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角落一处废弃的湢室(浴室),地下竟有暗河相通。谢含烟并未死于井底爆炸,那不过是她利用早年谢家暗卫所挖密道、配合火药制造的金蝉脱壳之计。她剪去长发,面容用草药稍作更改,扮作粗使宫女,藏身于最污秽之处。
她小心地清洗着臂上一道新伤——那是在井底开启铁盒时,被机关所伤。铁盒内的十二封“通敌密信”,笔迹模仿得极像兄长,但有一处暗记,唯有她与谢蕴才知晓,是假的。真正的密信,恐怕早已被调包,或根本就是景帝与姜家设下的圈套。
她取出贴身藏着的半块蟠龙玉珏,与周衍所佩正好能合上。这是十三皇子临终前塞给她的,她一直不知其意,如今看来,周衍与十三皇子之死,必有极深关联。
“周衍……你究竟是友是敌?”谢含烟握紧玉珏,眼中燃起复仇的火焰,“无论你是鬼是妖,这盘棋,还没下完。”
而远在北疆的雪线之外,谢蕴立于狼烟台上,披着破旧皮裘,手中同样握着一封密信。天幕下,狼烟未起,北风先至,吹动他鬓角白霜。仅存的数百名谢家军残部,他们个个带伤,眼神却依旧锐利如狼。
他望向南方,眸色深沉如夜:“景帝,你终究还是动手了。”他身旁的随从低声请示:“将军,是否按计划进入京畿?”谢蕴将密信握成一团,寒声道:“不急,让他们先斗。等血染皇城,我再回去收拾残局。”
烛火摇曳,映在无数人的脸上,或坚决,或疑虑,或冷酷,或绝望。窗外风声呼啸,吹不散御书房里缠绕的算计与杀意。这场宫闱与朝堂的棋局,才刚刚进入最关键的时刻。无人知晓最终的执棋人会是谁,但每个人都明白,一个稍纵即逝的决定,就足以让天下倾覆。
“将军,查清了。狼居山之败,是我们的阵图被复制了一份,通过宫中那条线送到了北戎手里。”副将低声汇报,递上一块从敌军尸体上找到的腰牌残片——材质与宫中侍卫所用一致,但花纹是内务府特制,专供某些特殊职司。
谢蕴接过残片,捏得指尖发白。他想起妹妹最后一封密信中的提醒,想起周衍那夜在观星台意味深长的眼神。他抬头,望向南方帝都的方向,风雪模糊了他的视线,却让他的决心更加清晰。
“含烟,若你已遭不测,兄长为你去。若你还活着……”他深吸一口冰凉的空气,“等兄长度过此劫,必携雷霆之势归来,将这吃人的宫城,掀个底朝天!”
冬至的余寒还裹着硝烟味,皇宫的朱墙却已摆出一派太平景象。翊坤宫的宫灯挂得比往日更亮,姜雪宁身着银狐裘立在窗前,指尖划过窗棂上的冰花,眼底却藏着挥不去的惊惶 —— 这几日每到夜半,她总会梦见谢含烟穿着那身绯色织金凤尾裙,站在漫天火光里对她冷笑,裙摆上的金线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心口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