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当程鹤宇醒来时,他严重怀疑自己是进了地狱。
我们形容两眼一抹黑时可以叫做“伸手不见五指”,事实上所谓“黑”,是光的缺席,而此刻程鹤宇的眼前就连的光的概念都已经缺失,把手放在眼前晃动,看不到任何轮廓,他绝望地发现睁眼和闭眼没有任何区别,就好像眼球被挖走了一样,于是程鹤宇大声呼喊,“有人吗,我这是在哪里,你们是谁,为什么把我绑到这里?”
无尽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他的声音,他开始努力回忆失去知觉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后脑很疼,摸一下似乎手掌上沾有已经干了的血块,对了他想起来了,他在中心分局202结束又一轮被审讯后,押回留置室的他有点疲惫,直接倒在地上就睡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几个人突然打开留置室屋门,不由分说给他套上头罩,以后他的感觉就是踉踉跄跄地走出屋门,下楼,上车,然后后脑一痛,就失去了知觉。
想到这里,程鹤宇似乎增添了一点勇气,“你们是警察吧,我对你们说过 了我没有杀我女朋友,你们这是变相刑讯逼供,我出去后会告你们的哦!”
无人回应!
程鹤宇站起来双臂向前伸出,开始四下摸索,走了十几步摸到墙壁,他的心“噗通”地放下,既然有墙,那就应该不是地狱,他顺着墙壁往右边摸去,这次走了三十几步,走到最后他有点心慌,生怕突然掉进一个未知深渊。他掉头往回走,每走一步都大声地数数,“一,二,三……”一直数到73才停下,他继续往左,这次短,27步。
立刻毕业的程鹤宇迅速换算出这个空间,不,这个牢笼的大概面积,一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基本上每一步的步长是75公分,那就是说,他身处的这个空间大约是1100平米,非常巨大了,难怪都听不到回声。
程鹤宇靠墙坐下,他已经想不起来,或者说找不到刚才自己醒来时的位置,找到也没什么意义。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口袋里应该有烟还有一次性打火机,于是程鹤宇心里一喜,这两样东西都是他此刻最需要的,尤其是打火机。于是摸索一番后,小程心不甘情不愿地想起来,自己进入那间202前,身上的东西早已被搜刮一空。
程鹤宇停止徒劳的努力,他毫无意义地闭上眼睛,刚才一番折腾,他口干舌燥,非常想喝水。他知道自己得彻底冷静下来,分析这是什么情况,再有尽可能不做任何无用功的前提下,看看这个绝对黑暗的牢笼里有没有什么补给,他相信这不是警察就是不知道是谁给自己设下的圈套,他不相信设下圈套的人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渴死饿死。
于是当程鹤宇感觉自己休息了至少半个小时,其实才过了5分钟,他开始背靠墙,趴在地上,两只手臂大张着一边做环形动作,一边小心地匍匐前进,直到碰到墙壁,在往旁边挪一个身为继续匍匐前进,如此这般直到挨到另一边墙壁后,程鹤宇失望已极,放声大哭,他惊恐地发觉他的哭喊和声波都被黑暗吞噬吸收,这个牢笼是这般吝啬,就连回声都不肯施予。
于是程鹤宇觉得自己大概睡着了,在绝对的黑暗中,他已经搞不清楚现实和虚妄,反正不管睁眼还是闭眼,都是一抹黑。
程鹤宇决定数数,当他数到300,不对,是3000,也不对,是3万,于是在时间感觉上程鹤宇最先崩溃,他用舌尖顶住上颚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惊恐地发觉就连唾液的分泌速度也变得陌生,他抚着心口开始计算心跳,终于就连心跳的速度也时快时慢,好像一个坏掉的放在钢琴上的节拍器。
接下来是触觉,但他试探着向前走步时,匍匐时坚硬的地面突然变软,就像陷在了沼泽地,可是他跪下去摸索时,地面又坚硬无比。
突然有个不知名的东西忽然掠过后脖梗子,程鹤宇以前在屋里拍蚊子堪称神速,死在他掌下的这种小生命不计其数,但是这次他转身挥臂,只抓到了虚无。
“谁,谁在哪里?”他的尖叫被黑暗碾碎成气音。
又过去不知道多久,很怕疼很爱惜自己的程鹤宇忽然把右手食指送进嘴里,狠狠咬了一口,那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感到一丝安慰,起码自己没有身处地狱,他能感觉出温热的血突然涌出,虽然看不见颜色,但那血腥味却浓的呛鼻子,但是下一秒他的鼻腔忽然失灵,狄盈倩的眼睛什么颜色来的?今天临来中心分局前,自己吃过什么?
似乎黑暗是一块粗暴的橡皮擦,把程鹤宇脑海里的图像都给抹去。
“我,我叫什么?”自己的名字在舌尖融化,他蜷缩起来,突然摸不到自己的腿。
终于程鹤宇停止了挣扎,黑暗从毛孔渗入,于血液一起流动,黑暗不再是外部事物,已经成为他的一部分,没有过去,没有现在,也没有未来。
程鹤宇觉得自己能“看见”了,不是用眼睛,是用身体新长出来的器官,能“看”到纹理,血管般的脉络,呼吸般的起伏,以及更深处……,某个庞然大物在和他共享同一个心跳。
当第一个音符随着一缕微光刺入时,程鹤宇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嚎叫,视网膜犹如燃烧般剧痛,更疼的其实是被强烈撕扯的认知—原来黑暗如此温暖,而光明才是残酷的暴力!
那个声音分不清男女,非常低沉,但是在程鹤宇耳朵里有如洪钟大吕,就像地狱里的阎罗王在审判,”你为什么要杀狄盈倩?“
二
【以赛亚书】13:9,”耶和华的日子临到,必残忍,忿恨,列怒,使这地荒凉,除灭其中的罪人。“
【阿摩司书】5:18-20,”警告那些盲目期待审判日的的人,那日将是黑暗没有光明灾难。
“我没杀狄盈倩,我怎么会杀她呢!”程鹤宇结结巴巴地回答着不知是上帝,如来,王母娘娘,还是美猴王的责问。骤然间微光关闭,程鹤宇松了一口气,他眼睛舒服多了,他宁可永远不见天日,也不想眼睛被强光刺到,太痛苦了。
“小狄,盈倩是你来了吗,你在那边还好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快告诉我!”眼泪不断地从程鹤宇眼里流下,液体的热度让程鹤宇觉得极其安慰,“小狄,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变心了,但不是我杀的你!”
那个声音传来“你变心了,怎么回事?”
程鹤宇对这个提问非常诧异,他觉得这个声音应该就是来自无所不能的上帝,也许是玉皇大帝,难道先知不是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遇见吗?
“我和小狄过的太苦了,她觉得自己个子矮,听说有一种断骨增高术,就非要去做这个手术,听说手术费要五万块钱,恢复期至少一个月,路费,住宿费,吃饭,还有恢复期的营养品,全加一块最少得6万块钱,我们俩真的是省吃俭用,租房都舍不得,我以前住杨氏宿舍,三个人一间,她住单位宿舍,八个女孩一间,我们俩中午都在单位吃饭,然后省出来一点放到下班后当晚饭。我的工资不能说很高,但是绝对不算低,她不仅自己省,还逼着我省钱,连给老家寄钱都唧唧歪哇的,我到了智恒通后,工资一下子高了很多,还有提成,算下去再有半年就攒够6万块钱了,我心想苦日子这就算到头了吧,可她爸爸突然来电报说她妈妈生了急病,跟她要二万块钱,您想她的工资一个月400块钱,我一个月800,加上提成平均下来我一个月能拿到1500,可她非说那些钱都是给她断腿的,她有权支配,根本不管我的感受,她失踪那天中午,我们在她单位门前大吵一架!”程鹤宇喘了口气,试探地对着虚空请求说,“您能给我点水吗?”
那个声音毫无反应,“继续说,吵架和失踪有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啊,我们中午吵的架,我下午就后悔了,就打电话给她,她爱答不理的,跟我说下班不用接她,她要自己去逛逛街,我告诉她很快就提一台冰箱回来,那是她很渴望的,可是她也反应不大,我也有点生气,那些存款大部分都是我的工资和提成,按说你要给家里寄钱也应该和我商量一下,至少大哥招呼吧,谁老家不需要钱呢!”说着说着,程鹤宇的语调激昂起来。
“继续,前天下班后,你是不是开车去她单位等她了?”那个声音毫无温度。
“您怎么知道?”程鹤宇万分惊奇,似乎这个声音的所有者那时在现场似的,“我确实去了,但是停在拐弯她出来第一眼看不到的地方,,我下车在角落的椰子树后等她,想给她个惊喜,我看见……”程鹤宇有点难开口。
“你看见一辆和你开的一样的蓝鸟SSS接走了狄盈倩?”那个声音极其平稳地问。
“您又知道了!是的,我还以为她认错了车,很快就会下来,谁承想那辆车就那么开走了!”
那个声音问“你还记得车牌号吗?”
“当时就顾着等狄盈倩赶紧下车,根本就没注意车牌!”程鹤宇他有些失落,当时情况,相信没有男人会冷静到记着车牌号的。
“那辆蓝鸟车和你开的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我就能看见车屁股,连车牌号都不记得。”程鹤宇很沮丧,觉得自己很废物,一点情报都没法提供给警方,他现在相信这个黑暗的所在就是警方那排的特殊审讯场所,他不怪警方,谁让自己在202不肯说出这些的,他当时觉得丢脸,也怕自己的被牵连。
“你说的存款,最开始谁去储蓄所开的折子,里边具体由有多少钱,你还记存取的数字和时间吗?”
程鹤宇缓缓靠墙坐下,他已经不觉得渴,不觉得饿,觉得自己似乎能在黑暗中看到这个空间里的一切,没有门,只有四四方方的围墙,“是用我名字开的存折,在解放西路的工商银行储蓄所,第一笔存款是850块钱,第二笔是1300,最后一笔是4700,加起来应该是块钱,中间没取过,不对,应该是没取过,因为存折一直由小狄保管,要是她中间取钱了,我肯定不知道,她最后跟我说的是她妈妈生病,需要二万块钱。”
“你现在脱下上衣,蒙住眼睛,否则这边一开灯,你的眼睛会瞎掉!”那个声音温和起来,杨一宁捂住麦克风,回头告诉警员天一亮就去解放西路的工行储蓄所调查那个存折的存取情况,杨一宁觉得或许距离破案很近了。她扭头对吴尊风道谢“谢谢,您放心,这个地方的具体地址我会烂在心里!”
“没系,帮助警方破案是我们良好市民的义务,这个地方以前是打地下黑拳的,现在我系守法公民,不干那些违法的系情!”
“对了,这件事我来告诉谭笑七,这个地方他不知道吧?”杨一宁问吴尊风。
“他不鸡道,他现在没时间管这些,可能中午他就会被你的领导下命令抓起来!”吴尊风咧着大板牙,牙齿上都是茶锈的黄色,
程鹤宇永远不会知道,他曾经在黑暗中摸索过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下凹形拳台,拳手通过吊绳下去,四周的看台严格围起,所以他在黑暗中摸不到门,这里完全处于地下,黑夜中如果不开灯,在里边看不到光,也听不见声音。
其实程鹤宇在黑暗中只待了不到半个小时。
不能说吴尊风是个土老帽,这种审讯方法是他在英国人作家詹姆斯.克拉维尔的小说【望族】里学来的,恰巧谭笑七也读过并且挚爱这本书。只不过吴尊风是在之前出国时读的英文版,而谭笑七的藏书里,这套分上中下三本的中文译本小说是当年十月份由求知书刊社编辑,董祖杰和石苏仁翻译,由黑龙江朝鲜民族出版社出版,三册售价19.9元。
后来谭笑七做事情时,受过不少次这本【望族】的启发。
所以学习好,还爱读书,很占便宜的!
三
刘湘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谭笑七给她派的强壮女护士,身为刘湘这个阶层的子弟,从来都是看本质而不是外表,刘湘她爸说的她毕业后想嫁给谭笑七,不过是随口而言,其实她和那位正在被谭笑七威胁的部里的老者同一个出发点,那就是底层的孩子想要出人头地,难而又难。
和刘湘一样,当那位后悔当初吸收了崔鲲拒绝了谭笑七的部里老者看到谭笑七的座驾时,心里的震撼无以复加,他这才知道这个谭笑七就是前一阵疯传过的海市的得到德国人赠送的虎头奔的小家伙,而且不光是奔驰车,这小个子刚刚得到九个亿股票,不对,现在那些股票价值十一个亿,看走势还能往上爬。
老者知道自己不能再在谭笑七面前傲慢下去了,他地位再高,也禁不住11个亿,就冲着谭笑七上门挑衅的架势,他知道要是这小混蛋惹急了,真敢拿着11个亿砸他。这时他的悔意更甚了,就瞧此时崔鲲和谭笑七的样子就知道,当初他吸收崔鲲真的是走了眼,不过这也不能都怪他,谁让情报系统说这个谭笑七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光学习好有个屁用,不能八面逢迎的人进了部里,就跟傻丫头进了甄嬛的后宫一样,不出三集就死翘翘。
老者打开奔驰600的车门,一屁股坐进去,谭笑七站在车外冷眼看着车里的老者,干嘛,你想咋着就咋着?特么的偏不惯你这毛病。
老者想把车玻璃升起来,奈何车钥匙在灵芸手里,他有点恼火的推开车门,“上不上来,谈不谈?”
“谈什么?是因为四年前没吸收我进你们部里给我道歉,还是谈信笺的事?”谭笑七笑问。
“有区别吗,一块说呗。”老者似乎吃定了谭笑七会吃自己的瘪,道歉,道个屁的歉。
“我的车不是谈事情的场所,您要是真想道歉,还有谈事,就给我打电话。”说着谭笑七把一张名片塞进老者手里,“您请下来吧,我还有事,公司食堂进了几只波士顿大龙虾,要不您跟我回去尝尝?“
老者怒极,多少年了还没谁敢在他面前如此嚣张,他走下车,狠狠关上车门,只听灵芸说,”您小心点,上一个这么关我们谭总车门的是三亚市府老一,刚赔了70万,您要是不信可以打听打听。”
老者毕竟是老姜,哼的一声走回酒店大堂,一边吩咐身边的助理,去问问三亚市府,有没有刚才那小姑娘说的事情。从内心里来说,他有点欣赏谭笑七的嚣张,年轻人嘛,要是都特么跟部里那些小伙子似的,见了他双腿发颤要下跪,这还有什么希望。
当谭笑七在22号大楼下车走进二层自己的办公室时,桌上的座机恰到好处地想了起来,只听那位老者说“我是储红兵,谭总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谈谈,地方你挑,你有钱,你买单,对了叫上给你开车的那个小丫头一起来!”
“呵呵,对不起,我怕没机会赴储老的约。”谭笑七很礼貌的拒绝。
“怎么,你小子刚才去我住的酒店是耍我呢?”储红兵很恼怒。
“不是,我估计到不了中午,来抓我的人就会上门,您说我在里边,怎么和您约会呢.
储红兵心头一紧,这小子是看出来了还是得到什么消息了,刚才谭笑七走后,储红兵破例和他的上级做了汇报,上级告诉他不出中午,谭笑七那家伙就会被海市市局的人带走问话,下午下班前释放出来,要是还不听话,那就天天给他来这么一出,就不怕他一个做生意的不害怕。
储红兵虽然不敢给上级提反对意见,但是他清楚这招对谭笑七这种人没有一点用处。现在全国大搞经济建设,要是谭笑七搬出给谭笑七提供虎头奔600的洋人,怕是自己的上级也得退避三舍。
谭笑七喊来灵芸,告诉她把八层保险柜里那个信封和多于二万以上的的现金送到谭家大院交给堂姐谭晓烟保管,告诉堂姐晚上回去再找她去拿。然后灵芸去趟秀英港,探询满载六十辆德国汽车靠港的消息。
谭笑七说完就下楼去公司食堂,今天真的进了波士顿大龙虾,谭笑七觉得自己进货可比去狮子楼吃这个便宜太多了,估摸着中午不是杨一宁就是市局的人过来提自己,所以龙虾得提前吃,要不进了局子,可没人管你饿不饿。
谭笑七给北京的邬总打了电话,她还在崇文门饭店七层的房间处理业务,谭笑七告诉她说一旦这边把门的两个咨客告诉她自己被抓走了,她就赶紧给西德汽车贸易专员施密特夫人打电话,灵芸会告诉她那船汽车刚靠岸的实际时段,谭笑七相信不管是住在酒店的老者还是他的上司,都承担不了这个问责,接下来肯定就会请自己赴宴,再加下来就难说了,或许是你死我活。
果然再食堂大快龙虾朵颐的谭总还没顾上抹嘴,一队严肃的警员冲进食堂,看见稳坐的谭笑七后都松了一口气,”您是谭总吧,我们季局请您去趟局里,没别的事,就是随便聊聊,对了,我这里有搜查证,奉命对智恒通的人民大道22号大楼进行搜查。“
谭笑七拿起牙签剔牙,”那我是先去找季局呢,还是等您搜查完了一起走?”谭笑七眼睛盯着警队里一位年龄不大,粉嫩粉嫩的小女警员,“我是开自己的奔驰600,还是坐你们的红叶?”
谭笑七好笑地看到那个小姑娘的脸,就跟连续挨了好多大嘴巴一样迅速红了起来。
“可以用您的车,但是司机得是我们的人!”带队警官是位中年人,稳重庄重,不卑不亢。
谭笑七一指那个正在脸红的小姑娘警察,“那就她吧!”小个子不顾带队警官什么反应,站起来走出食堂,站在门前对带队警官说“这位警官,我这个食堂不在搜索范围内吧,这里不属于22号大楼!”
那位警官一怔,显然没想到这个问题,但他不敢打包票,万一谭笑七把她们想搜到的东西藏在冰箱里呢。
谭笑七哈哈一笑,对坐在食堂里正在啃另一只波士顿的张斌律师致意,“张律师,这里就交给你了,对了您都听见了吧,警方的意思是他们派警员开我的车去市局。“
那个小姑娘警员小跑着跟在谭笑七身后,“谭总,灵芸把车钥匙给您留下了吗?”
这下轮到谭笑七发呆了,“你认识灵芸,还知道她上午给我开车?”
小姑娘神秘一笑,“我知道的可比您知道的多得多!”
谭笑七有点晕,“你到底是谁,灵芸二大爷的表姑的三婶的亲侄子的舅舅的外甥女?”
显然那个小姑娘禁不起这么绕,她听见车门遥控的滴声,就大模大样地拉虎头奔600 车门,可是不开!这时停车场一位管理员走过来和谭总打招呼。
“不是这辆,去警局不能开这个车,太招摇了,”谭笑七取出道奇的钥匙,打开遥控,来开驾驶座车门,招呼小姑娘过来开车。
“我没有驾照啊,还是你开。”小姑娘大模大样地坐进道奇副手座,谭笑七故意让那位管理员看到和听到整个过程。
”你不会开车,你的长官怎么让你跟我过来,他故意的还是成心的?”
“有区别吗,你认识季局吧?”小姑娘好奇地看着车内陈饰,打开手套箱,三叠百元大钞出现在她眼里,她赶紧摆手“对不起对不起,我什么都没看见!”
谭笑七不屑地看了她一眼,打着车子,调整一下遮阳板,“还警察呢,一点担当都没有,怎么保护我们这些平民百姓。”
小姑娘笑道“我算知道灵芸为什么那样评价你了,又贫又坏。”
“灵芸真这么夸我?”
“杨一宁在追你吧?”小姑娘得意一笑,“要不就是她来抓你了。”
“抓,不是请我去喝茶吗?”
只听啪的一声,小姑娘对着手套箱狠狠一拍,“谭笑七你老实点,领导知道你诡计多端,所以派我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姑娘诱捕你,你干嘛……啊,救命”!
道奇车一下子撞上路边的水泥电线杆,谭笑七可不想撞木头的,再连上电路就不好了,只见小姑娘一脸是血昏了过去,前机器盖子下边升起了浓烟,谭笑七不慌不忙地把两叠钞票塞进小姑娘右手里,拿起她的左手在自己手腕上狠拍两下,然后抄起女孩左手大拇指的长指甲在自己手上狠抠,疼的小个子丝丝吸气,四周很快有人围了上来,谭笑七让自己趴在方向盘上装晕等待救援,他知道虽然伪造的小姑娘抢钱和殴打自己的现场做得匆忙,但是不怕,着名法医孙兵就在中心分局,有他在,再不合理,孙兵也能搞得十全十美。
甭管小姑娘是谁派来的,在谭笑七这里都得吃瘪。谭笑七也是被撞得一脸血,看起来比小姑娘要严重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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