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的温度顺着掌心蔓延至四肢百骸,林惊尘脚步一顿,借着护世剑的金光低头望去——剑格上的铸剑谷图腾正泛着温润的光,与通道岩壁上的刻痕形成奇妙的呼应,那些原本模糊的纹路竟如同被唤醒般,渐渐浮现出清晰的剑形图案。
“这是……铸剑谷的‘百炼图谱’?”林惊尘心中惊觉。他曾在青城藏书阁见过相关记载,这图谱记录了铸剑谷历代铸剑师的剑意心得,传闻能与护世剑产生共鸣,可图谱早在百年前的血案中就已失踪,怎会出现在这里?
他抬手触摸岩壁,指尖刚碰到刻痕,图谱突然亮起微光,一道古老的意念顺着指尖涌入脑海。那不是具体的文字,而是无数次挥锤、淬火、锻剑的画面,伴随着低沉的吟诵:“铁为骨,火为魂,剑为心,方可破邪。”
这道意念刚消散,通道深处的邪灵嘶吼突然变得尖锐,夹杂着明显的焦躁。林惊尘回过神,握紧护世剑加快脚步——邪灵始祖显然也察觉到了图谱的异动,它在怕什么?
越往深处走,空气越潮湿,浓郁的邪气中多了几分腥甜的水味。护世剑的光芒在前方勾勒出一道圆形出口,水声越来越清晰,像是有无数水滴在拍打岩石。
他警惕地靠近出口,探头望去,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
出口外是一处巨大的地下溶洞,中央横亘着一汪深不见底的幽蓝潭水,正是林啸天所说的归墟潭。潭水表面平静无波,却泛着诡异的寒气,连周围的邪气都不敢轻易靠近,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隔绝。潭水中央的石台上,邪灵始祖的黑影正盘旋不去,无数细小的邪气触手探入潭中,却刚接触水面就发出滋滋的灼烧声,瞬间缩回。
“归墟水……果然克制邪气。”林惊尘心中稍定,刚要迈步走出通道,却发现潭水边缘的岩石上坐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一身灰衣,背对他蜷缩着,手中的铁链垂落在地,链尖沾着暗红色的血渍。
“苏慕言!”林惊尘低呼出声,快步冲了过去。
苏慕言猛地回头,脸上满是惊惶,看到是林惊尘才松了口气,可随即又皱起眉:“你怎么才来?我跟丢了……”
“跟丢了?”林惊尘一愣,“你不是在外面挡住邪气吗?”
“外面的邪气突然退了,我担心你出事,就顺着通道追了过来。”苏慕言站起身,指着潭水中央,“可我刚到这里,就看到邪灵始祖的黑影钻进了潭里,等了半天也没出来。还有……”他压低声音,眼神警惕地扫过四周,“我总觉得这里不止我们两个人。”
林惊尘心中一凛,护世剑的光芒悄然扩大。溶洞寂静得可怕,只有归墟潭的水滴声和黑影的低嘶,可他确实能感觉到,暗处有一道目光正盯着自己,那目光没有邪气,却带着莫名的审视。
“小心点。”林惊尘轻声道,两人并肩朝着潭边走去。护世剑的金光照在潭面上,映出层层涟漪,潭水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动,隐约可见巨大的阴影掠过。
就在这时,潭水中央的黑影突然剧烈翻涌,无数邪气朝着四周扩散,却在触及归墟水的范围时被弹回。黑影中传出愤怒的嘶鸣,一道黑色光柱猛地射向岸边,直取林惊尘手中的护世剑。
“躲开!”苏慕言猛地推开林惊尘,铁链横甩,缠住光柱狠狠一扯。光柱轰然炸开,邪气四溅,两人被冲击波掀得后退数步,胸口阵阵发闷。
林惊尘稳住身形,刚要挥剑反击,却见潭水突然沸腾起来,幽蓝的水面泛起无数气泡,潭底的阴影越来越清晰,竟像是一座沉在水下的宫殿轮廓。更诡异的是,宫殿顶端的尖塔处,竟插着一把与护世剑样式相似的断剑,剑身泛着微弱的金光,与他手中的剑遥相呼应。
“那是……”苏慕言瞪大了眼睛,“另一把护世剑?”
林惊尘心中震动,他曾听林啸天说过,护世剑是铸剑谷的镇谷之宝,由历代谷主亲手锻造,从未有过两把。可潭底的断剑,分明有着与护世剑相同的图腾纹路,只是剑身上布满了裂痕,像是经历过剧烈的碰撞。
“不对,那不是护世剑。”林惊尘忽然想起林啸天锤柄里的铸剑心得,“那是‘试剑石’——铸剑谷用来测试剑心的法器,当年我爹就是用它锻造出了护世剑。”
话音未落,潭水突然掀起巨浪,邪灵始祖的黑影从水中冲出,触手死死缠住了潭底的断剑。断剑被拉扯得剧烈摇晃,剑身的金光越来越弱,竟开始朝着黑色转化。
“它想污染试剑石!”林惊尘脸色剧变,试剑石承载着铸剑谷的剑意,一旦被邪气污染,护世剑的力量也会受到影响。他纵身跃起,护世剑金光暴涨,朝着黑影斩去。
苏慕言紧随其后,铁链如同灵蛇般缠住黑影的触手,猛地发力撕扯。黑影吃痛嘶吼,另一只触手横扫而来,苏慕言躲闪不及,被狠狠抽中胸口,喷出一口鲜血,重重摔在岩石上。
“慕言!”林惊尘分心回头,黑影趁机将更多邪气注入试剑石。断剑的金光彻底消失,化作诡异的黑色,潭水也开始泛起淡淡的黑雾,原本克制邪气的力量竟在逐渐减弱。
就在这危急时刻,溶洞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剑鸣,一道白色身影如同惊鸿般掠过,手中长剑划出一道寒光,斩断了黑影的触手。黑影惨叫一声,缩回了潭中。
林惊尘惊喜回头,却在看清来人时愣住了——那是个身着白裙的女子,面容清丽,腰间挂着一块“苏”字玉佩,竟与他亲生母亲苏婉清消散前留下的玉佩一模一样。更让他震惊的是,女子的眉眼间,竟有几分柳轻烟的影子。
“你是谁?”林惊尘握紧护世剑,警惕地问道。眼前的女子太过诡异,既带着母亲的气息,又与柳轻烟相似,且能轻易斩断邪灵始祖的触手,绝非普通人。
女子没有回答,目光落在他手中的护世剑上,又扫过潭底的试剑石,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她抬手一挥,一道白光射向苏慕言,苏慕言胸口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脸色也渐渐恢复红润。
“多谢姑娘相救。”苏慕言站起身,拱手道谢,却也保持着警惕,“不知姑娘是何方高人?为何会在此地?”
女子终于开口,声音温婉却带着一丝疏离:“我叫苏凝霜,是铸剑谷的守谷人。”
“守谷人?”林惊尘心中一动,“铸剑谷不是早在百年前就被灭了吗?”
“谷灭了,守谷人的责任还在。”苏凝霜走到潭边,看着泛着黑雾的潭水,眼神凝重,“试剑石是铸剑谷的根基,一旦被完全污染,邪灵始祖就能借助它的力量彻底觉醒,到时候整个江湖都没人能挡住它。”
林惊尘刚要追问,却见苏凝霜突然转头看向他,目光锐利如剑:“你是萧靖远的儿子?”
“是。”林惊尘点头,“我叫林惊尘。”
苏凝霜的目光落在他胸口的时空蛊上,眉头微蹙:“你体内有邪灵的蛊虫,还融合了轮回镜的力量,却能守住剑心,倒是难得。”她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当年你爹娘将护世剑图谱托付给林啸天,就是怕它落入邪灵手中,如今你能继承护世剑,也算不负他们的期望。”
“你认识我爹娘?”林惊尘心中涌起无数疑问,“那你知道我娘的神魂……”
“苏婉清的神魂并未完全消散。”苏凝霜打断他,指向潭底的试剑石,“试剑石能聚拢剑意,也能保存神魂碎片。当年她消散时,一缕神魂被试剑石吸了进去,只要能净化试剑石,或许能让她重聚神魂。”
林惊尘心中狂喜,刚要说话,潭水突然再次沸腾,邪灵始祖的黑影带着浓郁的黑雾冲出水面,试剑石上的黑色纹路越来越清晰,竟开始朝着岸边蔓延。
“它要彻底激活试剑石了!”苏凝霜脸色剧变,抬手长剑出鞘,“林惊尘,你用护世剑引动铸剑谷图腾,我来帮你净化邪气!苏慕言,你守住岸边,别让邪气扩散!”
三人立刻分工行动。林惊尘纵身跃到潭边的岩石上,护世剑直指试剑石,剑格上的图腾与试剑石的纹路重合,金色光芒顺着潭水蔓延而去。苏凝霜踩着水面疾驰,长剑划出无数白光,如同利剑般刺入黑雾,每一道白光落下,都能驱散大片邪气。苏慕言则挥舞铁链,将试图爬上岸的邪气触手一一击碎,铁链上渐渐沾染上淡淡的金光,竟是吸收了护世剑的力量。
就在试剑石的黑色纹路开始消退时,溶洞顶部突然传来一阵巨响,几块巨石轰然落下,砸在潭水中掀起巨浪。林惊尘抬头望去,只见焚天教主竟带着一群残余的焚天门弟子出现在溶洞入口,他的右腿已经包扎好了,脸上带着阴狠的笑容:“林惊尘,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林惊尘怒道,分心之下,护世剑的金光弱了几分。
焚天教主冷笑一声,抬手抛出一枚黑色令牌:“这是邪灵始祖赐我的‘引魂令’,能感知它的气息。你以为凭你们三个人,就能挡住始祖大人吗?”他挥手示意弟子,“给我上!毁掉护世剑!”
无数焚天门弟子蜂拥而上,手中兵器带着邪气,直取林惊尘。苏慕言连忙回身抵挡,铁链舞得密不透风,却架不住弟子人数众多,渐渐有些吃力。苏凝霜被黑影缠住,分身乏术,只能焦急地喊道:“别让他们靠近护世剑!”
林惊尘咬紧牙关,一边引动图腾力量,一边挥剑抵挡弟子的攻击。护世剑的金光在他手中忽明忽暗,试剑石的黑色纹路又开始蔓延,潭水的黑雾越来越浓,甚至开始侵蚀他的剑意。
就在这时,他怀中的金色钥匙突然再次发烫,与护世剑的图腾产生强烈共鸣。潭底的宫殿突然亮起光芒,一道古老的石门缓缓打开,门内竟透出与护世剑相同的金光。更让他震惊的是,石门后隐约可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他,手中握着一把完整的试剑石,缓缓转过身来。
那道身影的面容,竟与林惊尘融合轮回镜倒影后的模样一模一样,只是眼神中没有邪气,只有平静与威严。
“你是谁?”林惊尘失声问道,手中的护世剑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身影没有回答,只是抬手朝着他挥了挥。一股温和却强大的力量涌来,瞬间驱散了他体内的邪气,护世剑的金光暴涨,试剑石的黑色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邪灵始祖的黑影发出惊恐的嘶吼,竟开始朝着潭底退缩。
焚天教主见状,脸色惨白,转身就要逃跑。苏凝霜眼中寒光一闪,长剑脱手而出,精准地刺穿了他的心脏。焚天教主难以置信地倒下,身体很快被潭水的力量吞噬,化作一缕黑烟。
残余的焚天门弟子吓得魂飞魄散,纷纷跪地求饶。苏慕言收起铁链,刚要上前处置,却被苏凝霜拦住:“先别管他们,看潭底!”
林惊尘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潭底的身影缓缓举起试剑石,与他手中的护世剑形成一条直线。金色的光芒在两者之间流淌,试剑石的裂痕渐渐愈合,护世剑的力量也越来越强。
可就在这时,身影突然脸色一变,嘴角溢出金色的血液。他猛地看向溶洞顶部,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声音透过潭水传来,带着一丝急促:“小心!它来了!”
“它?是谁?”林惊尘心中一紧。
话音未落,整个溶洞突然剧烈摇晃,归墟潭的水掀起数十丈高的巨浪,邪灵始祖的黑影竟再次冲出,只是这一次,黑影的头顶多了一顶黑色的皇冠,周身缠绕着无数锁链,锁链上竟锁着无数痛苦挣扎的神魂——那是被它吞噬的铸剑谷弟子的魂魄!
而在黑影的身后,溶洞的岩壁轰然倒塌,露出一个巨大的黑洞,黑洞中传来令人窒息的威压,比邪灵始祖的气息还要恐怖数倍。
潭底的身影脸色彻底苍白,他用尽最后一丝力量将试剑石掷向林惊尘,声音带着决绝:“接住试剑石,唤醒护世剑的真正力量!记住,真正的敌人……在黑洞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