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2019年秋,蛇岛,小谭谭婚礼。
孙爸皱着眉头问杨一宁“小坛子呢,儿子结婚,他这个当爹的躲哪儿去了?”
“嗨,二爸,他不是因为小谭谭不听劝嘛,他的意思是婚礼时别把孩子抱出来,这不,他儿子根本不听他的!”
即使已经是海市市局副局长的杨一宁,也觉得老公太封建了,她刚才让孙农去劝谭笑七,比起她来,谭笑七好像更听孙农的,想到这个杨局心里有点酸。
稍远一点的地方,小谭谭和新婚妻子一人抱着一个混血儿婴儿被围在家人们中间。大家都知道小谭谭和模特妻子网恋半年后第一次见面时,在酒店三天三夜没出来。
蛇岛西边原半地下建筑原址,现在是直升机停机坪,一架直升机机舱里,孙农看着气鼓鼓的谭笑七,她和七哥一样一样的看法,儿子奉子成婚,还把孩子抱出来,他们做父母的有点丢脸。
谭笑七长叹一声,“唉,现在的年轻人,恋爱都不会谈!”
孙农抿嘴笑“您这位老先生和杨局怎么谈的恋爱,还记得吗?”
二
谭笑七认为,恋爱的打开方式分为两个阶段,手机发明前和后。
和谭笑七持同一观点的还有杨爸。
杨爸第一次见到杨妈时的情形是这样的,当全团都喊杨书毅为小师傅时,副团长不服气,他抽个空把杨书毅带到团部后边的小山坡上,让这位小师傅赶紧滚回他的青羊宫,别给团长当拖累。
三年前团长曾经收留一个十四岁的孩子为勤务兵,副团长亲眼看着团长边忙战务边照顾那个小破孩,倒尿,打饭,穿衣服,洗澡洗衣服,整个一当后妈的节奏,一年后那个小屁孩才成为合格的勤务兵。
副团长这是替团长患上了恐孩症,团长又招一小娃,副团长下决心即使团长生气,他也要把孩子给轰走。
杨书毅正打算当兵以脱离自己那个封建家庭,他可不是尿床小孩子,趁着副团长口沫横飞,他上去就给副团长一个小背跨!为啥是小的?他比副团长矮,只能侧身摔副团长。
惊愕不已的副团长没明白怎么回事,刚要骂骂咧咧的起身,杨书毅又给他一个,接下来只直到第十七个,副团长才闭上嘴,杨书毅只听旁边传来一个嫩瓜瓜的声音“爸爸,你们在干嘛?”
这是杨爸第一次见杨妈,虽然她才八岁,可他有一种被雷劈了的感觉,当他想办法再去见她时,副团长调动了,去一支入疆的队伍当团政委。
当团长在朝鲜战火纷飞的战壕里借着油灯微弱的光线给遥远的战友写信时,旁边添水的小师傅求他给自己带上一句话问好的话,西边冰天雪地里的汤政委让后来和谭笑七做mRI的小战士跋涉几十里去镇上邮局送的信里,夹带着姓汤的小姑娘对远方只缘一面的小哥哥的祝福。
杨书毅回国后,俩人的通信节奏正常起来,时间一久,就像两个天天在一起的女孩子大姨妈同一天访问一样,杨爸和杨妈俩人几乎都是同一天收到远方来信。
负责杨书毅邮片的邮递员勤快而准时,杨书毅习惯了每周一,三,六早七点的敲门声,每次门一开,邮递员就下意识一张嘴,一块发糕或者半拉窝头就会直接杵进他嘴里。
时差原因,杨书毅比汤容容早五个小时拆信,他发现这一点后,就带点嚣张地告诉了她,于是杨书毅第一次见识了女孩子的矫情,汤容容用了三页信纸,向少年杨书毅展示了一个女孩是怎么因为小嫉妒而撒泼耍赖又哭又闹的臭德行样,在下封信里杨书毅连哄带劝,如果是视频,镜头里的他肯定会点头哈腰,一个劲儿地道歉“我错了,我不该因为比你早五个就骄傲,你原谅我,你千万别气坏了。”
后来汤容容发现这招真管用,每逢她吃饱了撑的时,就给杨书毅放大招,总能收到奇效,奇怪的是,对一般人能习惯成自然的规律,在杨书毅这里却无法推广,就算是第一百次,他也会和第一次一样,诚惶诚恐,毕恭毕敬,大气不出,二气不迈。
无师自通的杨书毅知道,女孩子喜欢你才会和你这样,他很享受汤容容的小脾气。他知道女孩子得宠。
后来汤容容犯嗲的次数越来越多,盖因她父母一个又一个给她添弟弟妹妹,在那个鼓励生育的年代里,汤容容的父母在为国家添砖加瓦的道路上一鼓作气,勇往直前。
汤容容的弟弟妹妹们的名字和她一样,仨字带俩叠音,汤芳芳,汤火火,汤庆庆,汤唯唯,汤毛毛,汤宁宁,汤溪溪。
最后孩子们的妈在生老九时下决心再不生了,并且告诉孩子们他爸打算给小九起名汤截住,在汤爸的劝导和赌咒发誓并许诺去做结扎的三重诱惑下,她终于同意给老九起名汤贱贱,不对是汤建建。
身为部队领导的好处,就是可以每次换几个战士来家里帮忙干私活,譬如洗大床单和拧干,伙房端回来一笸箩窝头,从合作社搬山似的买回一堆青菜萝卜,叫个厨师来家里炒大锅菜给一堆饿狼填饱肚子。汤领导清楚,如果没这个便利条件,他都不敢信自己敢生这么多娃儿。
这是一种福利,跟很多单位在院子旮旯设置高压洗车喷头是一个道理。
当那个叫汤贱贱的小子呱呱掉在地上时,杨书毅和汤容容通信已经整十年。陈奕迅有一首叫做“十年”歌,里边有一句,成千上万个门口,总要有一人先走。确实,不管是去北京还是地狱,总有一人先走,看谁有福气了。
汤容容觉得她必须要走,要不她就会爆炸,七个弟弟妹妹吵吵闹闹了十年,又来了一个小贱贱。一个星期六的早晨,杨书毅把半根油条塞进邮递员哥哥嘴里后,拆开的信里只有九个字和两个标点符号,“你愿意娶我吗?就现在!”
她当姐姐真是要当疯了,每次她想静静时,就跟北京动物园猴山里的杆子一样,脖子上,身上,腿上都会挂着好几只姓汤的猴子,还打算攀缘上升。
女诗人舒婷有一首着名的诗句,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助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即使汤容容走出家庭和边疆的意愿如此急迫,她还是等了一年,十二个月,三百六十六天,那年是闰年!
在一个黑暗的黎明爬上去县里的牛车,牛车跑一天,晚上到县里,她在县政府招待所住一夜,第二天又是在黑暗的黎明时检票踏上去火车站的长途汽车,颠簸三天后望见远处大城市尖尖的屋顶,上了火车一边打瞌睡一边数着车轮轧在铁轨间隙的有节奏的鼓捣鼓捣声,七十五个小时后终于到达我们伟大祖国的首都,北京。
汤容容见到了杨书毅,一点点别的心情都没有,她要洗澡,她只想洗澡,她要马上洗澡,自己都嫌弃自己,臭不可闻!
之所以叫作黑暗的黎明,盖因地域缘故,当北京人民迎来金色的曙光时,遥远的西部边疆,人们还要睡上四个小时,才会等来第一顿饭,这时北京人民该吃午饭了。
为了迎娶汤容容,杨书毅硬是让她等了一年,这中间汤容容充分在信里发挥了女人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精神,从要去死,分手,离家出走等等她能想出来的所有招数。
好在未婚夫杨书毅从来不烦不恼,耐心细致的解释,开导,致歉!
后来杨一宁有机会打开母亲上锁的柜柜,看到浩如烟海的父母之间的通信,读了几封后,杨一宁足足抹了一个早晨的眼泪。
在北京站出站口,面对着众多出站人员,杨书毅一眼就认出了分别十一年的,已经长大的那个的小姑娘。汤容容也是,但是从杨书毅接下她的行李后,到上了杨书毅特意从局里借来的213后开门中吉普,到进了茶食胡同,到进了浴室,汤容容都是深深地低着头,不肯让这个英气勃发的年轻的刑警看到自己的脸。
一路颠簸,自己出了无数次汗,夹带着车厢里飞扬的尘土和气味,汤容容绝对不能让这个衣服整洁,脸上看不出有半个青春美丽痘的未婚夫瞅见自己的脸。
她是姓汤,绝不是脸上一股泥汤的汤。
当汤容容浑身舒爽的走出浴室时,她挥霍了半块杨书毅特意买来的新胰子,脸上不具备青春痘的小伙子给她送到浴室门口四大桶热水她还觉得不够用,之前的去死,出走,分手等等成山的负面情绪一扫而空。
三
在汤容容等待的这一年里,她不知道为了能迎娶她,杨书毅同样发挥了泼皮耍赖等等一系列不要脸之能事。
娶妻是大事,首先,首先你得是个男的?不对,即使你是个萨瓦迪卡,你也得有个栖身之处,这里讲的不是杨书毅一直睡觉的倒座,他自己可以,但是他和汤容容就不行。
老团长得知有人要抢着嫁给自己的前勤务兵,非常自豪,他叫来小杨,告诉他茶食胡同这个院子就给他娶妻生子了,刚荣升为正局的小杨的团长,已经在长安街一直往西,一个叫礼士路的地方分到了一套房子,邻居都是有级别的人。
老团长又给了杨书毅一些钱,告诉他把院子好好整修一下,再买些结婚必要的东西,尤其是给新娘子买几身新衣服。
于是杨书毅嘬开了牙花子,就算他是个刑警,但工资就那么一点点。离开封建家庭后,虽然这些年里联系上了那么一两次,他也不想指望那个家。
数来数去手里的一点存款加上老领导给的也不多的钱,杨书毅第一次觉得,不够花的,真不够花的,就算把脖子扎起来天天就吃几颗高粱米,也不够花的。
于是,隔三天的晚上,在水道子西草市的废品收购站里都会出现一个卖废品的年轻的身影,其实那时杨书毅的脸上长满了青春美丽痘,经过这战斗的一年,他的脸变得光滑平整,不知道的肯定以为他用了好几瓶SK双竖杠呢。
于是杨书毅一边忍受着每周三封汤容容的谩骂诅咒跟鬼画符似的惊鸿,一边捡废品,一边整修破败的院子,一边省吃俭用,一点点地买回来结婚用品,妥妥的四边形战士,就差拿起一把宝剑冲着老天爷狂吼“我是希瑞!”
杨书毅觉得一定要给汤容容买几身料子很好的新衣服,但是他不懂尺寸,怕要是不合身,汤容容会把他挠个满脸花,就算他能包容汤容容的泼皮,也知道要是自己一脸几个血道子的去上班,队里那群牲口一定会笑的打跌,他丢不起这个人。
洗完澡走出浴室的汤容容并没有给杨书毅耳目一新的太多感觉,虽然她换了一身衣服,看上去跟那个在路上跟牛车汽车火车颠簸了一个礼拜的柴火妞没多大区别。
人靠衣服马靠鞍,曹操的这句话真是再正确也没有了!据野史考,这是说来就能马上来单独对着甄宓说的,至于真不真,咱也不晓得。
当杨书毅觉得终于可以娶汤容容时,时针已经转过了一年。他给汤容容寄去路费,千叮万嘱一定别省钱坐硬板,买卧铺,买卧铺,买卧铺,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事实证明,女人总是说一套做一套,在从边疆给杨书毅寄出的最后一封信里,汤容容一改一年来的硬气和无赖,对杨书毅这位未婚夫的要求满口答应,回头就要求老爸他们单位在大城市的办事处给她买一张硬座。
开什么玩笑,那么远的路,硬座和卧铺差很多钱,省出来的钱够买一件褂子了,汤容容是有时候不讲理,但是懂道理。
不就是硬座吗,困得要是不行,我就躺座位下边去,见了杨书毅再装淑女也不迟。
汤容容没想到,这一路上,跟她抢座位下边的卧铺席位的人真不少。太远了,硬座真遭不住,不过一路上她还是欣赏到了大漠孤烟直,西安的城墙,潼关的雄伟,感觉自己的情操得到了充分的陶冶。
一路上汤容容想的最多的当然杨书毅啦,这十年里,他们只彼此交换过一次照片,杨书毅特意跑到老前门火车站边上的大北照相馆,搔首弄姿对着照相馆的大镜子拾掇了自己跟高粱穗似的头发没完没了,最后,他给汤容容寄去的是一寸照片底片放大的三寸照片,杨书毅算了一下帐,这样省钱,底片还可以证件照用。
收到照片的汤容容心里这个气呀,你这是给我拍恋人照啊还是要上战场拍照留念呢,那一脸要去炸碉堡的大义凛然,跟举着红灯的李玉和似的,谁爱看!汤容容把照片藏在自己枕头下压着的一本书里,书名是【羊城暗哨】。
杨书毅收到汤容容一张侧脸的后期加工过的二寸彩色照片,那嘴唇画的,跟二等鸡蛋皮似的,杨书毅如获至宝,他挖空心思琢磨到底藏在哪里又安全又方便,可以随时看到远方女友的芳容,千万不能被队里那帮人看到。
望着如同出水芙蓉般的汤容容,杨书毅柔情万种,他提前三个小时就在北京站出站口等。
杨书毅请假一天,上午去合作社买了半斤略肥的猪肉,一斤青菜,一块豆腐,做了二大盘子肉菜和两个窝头,捂在锅里,就等着汤容容来了和他一起分享,这将是杨书毅一年来最奢侈的一顿饭。
“先吃饭,然后带你去百货大楼买料子,去红都做衣服。”杨书毅拍拍口袋,里边有一些钞票。
杨书毅去厨房拿开水,他不会做汤,汤容容的汤。转身回来时,俩窝头和两大盘子肉菜都不见了,从来没来过这个世界似的。
面对汤容容带点歉意的目光,杨书毅努力表现出一副我去接你之前就吃饱了,这两大盘菜都是留给你吃的样子,然而不争气的肚子咕咕大叫起来。
汤容容噗嗤一笑,抹了一下嘴角,风情万种。杨书毅产生了一个邪恶念头,他要打十个,不对,他要生十个,超过自己岳父九个的记录,他要这个不大的茶食胡同的院子里,到处都是奔跑的娃,异口同声地喊他“爸爸”。
四
兴高采烈的杨书毅准备好好和妻子尽情享受先结婚后恋爱的美好生活,书信往来和一起过日子不同,杨书毅觉得,一对男女应该是下班前通电话,约好是去大栅栏逛街,还是去首都电影院看【徐秋影案件】,或者坐在太液池边的椅子上喝酸奶,仪式感十足。总之两个人要循序渐进,从拉拉小手到亲亲小嘴,最后才应该是隆重的闹洞房仪式。
结果汤容容到北京的第一天,杨书毅就把他心里既定的神圣程序给颠倒了,
第二天杨书毅必须去上班,他告诉汤容容下班后带她去百货大楼,其实昨天下午他们俩就能去,可是他觉得自己有点饿得走不动路,加上汤容容一个礼拜以来,就没躺在真正的床上睡过觉,于是俩人一个东屋一个西屋,沉沉睡去。
睡醒时已是半夜,汤容容喊饿,杨书毅只好起身去厨房蒸棒子面窝头,再切点芥菜丝淋点香油,汤容容直喊好吃,杨书毅苦笑,心里呐喊,这特么能跟那两盘子肉菜比吗?能比吗?老子都一年没见肉味了,去食堂打饭都只敢要纯素的丁菜。
不行,明天再买半斤五花回来,做红烧肉,还要蒸白面馒头,压箱子底的那二斤白面,不就是等着媳妇来了吃的吗。
汤容容觉得吃过这第二顿饭后,她才算彻底缓过来了毕竟年轻嘛,这个人吧,一饱暖就容易产生事端,她就想出去逛逛北京的夜景。
和后来许多表现北京早起的影视作品不同,那个时候的北京,路灯都是那种发黄光的白织灯灯泡,光线昏暗,从茶食胡同往东,出来是崇文区第四医院,后来改名为普仁医院。往北走,路过花市,然后是崇文门,要是还有力气,往北一站地到东单,拐弯向西是各族人民心中的圣地,天安门广场。
汤容容很想去看天安门,杨书毅劝她有点远,刚来北京别着急,以后机会多的是。
汤容容确实有点体力不支,毕竟在牛车汽车火车上颠了一个礼拜,中医讲这时身体里都是虚火,正所谓清气上升浊气下降,通则不痛痛则不通。
于是,回去的杨书毅和汤容容在茶食胡同院子的北房里,去除了虚火。
第二天一早,精神抖擞的杨书毅告诉汤容容,我去上班,你早晨吃个窝头垫垫,我中午从单位食堂带饭回来给你吃。
于是汤容容饿到晚上也没见杨书毅回来,夜里九点了有位年长的女同志敲门,告诉汤容容杨书毅有案子回不来,她是来给她送饭的,饭盒里有两个杂合面窝头,一份猪肉炒白菜。汤容容也顾不得面子,跟昨天吃掉那两大盘子肉菜似的,女同志觉得也就眨了那么两三次眼,饭盒又空了。
女同志说她姓龚,要是汤容容愿意,老龚同志明天带她去单位转转,认识一下地方,以后可以自己过来打饭吃,免得饿肚子。
汤容容觉得去年一年来,她所有的坏脾气此时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她告诉老龚她理解杨书毅,警察抓贼是本分,她不怪他让她饿了一天肚子,虽然她从边疆来,一定会尽快适应首都的生活节奏,让自己成为刑警杨书毅的好帮手。
其实老龚是政委,听着汤容容发自内心的壮语,老龚非常感动,她决意帮人帮到底,先替汤容容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好像内蒙古饭店正在招收客房服务员,明天打电话问问。
杨书毅后半夜两点才疲惫归来,市局食堂二十四小时供应饭菜,他惭愧地给汤容容带回来米饭和肉丝豆腐丝炒青椒,特意多浇了些汤汁。汤容容觉得自打来了北京,自己的胃变成了橡皮胃,不管吃多少,还是不管饿多久,吃下去都跟没吃似的。
汤容容不让杨书毅再向她道歉,都成两口子了,虽然还没办仪式,但已经那么回事了,再道歉就远了。当她回归到很早以前与杨书毅初相识的那个小女孩时,她就知道做一位贤妻良母有多开心。
汤容容告诉杨书毅,他那位姓龚的同事,要帮她介绍一份工作,她决定就像二人转“夫妻识字”那样,你抓贼来我上班,互相支持,共同进步。
那个夜里杨书毅告诉汤容容他想打十个孩子,她又是扑哧一笑,觉得要是生十个孩子,肯定比有八个弟弟妹妹开心,她当长姐时,父母坚决不许她以大姐的身份教训弟弟妹妹。她要看看,谁敢阻拦她揍自己的十个孩子,我偏要打十个!
疲惫睡去的汤容容,梦见自己拿着擀面杖满院子的追孩子,抓住一个就狠揍,孩子叫的哇哇的,汤容容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