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昊抹了把脸上的沙，嗓子眼干得发疼。风里带着一股子说不上来的味儿，像是烂肉混着铁锈，吸一口就让人脑仁发胀。
“这地方不对劲。”他压低声音，手已经摸到了后腰的钉耙柄上。
洛璃站在他侧后方，耳朵尖微微颤动。她没说话，但眼神死死盯着东南方向的沙丘。唐果缩在两人中间，抱着麦克风的手指节有点发白，呼吸比刚才急了几分。
“我刚才是不是闻到一股焦糊味？”唐果小声问，“像电线烧了那种。”
“不是电线。”洛璃终于开口，“是妖气烧灵脉的味道。这片地底下有东西在冒烟。”
赵昊心里一紧。他试着在脑子里调出系统界面，指尖轻轻点了点太阳穴。一行金光浮现在视野角落：【当前妖气浓度：九品魔域级，持续暴露将引发神志紊乱】。
“靠，这么狠？”他低声骂了一句，“这才刚落地多久？再待一会儿咱们就得开始互砍了。”
“别乱动。”洛璃突然伸手按住他肩膀，“三点钟方向，来了三个人，脚步很齐，不像是自己走的。”
三人立刻蹲下身子，借着沙地起伏往前挪。前方五十步外有块被风啃得坑坑洼洼的巨石，裂缝能塞进一个人。赵昊打了个手势，三人贴着地面爬过去，动作轻得像猫。
刚钻进石缝，远处沙地上就出现了影子。
那是一队穿着破甲的小妖，手里拎着长矛，步伐一致得吓人。它们脸上没有表情，眼睛空洞，后颈连着一条黑线，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
“这不是活的。”洛璃贴着他耳朵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它们脑壳里没魂，就是被人牵着走的傀儡。”
唐果从包里掏出一张符纸，在掌心写了几个字，然后小心翼翼贴在石头边缘。她闭上眼，嘴唇微动，几秒后睁开：“我截到一句话——‘外来气息未清除，三息内上报洞主’。”
赵昊眼皮一跳：“他们在找我们。”
“不止是找。”洛璃盯着那队傀儡远去的背影，“他们是冲着刚才传送时的能量波动来的。有人知道我们来了。”
“谁会知道？”唐果皱眉，“咱们不是偷偷穿过来的吗？”
赵昊回想起来，“路上撞上了混沌干扰。搞不好那股力量不只是路过，而是专门等着截人。”
空气一下子沉了下来。外面风更大了，吹得碎石啪啪打在岩壁上。三人谁都没动，连呼吸都放轻了。
赵昊伸手进储物符，摸出一瓶贴着粉色标签的茶。瓶身上还画了个猫爪印。
“喝一口。”他拧开盖递给洛璃，“你上次藏我抽屉里的那个，现在归公用了。”
洛璃瞪他一眼，但还是接过去抿了一小口。接着传给唐果。唐果喝完脸色好了一些，手也不抖了。
“这玩意儿真管用。”她说，“比我直播前喝的功能饮料强多了。”
“那是当然。”赵昊把瓶子收好，“顶级养颜灵茶，限购，限量，洛仙女私藏款，市面上买不到。”
“再贫我就把你推出去。”洛璃冷冷道。
赵昊赶紧闭嘴，转头看向外面。那队傀儡已经走远，但天边云层忽然翻涌起来，一道巨大的影子掠过地面，快得像闪电。
“刚才那是……”唐果咽了口唾沫。
“大鹏。”洛璃声音更轻了，“它在巡山。每过七分钟飞一趟，路线固定，高度不变。”
“你还数了时间？”赵昊惊讶。
“我耳朵灵。”她淡淡地说，“而且它翅膀扇动的声音和其他妖不一样，带高频震颤，我能记节奏。”
赵昊默默竖了个大拇指。这本事比什么雷达都准。
他再次调出系统界面，花十点信用点了“妖气分析模块”。结果显示这片区域的妖气不仅浓，还在缓慢流动，像潮水一样有周期。高浓度时段集中在整点前后五分钟，其他时间稍弱。
“明白了。”他低声说，“巡逻队按固定时间走，大鹏七分钟一圈，妖气潮汐每小时一次。咱们只要卡好空档，就能安全移动。”
“可我们现在在哪？”唐果问，“连个参照物都没有。总不能在这石头缝里蹲到天亮吧？”
“先不急。”赵昊摇头，“刚才那队傀儡提到了‘洞主’，说明上面有人指挥。这种地方不会只有一条路。等下一波巡逻队过来，咱们盯住他们交接的位置，大概率能找到入口。”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开直播？”唐果又问。
赵昊沉默两秒：“现在不行。妖气影响信号稳定，而且一旦开播就会释放能量波动，等于告诉对方‘老子在这儿’。咱们还没摸清底细，不能打草惊蛇。”
赵昊盯着远处沙丘，“命只有一条。钱没了还能赚，人死了啥都没了。”
洛璃看了他一眼，嘴角动了一下，没说话。
三人安静下来，轮流观察外面的情况。每隔几分钟就有新的傀儡队伍经过，路线交错，像是在织一张网。它们交接时会在一处低洼地带短暂停留，有个带头的会举起一面旗子晃两下。
“那里是节点。”赵昊眯起眼，“信息中转站。如果我要布置防线，也会选那种死角。”
他从储物符里取出一张黄纸符，写上“低频传讯”四个字，然后拍在岩壁内侧。符纸慢慢渗进去，消失不见。
“这玩意儿每十分钟自动备份一次情报。”他说，“万一咱们失联，系统那边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唐果点点头：“聪明。比直接发朋友圈靠谱。”
“那是。”赵昊咧嘴，“我可是专业主播出身，懂得什么叫内容留存。”
洛璃忽然抬手，示意安静。外面风声里夹着一点异样——金属摩擦声，很轻，但从多个方向传来。
“第二批来了。”她耳朵完全竖了起来，“数量比刚才多，装备也换了，手里拿的是钩镰枪。”
赵昊探头看了一眼，马上缩回来：“不止是巡逻队。这批人明显是搜捕组，阵型散开，专找隐蔽点。他们升级警戒了。”
“因为我们没按时出现？”唐果紧张。
“可能。”赵昊皱眉，“也可能……有人提前报信了。”
“谁？”唐果愣住。
“不知道。”赵昊握紧钉耙，“但现在不是查内鬼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别被发现。”
三人往石缝深处挤了挤。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沙地上影子交错。一个持钩镰枪的小妖走到巨石前，停了几秒，枪尖在地上划拉两下。
赵昊屏住呼吸，手心全是汗。
那小妖抬头看了看天，转身走了。
队伍远去后，唐果才敢喘气：“刚才差点以为要暴露了。”
“它们感知不到我们。”洛璃分析，“但能检测能量残留。刚才那一下，是在测有没有法力波动。”
“所以我们不能用技能，不能念咒，连呼吸都不能太重。”赵昊总结，“接下来行动全靠肉身潜行。”
他掏出手机模样的设备，其实是系统给的位面记录仪。屏幕上显示一段波形图，正缓缓下降。
“等这个掉到底，就是最佳窗口期。”他说，“那时候开播，干扰最小，咱们也能跑得快。”
洛璃突然抓住他手腕：“等等。”
“怎么？”
“你听。”
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鼓声，三短一长，像是某种暗号。
紧接着，所有巡逻队同时停下脚步，原地列队，面朝巨峰方向跪下。
风停了。
沙粒悬在半空。
整片荒野陷入诡异的寂静。
赵昊感觉胸口发闷，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他低头看系统提示，却发现界面一片空白，什么都调不出来。
“系统……掉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