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
在汗水和寂静中。
悄然滑过。
白羽的康复训练。
进入了新的阶段。
那一次微小的突破。
像在坚冰上凿开了第一个裂口。
虽然缓慢。
但希望的光。
终于真切地透了进来。
石斛教官的训练方案。
也随之调整。
变得更加细致。
也更加严苛。
“今天进行抓握练习。”
石斛将一个小小的。
带有传感器的弹性握力球。
放在白羽摊开的左手掌心。
“集中注意力。”
“感受手掌肌肉的收缩。”
“尝试握住它。”
“不需要大力气。”
“只要感受到挤压即可。”
白羽的右手。
紧紧抓着病床的边缘。
指节泛白。
他将全部精神。
灌注到那只麻木的左手上。
掌心。
能感受到握力球冰凉的触感。
但更深层的肌肉。
却像沉睡的冻土。
难以唤醒。
他皱着眉。
冰蓝色的眼眸里。
是近乎偏执的专注。
动。
他在心里默念。
收缩。
握紧。
起初。
只有指尖。
微微向掌心蜷缩了一点。
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他没有停下。
继续尝试。
汗水。
顺着他的鼻尖滴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终于。
在那持续的意念驱动下。
他手掌内侧的几束小肌肉群。
极其微弱地。
抽搐了一下。
带动着手指。
产生了一丝向内合拢的趋势。
虽然距离“握住”。
还相差甚远。
但那颗小小的握力球。
确实。
在他的掌心。
极其轻微地。
滚动了一下。
传感器捕捉到了这微弱的力。
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嘀”声。
提示音在安静的康复室里。
格外清晰。
白羽长长地。
舒了一口气。
绷紧的身体。
微微放松。
石斛教官看着数据记录。
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但语气似乎缓和了半分。
“神经肌肉控制。”
“有初步连接迹象。”
“继续保持。”
“每天增加两组练习。”
这已经是石斛能给出的。
最大程度的肯定。
白羽点了点头。
看着自己依旧无法自如活动的左手。
眼神坚定。
他知道。
这只是开始。
但方向对了。
剩下的。
就是坚持。
在基地的另一端。
白玉的生活。
也形成了新的节奏。
他不再仅仅满足于。
在允许的范围内活动。
他开始更加系统地进行自我训练。
每天清晨。
天还没完全亮。
他就出现在小花园里。
进行慢跑和基础拉伸。
一开始。
他的体能很差。
跑不了多远就气喘吁吁。
但他坚持着。
一天。
两天。
距离在慢慢增加。
呼吸也渐渐变得平稳。
他还利用宿舍有限的空间。
进行徒手的力量练习。
俯卧撑。
深蹲。
平板支撑。
每一个动作。
都力求标准。
汗水常常浸透他的衣服。
肌肉酸痛更是家常便饭。
但他从未想过放弃。
每当感到疲惫想要松懈时。
他就会想起哥哥坐在轮椅上。
那苍白而专注的侧脸。
想起哥哥语音里。
那刻意隐藏的疲惫。
这成了他坚持下去的。
最大动力。
他也不再仅仅满足于看书。
他开始更加留意。
这个基地的运作。
留意那些队员们的言行举止。
他观察他们走路的姿态。
说话的方式。
处理问题时的逻辑。
他试图从中学习。
学习那种冷静。
学习那种效率。
学习那种在压力下依旧保持思考的能力。
他知道自己不会加入“猎狐”。
这个组织的性质。
以及市局的直接管辖。
决定了他不可能像哥哥那样。
但他同样需要力量。
一种不属于“猎狐”。
却属于他自己的力量。
一种能够保护自己。
不成为哥哥软肋的力量。
一种能够在关键时刻。
不至于完全无能为力的力量。
他开始尝试改变自己的一些习惯。
说话不再那么急躁。
做事前会多思考几步。
甚至。
连走路的姿势。
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
他像一块干燥的海绵。
拼命吸收着周围一切可能让他成长的东西。
偶尔。
他还能从凌风那里。
得到一些零碎的信息。
“你哥今天能自己拿勺子吃饭了。”
凌风某次在食堂碰到他。
随口提了一句。
看似不经意。
却让白玉冰蓝色的眼眸。
瞬间亮了起来。
“真的吗?”
他努力克制着激动。
“嗯。”
凌风咬了一口包子。
含糊地说。
“虽然抖得厉害。”
“但好歹不用人喂了。”
这简单的进步。
在白玉听来。
却如同天籁。
他知道。
这对哥哥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独立。
意味着尊严的回归。
晚上。
白玉躺在宿舍的床上。
感受着身体因为锻炼而产生的酸痛。
心里却充满了某种踏实感。
他拿起那个加密通讯器。
哥哥没有再发来新的消息。
但他还是会时不时点开那条旧的语音。
反复听着。
仿佛能从那平稳的声线里。
汲取到继续前行的勇气。
他知道。
哥哥在病房里。
进行着一个人的战斗。
而他。
在这里。
进行着另一个人的修行。
他们身处不同的战场。
却面对着同一个敌人——过去的弱小。
他们无法并肩。
但他们的心。
却因为共同的目标。
而靠得前所未有地近。
白玉闭上眼睛。
脑海里浮现出哥哥康复后。
重新变得强大的样子。
也浮现出自己。
不再需要躲在哥哥羽翼下的样子。
那画面。
让他嘴角不自觉地。
微微上扬。
带着期待。
带着坚定。
夜深了。
基地渐渐沉寂下来。
只有巡逻队员规律的脚步声。
偶尔响起。
如同这个钢铁堡垒的心跳。
沉稳。
有力。
预示着新的一天。
和即将到来的。
更多挑战与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