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翻山涉水地又赶了几日路程,总算到了上京。
谢蘅还要去麟符署,便没同她们一起下车,他低调地带着追云离开,剩下的侯府护卫暗卫遵照谢蘅地吩咐,各自领了差事,还特意交代了护在姜棠身边的暗卫带足银两。
一行人分道扬镳后,姜棠就带着白芷去了崔府。
“表姑娘终于回来了。”
姜棠一进门,崔府的女使们便急急忙忙地迎了上来,如同看到救星一般,“公子早就将席面安排好了,……您再不来,场面怕是不好看……”
姜棠挑挑眉,只觉得好笑,“拢共就两位,场面还能怎么不好看?”
女使们欲言又止,“……您还是去瞧瞧吧。”
“……”
姜棠满脸疑惑地走进院中,果然觉得气氛不是很对。
桃树下,一张桌子坐了两个人,却是一人霸占了一个角,互不搭理。
姜棠啧了一声,场面果然不好看,走了过去,慢条斯理地,“不是给我过生辰吗?你们两个吊着张脸做什么?”
李薇蓦地回头,就见姜棠笑吟吟的走过来。
“棠妹妹。”
一张熟悉的,明艳的脸孔,撞入姜棠的眼帘。
这两人也是令姜棠看不懂,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舅母早就属意李薇嫁进崔府,反倒是两人一见面就互看不顺,三句话必然翻脸。
今日一回府,就看到崔府的人等在门口,说是请她过府一叙。
崔砚舟黑沉着脸,见姜棠来,眉头皱的紧紧地。
“……他怎么了?”
姜棠一边挨着李薇坐下,一边瞟了崔砚舟两眼,压低声音问道。
“我说他为你准备的生辰礼不好看。“
姜棠笑了笑,同样压低声音,“那你一定是不知道,前年我收到的生辰礼是把木剑!”
李薇 “噗嗤” 一声笑了出来,连忙又收住,若无其事地抿了抿唇。
“你们两个悄悄话说的那么大声,是觉得我是聋了吗?”
姜棠眉眼一弯,“表哥,我今年的生辰礼,能自己选吗?”
啪一声。
崔砚舟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匣盒,睨了她一眼,“生辰礼还有人自己硬要的?这可是价值一匣子金珠的生辰礼!”
姜棠与李薇相视一看,怀疑的拿起盒子,打开盖子,啪的一声又合上。
“你要是直接给我一匣金珠,我会更高兴。”
崔砚舟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姜棠撇撇嘴,刚想打趣崔砚舟两句,眼角余光瞥见李薇正从腕间解下什么,转头便见她递来一枚莹润的白玉佩。
“知道你前些日子在上京城外盘了处地窖,”
李薇笑得温温柔柔,指尖轻轻点了点玉佩上的船身,“李家漕运的船只,下个月起会多走几趟上京水路,有什么需要,尽管去找管事。”
姜棠的表情一僵,眉眼间掀起一阵狂喜的波澜,“你说真的?”
她怎么也没想到,能收到一个做梦都能笑醒的贺礼,如此一来,她的地窖生意,怕是要更上一层了。
李薇微微挑眉,“你若不想要,那就……”
“要要要!”
姜棠眼疾手快地拿起玉佩,仔仔细细地收好。
崔砚舟嫌弃地看了她们两眼,“她疯,你比她还疯!”
姜棠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
女使们摆好碗筷,斟满酒盅,便退了下去。
“听说你这一趟并不太平。”
崔砚舟这才开口问起绝途岭的事情。
姜棠敷衍地“嗯”了一声。
“先是烟雨阁,再是通往西戎的暗道,都有你的手笔吧。”
姜棠往李薇碗里夹了菜,“也不全是,烟雨阁劫了英国公的嫡女,自然是活不起了,那暗道之事,如今朝堂争论纷纷,想必很快就要有个定论了。”
“啧啧。”
李薇凑过来,直勾勾地盯着姜棠的眼睛,“你如今这么狂,府里那位世子也陪着你胡闹啊?”
姜棠一边撑着脸,一边转着手里的酒盏,慢条斯理地说,“等你和表哥成亲了,表哥定然也会陪着你一起胡闹。”
李薇斜了她一眼,面上还带着笑,却根本不接茬。
二人正在这儿互相使眼色,忽然有个冷飕飕煞风景地打断她们。
“西边不太平,你想要的定论怕是没有了。”
崔砚舟趁她们沉默的间隙,说道。
二人蓦地一愣,扭过头看他。
姜棠忍不住皱眉,“大昭与西戎要开战了,是不是?”
“朝中分为两派,一派主战,一派主和。这场仗打不打,能不能打,如何打,与朝堂派系的争斗息息相关。”
“既有外患,小小的土匪窝定然是搁置了,撇开朋党争斗,这仗该打还是不该打?”
“该打。”
“能打赢吗?”
崔砚舟沉默了一会儿,看向姜棠,“四成。”
姜棠忍不住睁大眼,“四成还激烈讨论个什么?”
“哪一方能排除异己,赢得话语权,决定是打还是守,朝堂内斗也是瞬息万变的,若是赢的几率大, 朝中众人也不会为此争辩不休了。”
“大昭休养生息这么多年,即便是打也是有底气的吧。”
崔砚舟冷嗤一声,“你爹一句户部拿不出钱来,这才有了下面的争执不休。”
姜棠一时觉得有些好笑,用另一只手撑着脸,好整以暇地抬着下巴看着崔砚舟,“你说,会不会是,绝途岭的暗道动了谁的利益。”
直觉告诉姜棠,姜明渊背后的那只手坐不住了。
崔砚舟白了她一眼,“你才反应过来。”
姜棠一挑眉,端起面前的酒盅,抿了一口,“也不是什么坏事。”
三人正说着话,那边暗卫就走了进来,目光在崔砚舟与姜棠之间来回打转,嘴唇动了动,却迟迟没出声。
崔砚舟眉峰一蹙,不耐地敲了敲桌面:“这屋里没外人,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
“老爷……出事了。”
蹭地一下,三人齐齐地从座椅上弹了起来,脸色难看的盯着暗卫。
“说清楚!” 崔砚舟的声音像淬了冰,“我爹怎么了?”
“盐税账目上被人做手脚,老爷被扣了私吞官盐的罪名,入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