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缭绕的掩月宗山门前,叶辰一身青衫,身姿挺拔地落下飞剑。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确保清虚门真传弟子的令牌端正地悬挂在腰间,
这才缓步上前,向守山弟子表明了身份和来意。
“在下清虚门浮云子座下弟子叶辰,特来拜访贵宗新月峰的燕如嫣师姐,烦请通传一声。”
守门的是一名容貌清秀的女弟子,
她听闻“燕如嫣”三字,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叶辰,见他气度不凡,修为更是深不可测(以她炼气期的眼光),
不敢怠慢,取出一枚传音符低语几句发了出去。
不多时,传音符灵光回转。
女弟子神识探入,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对叶辰敛衽一礼,语气带着歉意道:
“叶师兄,实在不巧。燕师姐正在新月峰闭关静修,吩咐了不见外客。您看……”
叶辰心中了然,闭关?
哪有这么巧的事。
以燕如嫣在掩月宗的地位和天赋,若真在紧要关头闭关,守山弟子根本不会替他传这个讯。
这分明是得到了授意,故意给他吃个闭门羹。
他脸上却不露分毫,反而露出一抹温和而坚定的笑容,语气诚恳道:
“无妨。既然燕师妹在闭关,叶某不便打扰。只是我与师妹有约在先,此番远道而来,若连面都未见便离去,于心难安。”
“不知可否行个方便,允我在新月峰下等候?待师妹何时方便,再见即可。叶某绝不上峰打扰。”
守门女弟子见他态度如此谦和坚持,又是清虚门的高徒,一时有些犹豫。
她再次取出一枚更高级别的传音符,似乎是与新月峰负责外务的执事沟通。
片刻后,她得到回复,脸上神色稍松,对叶辰点头道:
“叶师兄诚意可鉴,执事师姐已应允。请随我来,不过只能在山峰禁制外的迎客亭等候,还望师兄见谅。”
“多谢师妹通融。”
叶辰拱手道谢,心中却暗道:
果然如此。若燕如嫣真的闭关到不容丝毫打扰的程度,这守山弟子和峰内执事绝不敢擅自放一个外宗男弟子到核心女弟子修炼的山峰附近。
这番“请示”和“通融”,不过是走个过场,是燕如嫣故意摆出的姿态,要让他知晓——她生气了,而且很不好哄。
他随着引路弟子,穿过层层叠叠、如梦似幻的宗门景致,终于来到一座被氤氲灵雾笼罩的秀丽山峰之下。
一座小巧精致的亭台坐落在山脚,旁有溪流潺潺,风景清幽,
却明显能感觉到前方有无形的阵法屏障阻隔,那就是新月峰的禁制了。
“叶师兄,请在此稍候。”
引路弟子将他带到亭中,便行礼离去。
叶辰独自站在亭中,望着云雾缭绕的山巅,嘴角不由泛起一丝无奈的弧度。
他这要是再不明白燕如嫣根本没闭关,只是故意晾着他,那他这个穿越者也算是白活了。
“看来,这次赔罪之旅,从一开始就不容易啊。”
他低声自语,随即收敛心神,在亭中盘膝坐下,摆出了一副“诚心等候,直至你愿意见我为止”的姿态。
掩月宗,新月峰。
叶辰站在峰下的迎客亭外,看着手中那枚灵气已然有些黯淡的传音符,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这传音符,是当年燕如嫣亲手所赠,方便他日后前来寻她。
以燕如嫣那般高傲的身份与心性,让她苦等数年而音讯全无,其心中积郁的怨气,可想而知。
尤其是自己不仅筑基成功,更是一举踏入了筑基中期,却迟迟未来履约——当初的约定,可是“一旦筑基,便来寻你”。
更何况,人家还赠予了珍贵的筑基丹与家传武学,
自己这番行径,于情于理,都确实该吃这闭门羹。
果然,他发出的传音符如同石沉大海。
接连三次,皆是如此。
叶辰心知这是燕如嫣有意为难,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在亭中静心等候。
这一等,便是足足三日。
第三日黄昏,夕阳将云海染成一片瑰丽而寂寥的橘红,一道惊鸿才自峰顶缥缈的云雾中翩然而下。
来人正是燕如嫣。
两年多不见,她风采更胜往昔。
身着一袭月白宫装,勾勒出玲珑身段,肌肤莹白胜雪,青丝如瀑,容颜绝丽依旧。
只是,那双原本或许含情的剪水双瞳,
此刻却清澈冰冷得如同山涧寒泉,不带丝毫暖意,仿佛只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她莲步轻移,落在亭中,目光在叶辰身上淡淡一扫,
感受到他那筑基中期、远比普通同阶修士更为浑厚的灵压时,
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极细微、几乎难以捕捉的波澜——
那并非喜悦,更像是“你果然早已筑基,却现在才来”的薄怒。
但这丝波动很快便湮灭在更深的冰封之下。
“叶道友远道而来,在我这新月峰下苦候三日,不知有何指教?”
她声音清脆悦耳,却带着一股刻意营造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那“叶道友”三个字,更是咬得格外清晰,刻意划清着界限。
叶辰心中苦笑更甚,知道今日若不彻底放下身段,恐怕连开口解释的机会都不会有。
他拱手,深深一礼,姿态放得极低:“如嫣,叶某此来,是专程为失约之过……赔罪来了。”
“赔罪?”
燕如嫣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却愈发清冷,
“叶道友何罪之有?修仙之路漫漫,闭关悟道,动辄数年,一时忘却些许无关紧要的琐事承诺,再正常不过。”
“倒是如嫣,当年孟浪无知,几句戏言,竟让叶道友记挂至今,实在是……罪过。”
她话语轻柔,仿佛浑不在意,可字字句句却如冰锥,刺得叶辰头皮发麻。
“并非戏言!”
叶辰抬头,目光无比诚恳地看向她,试图穿透那层冰甲,
“当年山谷相助,仙子赠丹赠谱之情,分别时所言所约,叶某从未有一日敢忘!”
“只是……筑基之后,诸事繁杂,更恐根基未稳,修为低微,贸然前来也只是徒惹仙子笑话,给仙子平添烦恼,”
“这才……一再耽搁,蹉跎至今。此乃叶某思虑不周之过,绝非有意怠慢,任凭仙子责罚!”
燕如嫣闻言,默然片刻。
亭中只有山风吹拂云雾的细微声响,以及两人之间无声流淌的复杂情绪。
她望向天边那片燃烧的晚霞,霞光映在她清澈的眸子里,
仿佛也映出了两年前那个同样被夕阳浸染的山谷,和两人分别时的场景。
心中那股积郁数年的委屈与怨气,
在此刻,
似乎因他这句“从未敢忘”和略显笨拙的解释,而悄然松动了一丝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