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当今圣上出身底层,也摆脱不了他是封建王朝的皇帝这一事实。
五月到六月这一个月,不仅仅是养蚕的关键时期,同样也是夏收双抢的农忙时期。
宋书宴每天都忙的团团转,这边才去府城将新到的十头耕牛运回来,那边就要开始农忙了,短工招了一批又一批。
好在宋家如今的房子多,不管是来多少短工,他也能立马给对方安排住处。
今年的夏收可以算是家里最忙的一年,旱地里的麦子,油菜,几乎是同一时段成熟了。麦子跟油菜顾青荷家中各种了五百亩。
然后就是早稻,七千亩的早稻此刻就生在河岸两边,连绵不绝一往无尽。
宋书宴站在田埂上,望着那一片金黄色的海洋,眉头却紧皱着。
虽说丰收在望,让人心情喜悦,但这么多的庄稼要在短时间内收割完,再把晚稻插下去,人力上面实在紧张。
正当他发愁时,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他赶紧赶过去,只见一群穿着衙役服的人正往这边走来,为首的便是韩生悯。
“老宋,你家今年的水稻可真好。这连绵不绝的一大片,怕是要收不少粮食啊!”
韩生悯笑嘻嘻的说道,他们下乡是奉了上面的命令,过来这边收粮食的。
“老韩,你怎么来了?”宋书宴见到韩生悯后,脸上也不由得带上三分笑意。
“哎,别提了。还不是因为粮食。去年冬季雪大,今年天又暖的快,春汛来的早,中原那边的大河下游发大水。”
“好多的农田庄稼都被淹,今年的粮食估计又要绝收,这都三年了咋就灾害不断呢?幸好咱们这边是上游离大河远。”
“这边,朝廷上面的命令下来了,让我们抓紧时间夏收,把粮食尽早交上去。
县里的种粮大户也就那么几家,所以让我们上你家这边等着收粮食。”
韩生悯有些无奈的说道,好好的值班房里坐着,谁愿意天天往乡下跑啊?
金秋村这边还算是好,道路一片平坦,这边还有好兄弟,可以舒舒服服的住着。
这要是换一个地方,那就有些煎熬了。好几天都收不上来粮食不说,人都快要累死了,跟着的兄弟们也是挨个抱怨。
宋书宴闻言会心一笑,随后立马去吩咐下人,让人准备好酒好菜招待着。
“我家的粮食这会都还全在地里呢,你们要收粮食,怕是还要等上一段时间。”
粮食收上来之后,可不是立马就能拉走的,还要晾晒,不晒干立马就发芽长霉了。
另外还要用风车吹,不要干瘪的谷壳吹走,里面全都是杂质,朝廷是不收的。
不过看官府要的这般急,估计没打算要新粮。宋书宴想到这里眼珠子不由一转。
如果能用陈粮缴纳粮税那自然是更好,要知道新陈粮食之间的差价还是挺多的。
今年整个益州府的粮食收成都还不错,粮食价格肯定是会下跌的,留着新粮在手,肯定是能够卖更多的银钱的。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今年咱们安定县的粮食不入户部,直接运往灾区。
上面的意思是说,反正都是给灾民吃的,新粮陈粮都是一样的,最重要的是提前把粮食给交上去,好及时救济灾民。”
“用陈粮交税,那要交多少?是按照往年的来,还是说要多交一成?”
宋书宴虽然在心里,大概已经知道县令的意思了,但还是出言多问了一句。
“还是按照往年的税收来,不多收税。不过要两季粮食一起交,你家的够吗?”
韩生悯小声的问了一句,其实用陈粮交税自然是更划算,定安县令主要是想卖一份人情,给宋家这种本地的大户。
同时还想跟他们购买一批粮食运往北方贩卖,趁机从中赚点差价。韩生悯过来就是为了传达这个意思的。
“够的。”
酒足饭饱后,二人来到书房,韩生悯这才向宋书宴透露出定安县令的真实意图。
“县令大人去年考核优今年高升了,要去的地方是北方,马上就要走马上任了。所以现在走之前弄一批粮食过去,”
“即是卖钱也是为了救灾,别的地方不在他的管辖范围内,他弄不到粮食,所以也就只能在你们身上想一想法子了。”
“他想要多少粮食?价格怎么算,是现银结清,还是说便宜卖给他?”
宋书宴思索了片刻后又接着问道,就粮税上少的这点银子,可不值得他地价卖粮,与其如此,还不如他拿新粮交税算了。
“他没银子,准备拿地换。按照八年前的地价算,像你上次买地一样,把买地的时间一改,地价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不过你已经过了十年的免税期,所以如果按照八年前的地价卖地给你,那么你就要把这两年的田税给补上来。”
八年前的地价才多少钱?旱地四贯钱一亩,水田才五贯钱一亩,比现在的价格少了三分之一,算起来还是很划算的。
“他打算卖哪里的田地?金秋村的田地已经没有了,我不打算在金秋村买了。”
其实金秋村的田地还是有的,而且至少还有将近两万多亩未开荒的,但做人不能那么自私,他要是把田地全给买下来了。
那么金秋村的普通村民们怎么办,他们的后代子孙长大了,还有田地给他们分吗?
因此宋书宴买田买地,也只会尽量买外面的地,把金秋村的地给空出来。
“县城后头的山脉,前段时间新开出来了一个山谷,一片平原土地肥沃。唯一缺少的便是水源,那边没有河里。
我们几家在那边买地的人,准备一起出钱挖一条水渠,将县城附近的穗河水给引过去。
那一片七八万亩肥沃土地,立马就能变成成片的水田,跟江南一样。”
韩生悯利用自己的职权,已经在那边买几千亩地了,也算是其中一位大地主了。
“老宋,你要是同意就赶紧把粮食运过去,定安县令马上就要离开了。
朝廷那边新到的县令马上就要来上任了,我必须要抓紧时情,把这事给落地了。”
“县官不如现管,他拿权力现在不用,人一走也就没用了,我们得抓紧时间。”
至于后面来的县令,现在大家谁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性格,是左右逢源的贪官还是铁面无私的清官,这些都还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