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庚的话语如同在黑暗中投入一丝微光,让室内凝重的气氛稍缓。
“百草堂炼丹小会…丹霞宗外门执事…”林风重复着这两个关键词,苍白的脸上因急切而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具体…需要做什么?”
林庚连忙详细解释:“回少主,这百草堂是天枢城内最大的药材商行,背景颇深,每隔一段时间便会举办此类小会,一来是交流丹道,二来也是为背后势力乃至丹霞宗这等庞然大物网罗人才。想要获得那执事的青睐,无非两种途径:一是在小会上展露过人的炼丹天赋或对药性的独特理解;二是能献上让丹霞宗也感兴趣的稀有丹方或绝品灵药…”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那被小心翼翼放置的净世火莲,意思不言而喻。但众人也都明白,净世火莲是救治柳婉儿和温养媚儿的关键,绝不可能献出。
林风立刻摇头:“火莲不可动。”
叶璃清冷开口:“如此说来,唯有依靠小糖,在炼丹术上引起注意了。”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唐小糖身上。唐小糖顿时感到压力巨大,小脸绷紧,有些无措地捏着衣角:“我…我只会炼一些基础的丹药…灵域的炼丹术…我都不懂…”
萧逸拍了拍她的肩膀,试图安慰,但眼神也充满了担忧。他知道唐小糖天赋好,但毕竟来自下界,如何与灵域本土的炼丹师竞争?
林风看着唐小糖,勉力道:“小糖…不必有太大压力…尽力即可。还有十日…或许…或许我们能想到别的办法…” 但他自己也知道,这希望渺茫。
林庚叹了口气:“少主所言极是。这十日,老奴会尽力去打探更多关于此次小会和那位执事的消息。诸位就先在老奴这陋室暂歇,虽然简陋,但胜在隐蔽安全。” 他看了一眼林风的状态,忧心忡忡,“少主的伤势…”
叶璃道:“我会尽力帮他压制。林老,麻烦你尽可能收集一些能宁神静气、缓解痛苦的药材,年份不计。”
“是,老奴这就去办!”林庚躬身退下,匆匆离去安排。
接下来的几日,小院仿佛与世隔绝,却又暗流涌动。
叶璃每日大部分时间都在内室为林风运功压制邪毒。她的冰系灵力虽无法根除那源于天域的魔咒,但凭借灵王境的深厚修为,总能在他最痛苦的时候勉强将躁动的邪毒暂时冰封片刻,让他获得短暂的喘息之机。这个过程对两人消耗都极大,每次结束,叶璃的脸色也会苍白几分,而林风则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被冷汗浸透。
林诗瑶则悉心照料着林风,喂水擦汗,眼神中的担忧与日俱增。她看着叶璃不惜损耗本源为林风压制毒性,看着唐小糖拼命研读林庚找来的最基础的灵域药典,看着萧逸沉默地守在一旁加紧修炼,自己却似乎帮不上更大的忙,一种无力感深深攫住了她。
唐小糖几乎不眠不休,抱着林庚不知从何处淘换来的几本陈旧灵域药典和低阶丹方,看得眼睛通红。她强迫自己忘记压力,全身心沉浸进去,试图在最短时间内理解灵域的药性理论和炼丹基础。炎菱安静地陪在她身边,有时会好奇地指着书上的图案询问。
萧逸除了修炼,则主动承担起了警戒的任务。他时常看似随意地坐在院门口擦拭长剑,实则灵觉高度集中,留意着周遭的一切风吹草动。他总觉得,自从来到这天枢城外坊,似乎就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被窥视感,但每次仔细探查却又一无所获。这种直觉让他不敢有丝毫松懈。
……
云层之上,黑色弯月飞舟内。
夜琉璃慵懒地斜靠在软榻上,通过那面黑玉镜观察着小院内的一切。她看着叶璃为林风疗伤时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看着林风痛苦挣扎却始终不曾放弃的坚韧,看着那群人各自努力却又难掩焦虑的状态。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她紫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明明弱得像蝼蚁,挣扎的样子却意外地好看呢。尤其是那个冰美人,消耗不小吧…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呢?”
她并没有立刻动手的打算,这种观察猎物慢慢陷入绝境的过程,让她感到一种病态的愉悦。
“圣女,属下查到,他们似乎在打听‘百草堂炼丹小会’的事情,像是想借此接触丹霞宗的人。”阴影中的侍卫回报。
“丹霞宗?”夜琉璃眉梢一挑,笑容更盛,“想解毒?想法不错…那就让他们再有点希望吧。传令下去,暂时不必靠近,只需盯着即可。我倒要看看,他们这十天的挣扎,能换来什么有趣的结果。”
……
净天池内。
苏沐雨浸泡在神液之中,身体的躁动被暂时压制,但神魂的煎熬却未曾停止。她偶尔能从短暂的清醒中,通过血脉中那诡异的诅咒联系,模糊地感知到林风那边传来的极致痛苦和挣扎。
这种感知让她羞愤欲绝,却又无可奈何,甚至…隐隐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牵挂。她知道,那个下界少年正在为她(或者说为他们两人)的生机而拼命。这种复杂的情绪缠绕着她,让她在天机阁万载不变的星空下,第一次感到了心绪的纷乱。
十日之期,仿佛一个倒计时,悬在每个人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