一！”
“至于您受的委屈，等我们足够强大的那一天，自然会帮您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这番话，像一记重锤，敲在张涛沉寂已久的心上。
他怔怔地看着林飞，这个年轻得过分的老总，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睥睨一切的自信和霸气。
他仿佛看到了一束光，照进了他黑暗了两年多的世界。
酒精的作用下，加上连日来的委屈和压抑，张涛的眼眶有些发热。
他猛地仰头，将杯中剩余的啤酒一饮而尽，然后重重地把杯子顿在茶几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了消失已久的光彩。虽然还带着血丝和疲惫，但那股属于天才专家的锐气，似乎正在一点点回归。
“林总……”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一份力量。
“既然您这么看得起我张某……我干了！但是，我有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