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香宫鸠亲王缓缓展开一份特高课密电。
诸君,
他缓缓开口,却带着掩饰不住的亢奋。
特高课密电,支那金陵司令官唐升置已下令全线撤退。金陵城,终将臣服于蝗军的脚下。
哗啦!
谷寿敷猛地站立起身。
我第6师团的前锋距总统府仅剩五里。
他咧嘴狞笑。
明日午时前,我将要在华夏国父的铜像前检阅蝗军。
中岛金朝吾冷笑一声,手指轻轻推倒沙盘上代表第6师团的红色兵棋。
谷君未免太过心急。
他慢条斯理地掏出一份斥候报告。
太平门的华夏守军正在焚烧文件,光华门的机枪阵地也已沉寂,挡在我师团前的华夏守军正在全线崩溃,我部今夜即可攻入金陵城内。
窗外骤然爆发出一阵狂热的声,震得纸门簌簌作响。参谋长佐佐木大佐仓促拉开格栅,寒风裹挟着前线急报跑进室内:
亲王阁下,前线电报,支那光华门守军溃散,观察到大量支那士兵丢弃武器向东逃窜。
哟西!
吉柱良辅也忍不住拍案而起。
亲王阁下,支那人已全线溃散,攻占支那首都的荣耀已经近在眼前。”
朝香宫鸠亲王的指挥刀重重敲在桌上,刺耳的金属颤音瞬间压过满堂喧嚣。电台里加密电波的滋滋声突然变得格外清晰。
传令!所有师团取消休整,即刻发起总攻!本亲王要在日出前看到我们的军旗插满金陵城头。
鬼子军官们争先恐后冲向通讯室,军装摩擦出急促的窸窣声。谷寿敷在走廊一把揪住通讯兵的衣领,浓重的杀气喷在对方惨白的脸上:
传令前线,所有持械的支那人,格杀勿论!
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散发出幽光。
我要用他们的血,为亲王殿下铺就入城之路。
在紫金山观测所内,酒井少佐的望远镜镜片上,正倒映着城内此起彼伏的猩红火光。他忽然眯起眼睛,那些本该死守的机枪阵地,此刻竟接二连三地陷入诡异的沉默。
这不是撤退......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这是猎物自己撕开了牢笼。
更远处的长江水面上,几簇微弱的灯火正逆流而上。悬挂青天白日旗的小火轮在黑暗中仓皇逃窜,而它们身后的金陵城,已传来零星的惨叫,最先突入城南的是日军第13联队,此刻鬼子兵们正发出野兽般的嚎叫......
顾家生站在临时指挥部的沙盘前,指挥部设在原中央银行的地下金库,厚重的钢门隔绝了外界大部分炮声,但地面仍不时传来闷雷般的震动,震得天花板的灰尘簌簌落下。
顾家生突然开口道:
截至目前已整编了多少部队?
顾小六快步上前,翻开笔记本:
四少爷,截至目前已经强制收编了近三万人,其中二万多人已重新整编完成,并已武装完毕进入巷战阵地。
程老二在一旁咧嘴笑道:
四哥~~你马上要当卫戍司令了啊,哈哈!
顾家生没理这个家伙,只是点点头对顾小六说道:
命令王铁栓部即刻开始把藏匿的船只和扎好的竹筏全部拿出来,组织老百姓和重伤员连夜渡江。
他转向程远和李天翔:你们按照事先预案立刻以班、排为单位指挥部队进入指定作战区域。
最后,他转头看向副团长张定邦。这位副团长正盯着沙盘上代表日军进攻路线的红色箭头,眼睛中透露着冷光。
雨润兄,
顾家生声音低沉:
多的话,兄弟这边就不多说了,现在整个金陵城的防御部署都是根据你的设计来的,你来做前敌指挥官,一切珍重。
张定邦没有说话,只是立正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就跟程远和李天翔匆匆离去。钢门开合的瞬间,远处传来一阵密集的机枪声。
顾家生走到墙边,手指划过一张手绘的金陵城区图。图上用红蓝铅笔标注了密密麻麻的防御工事和火力点,那是张定邦五天五夜不眠不休设计的铁壁-荆棘防御体系。利用金陵城纵横交错的街巷,构筑层层阻击阵地,每一栋建筑都是堡垒,每一条小巷都是死亡陷阱。
告诉弟兄们,
顾家生转身,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
我们不是为胜利而战,而是为时间而战。每拖住鬼子一分钟,就能多撤走十个百姓。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掉下一块石灰,砸在沙盘上。远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接着是此起彼伏的警报。
“六儿,召集警卫排跟我去一趟下关码头,那里我不放心。”
顾家生对着顾小六说完就抬步往下关码头方向走去。
金陵,下关码头。
寒风裹挟着长江的水汽扑面而来,顾家生还未靠近码头,耳畔就已灌满了震天的哭喊与咒骂。
火光映照下,整个下关码头犹如人间炼狱,乌泱泱的人群挤满了每一寸土地,老人被推搡倒地,孩童的哭声淹没在歇斯底里的吼叫中。轻重伤员拖着血淋淋的残肢在泥泞中爬行,溃兵们红着眼撕扯着彼此,争先恐后地往江边冲。
王铁栓的三营防线已经被冲得七零八落。原本的八百人加上两千多重新整编的溃兵,在面对数万疯狂逃命的人潮,他们就像怒涛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撕碎。
滚开!老子是88师的!
一个满脸血污的中央军营长抡起枪托砸翻维持秩序的士兵。
当官的都坐船跑了,凭什么拦我们?!
他身后几十个溃兵立刻跟着起哄:
弟兄们冲啊!不上船就是等死!
人群瞬间暴动,防线彻底崩溃。维持秩序的士兵们被撞倒在地,眼看就要被踩踏事件。
一声震耳的枪响划破夜空。
所有人为之一静。
顾家生举着冒烟的驳壳枪,带着警卫排如同一柄尖刀插进人群。他一把揪起那个88师营长的领子,枪管狠狠顶在对方下巴上:
姓名!部队番号!
那营长被这杀气震得一个激灵,下意识立正:
报、报告长官!88师524团一营营副刘昌明!
很好。
顾家生冷笑一声,突然给了对方一个大嘴巴子。
身为军官带头冲击防线,你他妈也配穿这身军装?!
刘昌明踉跄着倒退几步,捂着脸嘶吼:
长官!弟兄们守了5天!子弹早就打光了!建制打残了!全他妈完了!
放屁!
顾家生一脚踹翻他,转身踩上一辆废弃的卡车。寒风中,他的呢子大衣猎猎作响。
老子是第18军11师455团上校团长顾家生,现在,这儿我说了算。想要活命的都听我的命令!
他声如炸雷。
我的弟兄正在前面用性命拖住鬼子!每一分钟都有弟兄牺牲,鬼子来了我和我的弟兄们先顶上。
码头突然安静下来,只有江水拍岸的呜咽。
裤裆里带把的,就把船让给老人孩子和重伤员先上。
顾家生再次怒吼一声:
当兵的,都给老子站出来!维持秩序!先组织百姓过江!
他一声给手枪上膛,目光如刀扫过人群:
谁再敢冲击防线.....老子的枪可不是摆设,惹毛了,老子把船全炸了,一拍两散。
沉默。
突然,一个断了一条腿的伤兵拄着步枪站起来:
报告长官!36师王根虎!请求维持秩序!
报告!87师通讯连......
教导总队......
溃兵们一个个站了出来。刘昌明颤抖着抹了把脸,突然抢过一面残破的军旗爬上高处:
是爷们的,跟老子去码头东侧设卡!
哗啦啦~一群溃兵面红耳赤的跟着刘昌明往前走去,顾家生对顾小六使了个眼色,顾小六点了点头,疾步追了上去。(不是枪决哈,是给这群溃兵提供工事位置和武器弹药哟~)
顾家生跳下车,拍了拍王铁栓的肩膀:
三营长,现在你来指挥这里,等天明前我会再给你派人,到时候去江对岸设立桥头阵地。
他望向滚滚江面,轻声道:按老弱妇孺、轻重伤员的顺序,有序渡江,我们的时间可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