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果的麦克风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那声音不大，却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阵眼处的符文开始崩裂，光罩剧烈晃动，像被风吹灭的蜡烛，忽明忽暗。洛璃瞳孔一缩，抬脚就要冲过去补位，可肩上的伤猛地抽了一下，整条右臂瞬间发麻，动作慢了半拍。
就在这时候，一直靠在石柱边的碧瑶睁开了眼睛。
她脸色惨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但眼神很清。她看了眼即将熄灭的阵眼，又扫过眼前这群人——洛璃满身是血还在硬撑，唐果跪在地上发不出声，白浅倒在地上动不了，花千骨拄着剑喘气，小舞左腿已经肿了起来。
她没说话，左手突然结印，按向自己胸口。
一口精血从她嘴里喷出来，带着温热的气息，在空中化作一道暗红色的符文，直直打入阵眼中央。
轰！
原本快要熄灭的护山大阵猛地一震，光芒暴涨，重新凝实了三秒。
足够所有人看清她的脸。
嘴角还在流血，眼神已经开始涣散，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她的身体晃了晃，然后缓缓滑倒在地。
“碧瑶！”小舞第一个反应过来，拖着伤腿扑过去，一把将她背起来。
洛璃红了眼，怒吼一声，尾巴全炸起来，最后一点狐火在身前拉出一道屏障，挡住敌方推进的火力。她一边咬牙撑住火焰，一边回头喊：“快！把她带到藏书阁后面去！”
小舞点头，背着碧瑶往阴影里跑。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左腿旧伤撕裂，但她不敢停下。
白浅挣扎着爬起来，手指冻得发紫，勉强凝聚出一层冰晶，封住碧瑶手臂上的伤口。她低头检查，发现对方脉搏极弱，呼吸断断续续。
“她用了‘逆脉引血’。”白浅声音发颤，“这是拿命在续阵，再不救，魂都会散。”
唐果跪在原地，喉咙干得发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看着碧瑶被带走的方向，双手死死抓着地面，指甲都快翻了。
花千骨扶着剑站起来，想再去插一次地缝，可刚走两步就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地脉的回应越来越弱，她知道自己现在上去也是白搭。
洛璃的火焰开始变淡，屏障出现裂痕。敌方已经重新列队，手里拿着新的黑色装置，明显是冲着最后一击来的。
“再来一波。”对面有人喊，“这次直接清空灵力回路。”
洛璃咬紧牙关，握紧短棍，准备拼死一搏。她知道这一冲可能就回不来了，但她不能退。
碧瑶都拼到这份上了，她凭什么怂？
可就在她要冲出去的时候，眼角余光忽然瞥见阵眼处的符文闪了一下。
那一瞬，她好像听见了一声低语。
不是来自战场，也不是来自任何人。
而是从天上，从地下，从空气里冒出来的声音。
【绑定导师【碧瑶】遭遇致命创伤，契约共鸣强度下降至30%，若未及时干预，将永久脱离学院体系。】
赵昊站在《诛仙》世界的山谷裂隙前，正准备启动传送。
他左手缠着布条，右手握着短棍，系统界面浮在眼前，显示着“诛仙剑阵体验卡x1 已入库”。他刚要催动返程指令，突然眼前红光一闪，一条警告弹了出来。
他愣了一下。
再看第二眼。
【碧瑶生命值急速下滑，当前状态：濒危。】
“什么？”赵昊瞪大眼，“谁动我老师？”
他猛地抬头，仿佛能透过空间看到现实中的学院。可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看到系统里那个不断下降的数字。
30%……28%……25%……
每一秒都在掉。
他的心也跟着往下沉。
“系统！”他在心里吼，“怎么回事？我不是让她们自己守几天吗？谁打上门了？”
系统没回答，只把碧瑶的状态栏放大了。
【伤害类型：本源反噬】
【原因：强行以精血维阵，导致经脉断裂、魂体受损】
【建议：立即返回施救，否则无法挽回】
赵昊拳头攥得咯吱响，指节发白。
他想起碧瑶平时的样子。话不多，做事稳，每次开会都坐在角落记笔记，问他要不要加个阵法防护，他说随便，她就默默加上了。他直播翻车那次，是她连夜改了防御机制，才没让黑客冲进来。
她不是最厉害的，但从来都是最靠谱的那个。
现在她快不行了。
因为他不在。
“老子真是个废物。”赵昊低着头，声音有点抖，“让自己的老师替我扛事？”
他猛地抬头，眼神变了。
不再是那个整天喊“这波血赚”的乐天派，也不是装逼犯，更不是什么壕少。
就是一股子狠劲。
“系统！”他意念狂催，“立刻开启回归通道！不管什么任务结算，老子现在就要回去！”
系统沉默了一秒。
【检测到紧急情感契约波动，允许提前返程，倒计时30分钟。】
“三十分钟？”赵昊冷笑，“太久了。”
“给我加速！积分扣光也行！颜值增幅没了也行！只要能马上回去！”
【警告：强制加速将消耗1000位面信用点，且本次返程无保护机制，可能落地即遭攻击。】
“少废话！”赵昊吼，“救人比装逼重要一万倍！快开！”
【确认执行。倒计时：10分钟。】
赵昊盯着眼前的光圈慢慢成型，心跳越来越快。
他知道外面有多危险。碧瑶都拼到这份上了，其他人肯定也好不到哪去。
但他管不了那么多。
谁敢动他的人，他就让谁知道什么叫后悔。
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诛仙》世界的山谷。红光还在闪，裂隙没完全封住，任务也没彻底收尾。
可那都不重要了。
学院才是他的根。
“等我。”他低声说，“我回来了。”
现实世界，藏书阁后方。
小舞把碧瑶轻轻放下，背上的衣服都被血浸湿了。她喘着气，左腿疼得厉害，但还是死死盯着白浅的动作。
白浅用冰晶封住伤口后，又掐了几个穴位，试图稳住她的气息。可碧瑶的脸色越来越白，呼吸几乎停了。
“不行。”白浅摇头，“必须有外力介入，不然撑不过十分钟。”
洛璃还在前线，火焰只剩一条尾巴还在燃。她听见这话，心猛地一沉。
“赵昊呢？”她咬牙问，“还没回来吗？”
没人回答。
他们都知道，赵昊还在外面执行任务。能不能赶回来，全看运气。
可现在，他们等不起运气了。
花千骨扶着剑走过来，脸色也不好。她看着碧瑶，眼里全是自责。
“要是我能再强一点……刚才就不该让她一个人顶。”
“别说这些。”小舞打断她，“现在想怎么救人才对。”
唐果被人扶着走过来，嗓子哑得说不出话。她蹲在碧瑶旁边，伸手摸了摸她的手。
冷的。
她猛地抬头，看向天空。
仿佛在祈祷，又像是在质问。
为什么偏偏是她？
明明最安静，最不争，结果却第一个倒下。
洛璃站在阵眼前，短棍握得紧紧的。敌方新一轮攻势又要开始了，她知道这次挡不住。
但她还是站着。
“碧瑶。”她轻声说，“再撑一会儿，院长快回来了。”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亮了一下。
不是闪电，也不是爆炸。
而是一道金色的光圈，正在缓缓打开。
赵昊的名字还没出现在战场上，但所有人都感觉到了。
空气在震。
能量在聚。
那个总是穿着破洞牛仔裤、嘴上说着“系统爸爸牛批”的男人，终于要回来了。
洛璃咧了咧嘴，露出一丝笑。
“听到了吗？”她对着昏迷的碧瑶说，“你等的人，来了。”
金圈越转越快，倒计时走到最后一秒。
赵昊站在光门前，深吸一口气。
他没带剑，没开颜值增幅，也没召唤任何外挂。
就一身卫衣，一条裤子，手里一根短棍。
但他眼神狠得吓人。
“谁伤我老师，”他低声说，“我让他生不如死。”
他抬起脚，迈步向前。
金光吞没了他的身影。
下一秒，光圈闭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