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蓉兴趣则更加广泛,邪笑着说哪个小厮清俊,哪个小厮去火。
贾瑛躺在床上敷衍着,心里对这两个纨绔子弟充满鄙夷。
谈笑间,说起贾蓉最近就要成亲的事。
原来,贾政所在的工部下面有一个营缮司,里面有一人唤作秦业,与荣国公以前的部下有点关系。
秦业有一女儿叫秦可卿,从小就长得美貌惊人,长大后更是远近闻名。
正值贾蓉到了当娶之年,贾家请人到秦家说媒,一来二去便促成了这桩婚事。
贾瑛向这便宜侄儿祝贺道:“恭喜啊恭喜,榕儿将要娶得美人归了。”
贾蓉却是一副愁容:“我还没玩儿够呢,我可不愿这么早娶亲。”
贾琏在旁打趣道:“不妨事,娶妻后照样能出去玩儿。”
贾蓉无情地揭他伤疤:“得了吧,二叔,二婶子把你管的还不够嘛。”
贾琏大吹牛皮:“她哪管得了我,你们没见,在家里还是咱爷们儿说了算!”
贾瑛和贾蓉均嗤之以鼻。
贾瑛早已听闻,他这个琏二嫂子端的是个厉害人物,颇有些河东师吼的风范。
贾蓉道:“我的婚事定在下月初九,你可要快点好啊,到时候一定要来喝喜酒。”
贾瑛满口答应。只希望能快点找到赤练王蛇毒的解药,到时候把贾宝玉换回来,让他去参加婚礼吧。
送走这纨绔叔侄二人后,贾瑛嘱咐看门的小厮,说自己身体不适,要睡觉,不要再让他受到任何打扰。
接着,他紧闭房门,开始修习无相经里的功法。
这世界充满了危险。
刚穿越而来就遇上灭门惨案,刚下山又遇上贵族公子被杀案。
必须抓紧时间,增强实力,作为在世上安身立命的根本。
暮色渐沉,荣国府内次第亮起盏盏灯火。
又是四名下人提着食盒跑来,在竹影轩摆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那带头的下人亲自捧出一个掐丝珐琅暖锅,讨好道:“这是老太太特意嘱咐为宝二爷做的鹿筋猩唇羹,用的北凉的梅花鹿筋,西域进贡的猩唇,配着百年的老参,文火煨了六个时辰呢。”
贾瑛揭开盖子,一股异香扑面而来,他舀了一勺羹汤。鹿筋的胶质与猩唇的脆嫩在舌尖交织,果然味道非同凡响。
唉,奢侈呀,浪费呀。
这一顿饭的钱,怕是要超过寻常百姓家一年的费用。
史老太君对自己这假孙子如此好,可怎么消受得起。
刚吃过晚饭,贾政夫妇也过来探望儿子。
王夫人让跟随的下人打开食盒,端出一碗小鸡蘑菇汤,道:“宝玉快趁热喝,这是娘亲自守着炉子煨的,你喝了补补身子。”
这碗鸡汤味道虽不如刚才的鹿筋猩唇羹,贾瑛喝在口内,喉头却莫名发紧。
这恰恰是记忆里母亲的味道,以前在他大学之前,母亲经常给他炖鸡吃,但现在却可能永远也见不到了。
王夫人满脸慈爱地看着儿子喝下,不住地问:
“宝玉可好些了,感觉怎么样。”
“孩儿觉的……好多了。”贾瑛低头掩饰微红的眼眶。
“老爷你看,宝玉是不是又比以前英俊些了。”王夫人端详着傅君玉,温柔地抚摸着他的眉骨。
当母亲的心细,还是发现他的眉眼之间比以前的贾宝玉更加英挺。
不过她只是认为自己的儿子越长越帅。
贾瑛心中又是一紧,暗叫不好,这慈母爱儿心切,决不能让她起疑心。
如果是贾宝玉那奇葩,此时该如何说话?
嗯,先拍拍便宜老娘的马屁再说。
他嘴角扬起惫懒笑容:“当然啦,孩儿肯定越长越好看,都说儿子随母,谁叫太太是天上的仙女下凡来的。”
贾瑛又看了看贾政,心道,不能厚此薄彼,两个马屁都要拍。
他又笑了一声,说道:“当然,孩儿比起老爷还是远远不如的。老爷年轻时必定是京城第一美男子,而且前世修了天大福分,才能娶得太太这等美人。”
王夫人笑得前仰后合:“你这孽障,嘴上抹了蜜吗,快休说了。”
她边笑边拍打儿子的肩膀,眼角都笑出了泪花
贾政在旁原本板着脸,闻言也绷不住笑出来。
不知怎么,以前他看见儿子就生气,今天也觉得儿子顺眼多了。
他忽然想起白眉道人的一番话。
“粉渍脂痕掩宝光……一洗神华耀四方。”
“老神仙诚不欺我,宝玉才两日就与以前大不同了。”
晚上,贾瑛独自躺在竹影轩的小床上,认真思索。
自己这假公子哪些地方可能会露出马脚。
现在长相、声音都没人怀疑,写的字也差不多,日常的生活习惯可以慢慢改。
万一被人发现,现在的贾宝玉怎么和以前不同了,就解释成通灵宝玉的功劳,以前是被脂粉玷污,而今才是本来面目。
相信再过一段时间,那些人就会慢慢忘记以前的贾宝玉,而更愿意接受一个崭新的瑛二爷。
就这样,贾瑛每天在竹影轩读书,写字,练功,日子过的倒也充实。
当然,大部分时间,他都在习练武功,练功时他都让下人们远离竹影轩,说自己要休息。
那块玉石他一直戴在胸前,睡觉时也不曾放下。
数日后,贾瑛的病“逐渐”好转。
他也开始在外院走来走去,看能不能看到石虎之类的雕塑。
几日下来,石虎依然没有线索,他对外院的环境和下人们倒是越来越熟悉。
贾母、贾政、王夫人每隔一两天就会来看他一次,见他病情大为好转,均放下了心。
八日后,贾瑛“病情”已经大好。
他算算时间,岫烟应该差不多可以回到京城了。
也不知她那时灵时不灵的卜算之术,能不能找到自己?
为给岫烟寻找自己创造机会,他便立下规矩,夜间不需人伺候。书童们晚上都被他赶回家了。
他可不想学贾蓉那般,天天想着清俊小厮。
而且无人之时,他也可放开手脚修炼武功。
又过一日,晚上,贾瑛照例赶走书童。
竹影轩渐渐安静下来,整个院落只剩下他一人。
他在屋内闭目盘膝而坐,周身真气流转,衣袂无风自动。
忽然,一阵极轻的破空声划过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