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知道这道菜价格不菲，十份加起来肯定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但想到刚才自己差点闹出个大乌龙，又看到学生们考完试后那种尽情释放的快乐。
她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反对。
算了，孩子们开心就好。
点单确认，姑娘们微笑着退出了包厢。
皮皮心满意足地靠在沙发上，脑海里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想象起来。
那金黄浓郁的汤汁，软糯弹牙的鲍鱼，入口即化的海参……
后厨之内，油烟机的轰鸣声从未停歇。
陈念正低头专注地处理着手头的食材，冷不丁地，一股痒意从鼻腔深处直冲上来。
“阿嚏！”
他猛地打了个喷嚏。
声音不大，却让周围几个忙得脚不沾地的帮厨都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
正在清点菜单的葛鹏恰好路过，闻声抬头。
“老板，你没事吧？”
“没事。”
陈念揉了揉鼻子，瓮声瓮气地回了一句。
他的目光扫过葛鹏手里的单子，那长长的一串菜名，让他微微挑了下眉。
“6号包厢的？”
葛鹏把点菜的平板递了过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夸张。
“是啊，老板你看，这单子长的。”
“点了这么多，光是主食就十几种。”
“这得来了多少人啊？”
葛鹏的语气里满是惊叹，还有一丝藏不住的兴奋。
这么大的单子，今晚的营业额怕是要破纪录了。
陈念接过平板，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滑动。
菜单确实很长。
各种招牌菜，特色菜，几乎都点了一遍。
他的视线在最底下的备注栏停顿了一下。
上面写着：毕业聚餐，麻烦老板多费心。
原来是学生。
陈念心里有了数。
学生聚餐，人多，图个热闹，预算也相对充足。
点这么多菜，倒也正常。
只是，寻常的菜色怕是镇不住这群刚考完试，精力无处发泄的年轻人。
他将平板还给葛鹏。
“人应该不少。”
陈念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葛鹏，你去冷库，把那十份佛跳墙的料取出来。”
葛鹏愣了一下。
“佛跳墙？”
“现在做？来得及吗？”
那可是店里的镇店之宝，工序繁复，光是备料就要花不少功夫。
“来得及。”
陈念的回答干脆利落。
“我去做盐水鸡，你把佛跳墙的料准备好就行。”
他的计划很简单。
用最顶级的硬菜，先给这群学生来个下马威。
葛鹏不再多问，转身走向冷库。
厨房里的帮厨们也听到了对话，一个个面面相觑。
他们来这里工作也有一段时间了，厨艺在陈念的指点下进步飞快。
一个年轻的帮厨鼓起勇气，拿起一只处理好的三黄鸡。
学着陈念之前的样子，试图将鸡肉片下来。
可他的刀刚碰到鸡皮，就感觉不对劲。
他憋红了脸，手腕用力，刀锋总算切开了鸡皮，却在鸡肉上留下了一道深浅不一的豁口。
鸡肉的纹理被破坏，形态更是惨不忍睹。
“唉。”
他泄气地放下了刀。
旁边的几个人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他们能把菜炒熟，能调出不错的味道，但就是这刀功夫，差了十万八千里。
陈念看在眼里，没有说话。
他走到自己的灶台前，拿起一块磨刀石，不紧不慢地磨着手里的刀。
“嘶啦……嘶啦……”
清脆而富有节奏的声音在嘈杂的厨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陈念的动作很稳。
刀锋在磨刀石上划过，溅起点点水花，也带起一片雪亮的寒光。
几分钟后，他停了下来。
用手指在刀刃上轻轻一弹。
“嗡——”
一声清越的蜂鸣。
他提起一只三黄鸡，左手扶住，右手持刀。
刀光一闪。
所有人都没看清他的动作。
只觉得眼前一片雪亮的刀光闪过，像是一道银色的瀑布。
紧接着，一片片厚薄均匀，带着油亮鸡皮的鸡肉，从鸡身上脱落，整齐地码放在案板上。
不到两分钟，一只完整的鸡，就被他拆解得干干净净。
骨是骨，肉是肉。
他甚至没有停顿，顺手抄起第二只，第三只……
动作依旧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不到六分钟。
三只鸡，全部片完。
案板上，是三份堆叠整齐，码放得如同艺术品一般的鸡肉。
陈念将片好的鸡肉装盘，淋上秘制的酱汁，撒上葱花。
“好了。”
他拍了拍手，对旁边一个还在发愣的服务员说。
“上菜分三次。”
“先把这三盘盐水鸡和佛跳墙送过去。”
“用最好的东西，先镇住场子。”
帮厨们如梦初醒，连忙应声。
………………
6号包厢里，气氛正热烈。
同学们考完试，像是脱缰的野马，聊天的，唱歌的，玩手机的。
包厢门被轻轻推开。
所有人的动作，都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视线齐刷刷地转向门口。
服务员们端着托盘，鱼贯而入。
三盘码放得如同艺术品一般的盐水鸡，率先被摆上了桌。
那油亮的鸡皮，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紧接着，是十个独立的陶瓷小坛。
坛子还未开封，仅仅是那从缝隙中溢出的香气就让人陶醉。
“同学们，菜来啦！”
皮皮兴奋地站了起来，像个主人一样招呼着。
“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巨好吃的盐水鸡，还有……佛跳墙！”
他的目光锁在面前的那个小坛子上。
之前在别的饭店也吃过几次佛跳墙，但感觉都差不多，像是预制菜加热了一下。
可眼前的这个，光是香气就不一样。
那股鲜活的、滚烫的、由无数顶级食材熬煮交融而成的香气，骗不了人。
他迫不及待地揭开坛盖。
“啵”的一声轻响。
汤汁金黄浓稠，表面浮着一层薄薄的胶质。
软糯的鲍鱼，晶莹的海参，厚实的鱼唇，还有吸饱了汤汁的香菇和蹄筋……
满满一坛，全是精华。
皮皮拿起勺子，先舀了一勺汤。
鲜！
不是味精调出来的那种单薄的鲜，而是由无数食材的精华，经过长时间的熬煮。
层层叠叠交融在一起的，醇厚、复杂而又和谐的鲜。
他甚至顾不上去品味里面的食材，三下五除二，一勺接一勺地把汤往嘴里送。
周围的同学本来还在矜持，可闻着那味道，看着皮皮狼吞虎咽的样子，也都忍不住了。
“哇，皮皮，有那么好吃吗？”
一个男生好奇地打开了自己面前的佛跳墙。
只尝了一口，他的表情就和刚才的皮皮如出一辙。
“我靠！”
他爆了句粗口。
“这玩意儿也太鲜了吧！”
这一声，就像是按下了某个开关。
所有的学生都沸腾了。
“快快快，我也尝尝！”
“这个鲍鱼好嫩啊！”
“海参入口即化，天呐！”
“汤，这个汤才是灵魂！”
赞叹声此起彼伏。
刚才还算有序的场面，变得有些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