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墨像往常一样走进教室。阳光透过窗户，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微尘，教室里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安静。当他踏入门口的瞬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或明或暗地投向他。
有关昨天放学后小巷事件的传言，显然已经通过各种渠道，在班里发酵了一整晚。
林墨对此视若无睹，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他能感觉到那些目光里的好奇、探究，甚至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敬畏。毕竟，不是谁被刀哥那伙人堵了之后，还能毫发无伤地来上学，反倒是那伙人自己进了局子。
他刚坐下，前排一个身影就有些犹豫地转过身来。是陈浩，那个戴着黑框眼镜，平时在班里沉默寡言，只知道埋头学习的男生。他的成绩很好，是老师眼中的乖学生，但在赵浩那伙人面前，总是显得怯懦。
此刻，陈浩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眼神里闪烁着一种复杂的光芒，有紧张，有好奇，更有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
“林墨，”他压低声音，几乎是气声问道，“昨天……昨天巷子里的事，是真的吗？”
林墨抬眼看他，语气平淡：“警察不是都处理了吗？”
“不是指那个，”陈浩凑近了些，声音更低了，还带着点神秘兮兮，“我昨天……我昨天放学走得晚，正好……正好从巷子另一头路过。”
林墨眉梢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静静地看着他，没有接话。
陈浩似乎被他的平静鼓舞，咽了口唾沫，继续道：“我……我看到你走进巷子，也看到刀哥他们围住你。我当时吓坏了，躲在垃圾箱后面没敢出声。然后……然后我就看到……”
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我就看到他们……他们像中了邪一样，突然就开始自己打自己！打得特别狠！而你……你好像就站在旁边看着？”
最后一句，他带着强烈的疑问和求证看向林墨。
林墨与他对视，眼神深邃，看不出情绪。他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反问：“你看清楚了？”
陈浩被问得一怔，随即有些不确定地摇摇头：“当时……当时有点乱，而且距离有点远……但我肯定，你绝对没动手！他们就是莫名其妙内讧了！”
他越说越激动，看向林墨的眼神几乎带上了崇拜：“林墨，你……你是不是会功夫？或者……有什么特别的办法？太厉害了！赵浩找来的那些混混，就这么被你解决了！”
林墨看着陈浩因为兴奋而微微发红的脸，心中了然。陈浩看到的，是他希望被人看到的部分——混混们诡异的内讧和他这个“旁观者”的从容。至于隐身的真相，显然超出了陈浩的认知范围，被他自行脑补成了“功夫”或者“特殊手段”。
这样正好。
一个合理的、能被常人理解的解释，比真相更容易被人接受，也更能营造神秘感。
“有些事情，看到就算了，没必要深究，也别到处说。”林墨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淡淡地提醒了一句，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这话听在陈浩耳中，无异于一种默认和警告。他立刻用力点头，像是接到了什么重要使命，压低声音保证道：“你放心！我懂！我肯定不乱说！”
他看向林墨的眼神，已经从之前的同情和一点点好奇，彻底转变为一种近乎追随者的狂热。在他这种长期被压抑的“好学生”心里，林墨这种能不动声色间解决麻烦、还带着神秘色彩的人，无疑拥有巨大的吸引力。
“林墨，”陈浩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说道，“以后……以后要是赵浩再找你麻烦，或者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你可以叫我。”
他说这话时，脸上带着一种找到组织的郑重。
林墨看着他，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他这份有些笨拙的投诚。
“先上课吧。”
陈浩如蒙大赦，又带着点兴奋，赶紧转回身去，腰板都比平时挺直了不少。
林墨翻开课本，目光落在书页上，心思却微微浮动。
收获第一个“小弟”，虽然只是个胆小的学霸，但也是一个开始。陈浩成绩好，在老师那里印象不错，有时候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而且，通过他，或许能更自然地融入班级，获取更多信息。
他不需要陈浩替他打架，只需要一双眼睛，一个在某些时候能站在他这边的人。
赵浩的报复不会停止，他在明处的势力需要慢慢经营。
隐于暗处，掌控全局；立于明处，亦需根基。
这条路上，他不再是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