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
追云连忙撩起车帘,看向谢蘅。
“西戎公主去云栖阁找夫人麻烦了?”
谢蘅今日在驿馆门口见姜棠与崔砚舟一起,怎么人又去了云栖阁,竟是没人禀告他。
追云见他面无波澜,似乎没有生气的迹象,挠挠后脑勺,一五一十地将今日云栖阁铺子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西戎公主被云栖阁掌柜拦在铺子门外,强买,阴阳怪气的骂人,结果夫人出来,骂的比那西戎公主更脏……可偏偏夫人一个脏字都没带!”
追云正为一脸自豪的表情,然而下一刻,谢蘅说出来的话,却是叫他变了脸色。
“什么时候,你开始自作主张,不来回禀了?”
追云脸色一白,连忙向谢蘅告罪,“属下并非有意隐瞒,而是夫人特意招了身边的暗卫,再三吩咐,不可告知世子。”
谢蘅不应声也不理睬,只是淡淡扫了一眼追云。
追云退一软,扑通一声跪在谢蘅面前,“属下失职。”
谢蘅垂眼,目光落在追云身上,耳畔回响着外面百姓的议论,半晌,才开口,“所以你故意走了这条人最多的路回府?”
追云点头,额头上豆大的汗顺着脸颊滴落在衣领里,斟酌道,“是,夫人的命令也要遵循,世子的命令不能违背,若是阳奉阴违,属下这条命才是真的走到头了,才想了这法子……”
天晓得,这法子他蹲在麟符署门口想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
谢蘅思忖片刻,微微颔首,“好。”
追云被这一声好,吓得六神无主,他的命不会就到这了吧……
“世子,属下知错,夫人的差事还没办完,能不能……先留一条命。”
追云说到最后,鼻子有些发酸,怎么办,不想死。
谢蘅没有回答,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盯着追云。
就当追云认定自己死定了的时候,谢蘅突然开口,“将功补过。”
追云眼睛猛地一亮,抬头看向谢蘅,“世子吩咐。”
“想个法子,让清风榭不能住人,要办的很轻合理,还不能突兀。”
追云瞪圆了眼,第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世子这是何意?清风榭不能住人?那岂不是要拆了它?
“世子……是想何时不能住人?”
“今晚开始。”
谢蘅坐直了身子,静静地看着他。
追云吞了吞口水,脑门上的汗比刚才更多了,心里慌的不行,这哪是将功补过,这根本是从一个死胡同进入了另一个死胡同!
可这话他也不敢说,更不敢质疑,只能试探地问道。
“世子,清风榭毁了……您住哪里?”
谢蘅阴恻恻地扫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这话有些出乎追云的预料,可他已经不敢再追问什么 ,只能领命退下。
马车停在侯府门前,谢蘅面无表情的从车里出来,径直进了侯府。
追云一脸苦涩的绕回侯府清风榭的外墙,愁眉苦脸地。
“啪”一声,追云肩膀被人拍了一巴掌。
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逐风。
“你这是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做什么?怎么,跟夫人办两天差事,隐麟卫容不下你了?”
逐风顺着他的目光来回看了两圈。
追云垂头丧气地,“别提了,我很快就要死了!”
“死?”
逐风吓了一跳,伸手扯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你中毒了?”
追云不耐烦的拍开他的手,“你才中毒,你全家都中毒,你就不能盼我的好。”
“那你是吃胖了?翻不进去了?”
逐风说完就觉得不大对,侯府的墙虽然有点高,但也不至于。
“今日夫人与西戎公主争执,我没回禀世子,世子让我将功补过,可这事……有点子不好办!”
逐风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眼,“你是隐麟卫出身,又是世子的随从,你竟然说不好办,来,说出来吓死我!”
“世子说,让清风榭不能住人!”
追云转过身,睨着他,“怎么样,有没有吓死你!”
还同生共死的兄弟呢,除了看他笑话就是嫌事情不够大……
逐风瞠目结舌地看着他片刻,“抱歉,打扰了,告辞!”
说罢,转身就要走,生怕沾染了半分,蹚了这趟浑水。
“哎!来都来了,你急什么,是兄弟,想想办法!”
追云一把扯住他,“帮我琢磨琢磨,世子要毁了自己的寝屋,到底为何?”
这关乎他接下来的动作要多大,多吵,多惊心动魄。
逐风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微妙,甚至都为忘了挣脱,“就你这脑袋,能保这么久,实在是不容易,要么你还是想想,怎么个死法吧!帮不了,实在是帮不了!”
“我死了,你这差事就落在你头上了,你选,是想给我出主意,还是想担了这差事!”
追云阴恻恻地看他,一字一句道。
逐风顿时停住动作,不可思议地,“你竟然威胁我!”
“是又怎样!”
逐风猛地甩开他的钳制,恶狠狠地,“你赢了。”
他象征性地扯了扯被追云抓皱的袖子,一本正经地说到,“世子想去棠梨居住!”
“……”
追云脑子“铛”的一下,恍然大悟,砰的一拳,捶在逐风胸口,“我明白了!”
逐风闷哼一声,捂着胸口怒不可遏,咬牙,“追云,你给我等着……”
什么毛病,一个大男人,出拳捶别人胸口,可还行?
姜棠今日甚是疲惫,泡在洒满花瓣的温水里舒缓了半刻,此刻正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徐妈妈用锦帕细细绞着湿发,闭着眼睛打盹。
“夫人,夫人,不好了,清风榭走水了。”
白芷步伐匆疾,脸色焦急的从外面进来。
听到白芷的声音,蓦地睁开眼,有些不以为意,“你说什么?”
清风榭,走水?怎么会,谢蘅的清风榭暗卫无处不在,怎么可能走水?怕是火苗还没燃起,几十个暗卫冲上去踩灭了。
“哎哟喂!我的夫人哟!”
白芷急得直跺脚,指着清风榭的方向,“连世子都被烧着了,夫人快去看看吧!”
“你看错了吧……多大的火,把世子烧着了?谢蘅自己玩火的吧……”
姜棠一边质疑,一边起身朝着外面走去,走到院子,看向清风榭,顿时惊掉了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