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肉眼清晰可见的、由无数炽热弹头构成的、粗壮而耀眼到令人无法直视的火红色金属风暴。
如同神话中愤怒火龙喷出的毁灭性吐息,又如同死神挥舞出的、长达数百米的、纯粹由能量和死亡构成的灼热鞭挞。
带着一种超越人类听觉承受极限的、持续不断、高频而尖锐、仿佛能直接撕裂耳膜、震荡灵魂的恐怖嘶鸣,从天而降!
狠狠地、残忍地、毫不留情地抽打在了他们刚才所在位置后方不足十米的那一片茂密蕨类植物和低矮灌木丛上!
那不是普通的枪声,那是工业文明对脆弱血肉之躯最极致的嘲讽与碾压!是金属的洪流,是死亡的潮汐,是物理法则被暴力运用到极致的体现!
视线所及之处,那片原本生机勃勃、绿意盎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的灌木丛,如同被投入了一台无形却功率开到最大的狂暴搅拌机,在百分之一秒内就被彻底地撕碎、湮灭、气化!
碗口粗的小树如同脆弱的火柴杆般被拦腰切断、绞成木屑;坚韧的藤蔓瞬间化为漫天飞舞的绿色纤维尘埃。
厚实的、积累了不知多少年月的落叶层和黑色的腐殖质泥土,被这股狂暴无匹的能量轻易地掀起、抛向空中。
形成一道混杂着破碎植物残骸、焦黑土块和尚未熄灭的弹头曳光的、高达数米的死亡之墙!
地面上,瞬间出现了一道如同被巨型犁铧以疯狂速度深耕过的、触目惊心的、宽度超过一米的焦黑色弹坑轨迹。
裸露出的新鲜泥土还散发着高温灼烧后特有的、带着硫磺味的焦糊气息,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浓烈到令人鼻腔黏膜刺痛。
肠胃翻江倒海的、混合了硝化棉燃烧的辛辣、泥土被瞬间汽化的焦臭、以及植物汁液被高温瞬间蒸发所产生的怪异腥甜的复杂气味,仿佛地狱的厨房被打翻在了人间!
“我日他祖宗十八代!是‘迷你炮’!(m134的俚称)” 土狼的声音从另一块布满青苔的巨岩后面传来,带着劫后余生的剧烈喘息和无法抑制的、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抖。
“妈的……这鬼东西……根本他妈不是用来打人的……是他妈用来拆房子、扫平阵地的!桑坤这老小子……家里是真开矿了?!这种玩意都配给保镖了?!”
“少他妈废话!注意他们的射击节奏和冲击间隔!直升机俯冲扫射有盲区!利用好!”
岩罕的吼声在震耳欲聋、仿佛永不停歇的机枪扫射间歇中显得异常微弱,但却如同暴风雨中灯塔的光芒,试图穿透恐惧的迷雾。
稳住所有人那几乎要崩断的神经,“瞄准舱门!用步枪精准点射!不要连发!干扰那个狗娘养的射手!不能让他们这么肆无忌惮地把这片林子像犁地一样翻过来!”
然而,谈何容易!直升机在低空不断进行着小幅度的、难以预测的战术机动,舱门射手被厚重的防弹钢板和舱体结构保护着。
普通的5.8毫米步枪子弹打在坚硬的舱门边缘或防弹玻璃上,只能溅起一溜微弱而徒劳的火星,发出“啪啪”的脆响,如同隔着厚重的铠甲挠痒痒。
而对方那泼水般、几乎毫无成本可言的恐怖弹雨,却如同死神的镰刀,在他们周围不到二三十米的范围内,随着机身的移动。
疯狂地挥舞、切割、深耕!每一次那令人灵魂战栗、牙齿发酸的“滋滋”声重新响起,都意味着又一片区域被彻底从地图上抹去。
都意味着死亡那冰冷的气息又被拉近了一分,那焦黑的弹坑轨迹,如同巨兽的足迹,正一步步逼近他们藏身的这最后堡垒!
“不行!再这样被动挨打,我们全得被耗死在这里!变成这丛林里的花肥!”
罗小飞背靠着冰冷潮湿、不断簌簌落下碎屑的巨树根部,感受着子弹密集掠过空气带来的灼热激波和如同冰雹般“噗噗”溅落在身旁、带着泥土芬芳与死亡气息的碎屑。
大脑在极度的恐惧与生存压力下,反而剥离了一切冗余情绪,进入了一种诡异的、如同绝对零度般的空明状态。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同在淬火液中反复锤炼过的匕首,锐利而冰冷,穿透稀疏枝叶的缝隙,死死锁定住那两架正在交替俯冲、如同进行死亡舞蹈的米-171。
“必须打掉一架!哪怕只是击伤,打掉它的嚣张气焰!否则我们没有任何生路!连做花肥都得是碎渣!”
“火箭筒!老子的火箭筒呢?!” 土狼像只被烫到的猴子,在自己身上和周围的泥地里慌乱地摸索着,随即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
在刚才那场魂飞魄散的亡命撤离中,他那具宝贵的、关键时刻能创造奇迹的pF-89发射管。
不知道在哪个翻滚、哪次扑倒中,已经从他疲惫不堪的手中滑脱,遗失了在那片布满死亡陷阱的陡峭斜坡上!
“我这里……还有最后一具……但是……头儿……你知道的……破甲弹头……对直升机这种高速机动目标……
毁伤效果……看运气……” 壁虎的声音从不远处一个因爆炸形成的浅坑里传来,带着一丝物理定律带来的、近乎绝望的苦涩。
pF-89的设计初衷是撕裂厚重的均质钢板,对于直升机这种结构相对脆弱、但关键部位分布分散且高速机动的目标,除非是神灵附体。
直接命中旋翼铰接部、尾梁传动轴或者引擎核心区域,否则很难造成一击致命的效果,更大的可能是听个响,然后迎来对方更加疯狂的报复。
“有运气总比坐在这里等死强!有机会就得赌!” 罗小飞的眼神陡然变得无比锐利,一股破釜沉舟的、属于亡命徒的狠厉之气从他疲惫的身体里爆发出来,仿佛回光返照。
“岩队!土狼!还有能喘气的吗?火力掩护!吸引它的狗眼!壁虎!你跟我来!我们绕到侧面那块石头后面,赌他娘的一把!干它一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