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言蹲下身，查看了下清风明月的情况，看着身上倒是没有伤口。
看来金丝软甲还是好使，铺天盖地的箭矢都没让他们有擦伤。
“他们这是怎么了？看着像是睡着了。”
萧旭也凑上去看，见两人呼吸均匀，表情松弛，嘴角还不时露出一抹微笑，不知道梦见什么好事。
“啊，这没事儿。就是那边的头儿是我相好的，临行前他跟我讨了点好东西。就一点点就可以让人进入美好梦境，乐不思蜀。
本来这是奴家和那人的私物，结果他居然拿这个当迷魂药来对付世子的侍卫。哼！”
想起来就气。
她这合欢颜也不容易制得。
那个人真是暴殄天物。
其他的毒药不好用吗？非要拿这个对付敌人，真是。
对付敌人不是该让敌人感受痛苦，最好生不如死？
哪有像那个傻子那样，让敌人享受幸福？！
“解药。”
萧言手一摊，看向玉面修罗。
“哟，这又不是毒，没有解药。等他们一觉睡醒自然就好了。所以这段时间还是让我玉面随行，保护世子吧。”
一边说，她的目光悄悄瞥了一眼裴琴：还得保护您啊。
“那光你一个人也不够，赶紧给其余护卫解药，我们继续启程。山中的烟看起来更浓了。”
几人都抬头往白云山方向望去。
的确，那浓烟都快把夜色映染成了淡灰色。
不知山中之人可还好，不被烧死，也得被熏死了吧？
***
“咳咳咳咳咳……”
姜云清和围观她的众人都被浓烟熏得涕泪横流。
连地上晕过去许久的白家人都被熏醒了过来。
白氏方一苏醒，听到的就是自己大儿子和巫医的对话：
“青冥大人，这烟快把我们自己人都熏死了。要不直接就把这县主和白家人都杀了吧。反正主子也是这样吩咐的。何必多此一举？”
“不行！萧言很快就要来了。我要亲手杀了他，才能给我父亲报仇！”
“大人，主命不可违！你的个人恩怨先放放，主人已经派了一队人马在半路截杀萧言。你在这儿搞这出，怕只是浪费时间。夜长梦多啊，大人！”
白氏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吧。
怎么巫医会称呼白老大“大人”？
大儿子什么时候爬到巫医头上去了？
她怎会毫不知情？
这巫医是太子殿下派来助她完成任务的，只是巫医从头至尾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还当她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山妇。
其实巫医的一举一动都在白氏眼皮子底下，太子的密令也都是白氏放在山神面密道墙缝中传递给巫医。
如果大儿子真跟巫医混到一处，她不可能不知情。
“老大，咳咳咳，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你身子好利索了？”
当娘的，即便心里有一万个怀疑，一开口最记挂的还是孩子的身体健康。
“哟，醒啦？”
青冥在白氏面前蹲下身，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睁眼看向自己。
“你睁眼仔细看看，我是你儿子吗？”
白氏强撑着张开被烟熏得酸胀的眼皮，一眼看得心惊。
这声音是儿子无疑，但这张脸真是如恶魔一般！
跟她记忆中那张竟有七八分相似。
这张脸上有一道从右眉梢贯穿整半张脸的深痕！
“你再听听我的声音。还认识我吗？老子这道疤这可是拜你所赐！”
青冥说话的声音突然变了个嗓音。
这声如晴天霹雳将白氏震得全身一抖，将她带回十五年前的那个雨夜。
刚从皇宫请离的白氏，怀抱着啼哭不止的婴孩，经历九死一生，狼狈回到了她的出生地--白家村。
这个隐匿在白云山上，不被外人所知的小山村，从此之后便是她在这世间唯一的庇护所。
双亲早已去世，只给她留下一个破败漏风的小草屋，暂时安身。
但还没等她放下心来，刺客便悄然而至。
挣扎间，白氏用皇后御赐的金簪划破刺客的脸。
那伤痕就跟青冥脸上的一模一样！
“你！你就是那天的刺客！”
当时白家村村民听到婴儿痛哭和女人的求救声，拿着铲子锄头甚至打猎的火铳及时赶到。
刺客这才没能抢走婴儿，脸上受了重伤只能趁着夜色逃了。
而这刺客竟然是青冥！跟自己大儿子有一样的声音！
不，这声音是青冥模仿的。
白氏内心虽一片混沌，好在脑子还能正常思考。
身形极为相似……
她知道这世间有一种秘术--缩骨功，可让人随意变换骨骼形态。
既然青冥就是当年的刺客，那他的本事自然不可小觑。
如此说来，那自己的亲生儿子如今……
白氏瞬间全身血液冰凉。
“老婆子，是他杀了老大呀！杀人凶手，我们不能放过他！”
白氏呼吸一窒，几欲晕厥，她一句话说不出来，只是紧紧抓住自己胸口，眼神直勾勾盯着青冥，里面有怒火在燃烧。
“啧啧啧，白老头儿你仔细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要我的命？难道不是应该立马对我跪地求饶吗？”
青冥双手抱胸，看着在地上相拥而泣的老夫妻。
“老头子！老头子！你醒醒！”
白老头伤到了大腿动脉，失血过多，情绪又激动，没哭几下就晕倒在白氏怀中。
“你还是人吗？你虽是假冒，也好歹在我们家同吃同住这么长时间，一点良心都没有？活活看着他这么死了？
清儿姑娘医术很高明的！为什么要把她绑起来架在火上烤？你们这些畜生！皇后……”
白氏看着白老头快活不了，心里一阵惨痛，一时没忍住，秘密脱口而出。
最后两个字一出口，巫医眼神一震。
她下意识捂住了嘴。
天爷！
这可是要命的两个字，她怎么就这么说出来了？
她立马转换话锋，企图掩盖刚才的失误：“老大，你虽然是假的，但这一年来我都是把你当亲儿子看待的。看在我对你还不错的份上，让清儿姑娘过来给你爹，不不，老头子瞧一眼，止止血吧。”
巫医翻了翻眼皮。
他这么个大活人站在这里，白氏当他是透明的？
不跟他求助，偏偏要让他们放了姜云清？
肯定没安好心。
而且，白氏刚才提到“皇后”？
巫医眼神晦暗，从袖中滑出一柄匕首悄悄握在手中，伺机而动。
他是当今国丈丁太傅数十年前就安排到白家村。
负责督促兵器锻造，以及用毒保持暗河和山脚下瘴气跟外面的隔绝。
前两年才有大月细作想方设法进入山中跟他取得了联系。
他的把柄被大月三皇子的人拿捏在手里，从此成为双面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