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水顺着树叶滑下来,砸在赵昊脸上,凉得他一个激灵。他睁开眼,天刚蒙蒙亮,林子里雾气还没散,脚边那堆篝火只剩下一圈焦黑的木炭,像是昨夜发生的一切都被烧成了灰。
他手臂上搭着一件外衫——小舞的。她正坐在旁边,低着头整理袖口,动作很轻,像怕惊醒谁。可她早就醒了,赵昊知道。
洛璃也没睡。她靠在树干上,保温杯捧在手里,茶早凉了,但她一直没喝。她盯着东边的树影,声音平平地开口:“它往那边跑了。”
赵昊坐起身,骨头咔咔响了两声。他没急着回应,先活动了下肩膀,昨晚那一战耗得不轻,现在肩胛骨还隐隐发酸。
“跑不远。”他说,“伤成那样,体内还有东西在长,它撑不了太久。”
小舞抬起头,眼神有点飘:“你是说……那个女人说的‘树根’?”
“对。”赵昊点头,“那种东西不是寄生,是控制。有人拿它当守门狗,还往它骨头里塞玩意儿让它听话。这种状态下的魂兽,越疼越狂,但也越虚弱。”
洛璃终于转过头来看他:“所以你还打算追?”
“不然呢?”赵昊笑了笑,但这回笑得没那么油,“等它恢复?等它被操控着反过来杀我们?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土:“我不是非得完成任务才动手。但我知道,这事不能停。你不解决它,就别想安稳觉醒;我不帮你搞定这关,咱俩都走不出这片林子。”
小舞咬了下嘴唇:“可它已经逃了,说不定不会再出来。”
“但它会回来。”赵昊语气沉了下来,“被钉住脊骨、天天巡逻的畜生,最恨的就是闯入者。它逃不是认怂,是去养伤,等下次——肯定更狠。”
他说完,看了眼两人:“所以我得去。你们要是觉得太险,可以留在这儿等消息。”
没人动。
洛璃把保温杯盖拧紧,站了起来:“东边三里有片塌陷地,那女人提过‘地穴入口’。如果它要藏,八成就在那儿。”
小舞也站起来,拍了拍裙摆:“我走后面,万一有埋伏,我能反应过来。”
赵昊咧嘴一笑:“行啊,今天咱们不搞偷袭,搞围剿。”
他闭眼一瞬,视界角落浮现出【仙学院系统】的界面,指尖微动,兑换三张“灵觉警戒符”。信用点唰地少了五十,心疼得他龇牙咧嘴:“这玩意儿比奶茶还贵,一杯灵茶换一张符,血亏。”
他蹲下身,手指燃起一道青焰,将符纸一张张贴进土里,嘴里念叨:“防偷袭、防突袭、防背后捅刀子,三位一体预警,走过路过别错过。”
符纸入土即隐,地面微微泛起一层几乎看不见的光纹。
“好了。”他拍拍手,“接下来每一步都得小心。那家伙虽然受伤,但毕竟是千年级别的老怪物,真拼命起来,一尾巴扫过来,咱们仨都能变烤串。”
洛璃翻了个白眼:“你就不能说点吉利的?”
“我说实话。”赵昊耸肩,“装逼归装逼,保命才是王道。你看我平时跳得多欢,真到关键时刻,我比谁都怂。”
小舞忍不住笑了:“那你昨晚上还挺勇。”
赵昊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赶紧摆手:“打住打住,现在是工作时间,禁止复盘私人行程。”
洛璃低头喝了口凉茶,没说话,嘴角却翘了一下。
三人开始收拾东西。帐篷是简易的,收起来不过巴掌大;干粮还剩半袋,赵昊顺手塞进背包。他摸了摸腰间的录音笔,里面存着昨晚魂兽逃跑时的震动频率,慢了两拍,说明确实在忍痛。
“它快撑不住了。”他低声说,“越是这种时候,越容易狗急跳墙。”
小舞系好鞋带,抬头看他:“那你打算怎么打?正面刚?还是设陷阱?”
“都不用。”赵昊摇头,“这次我不求击杀,只求逼它现身。只要它露头,咱们就能摸清它的行动规律,下一步才有胜算。”
他顿了顿,看向两人:“但我得说清楚,这一趟可能会更危险。它既然被人操控过,身上肯定留着禁制类的东西,搞不好会自爆或者拉人陪葬。”
洛璃冷笑:“所以你是想让我们退出?”
“不是。”赵昊看着她,眼神难得认真,“我是想让你们明白——我现在不是为了我的任务才往前冲。我是真想把你们安全带回那个有wiFi、外卖能送到门口的世界。”
空气静了一瞬。
洛璃眨了眨眼:“你说得好像我们是从短视频穿越来的一样。”
“本来就是。”赵昊咧嘴,“一个是抖音顶流,一个是负债千万的前网红老板,咱们这组合放现实里能上《奇闻录》。”
洛璃哼了一声:“那你倒是挺会给自己贴金。”
“事实如此。”赵昊背起包,伸了个懒腰,“走吧,再磨蹭太阳都晒屁股了。”
三人出发,沿着昨夜魂兽逃遁的方向前进。林子越来越密,脚下枯叶厚得踩上去直陷。赵昊走在最前,每一步都试探着落脚点,手指始终搭在背包侧袋,那里藏着备用雷符。
洛璃紧跟其后,保温杯握在手里,时不时低头看一眼杯身刻度——灵茶的颜色比昨天更深了些,像是沉淀了什么。
小舞断后,脚步轻巧,目光不断扫视两侧树干和地面裂痕。她忽然停下,弯腰捡起一片树叶。
叶子边缘有抓痕,像是被利爪划过,但痕迹很新。
她没出声,只是把叶子捏在手里,快步跟上。
走了约莫两里,前方地面突然塌陷出一道斜坡,乱石堆积,隐约能看到底下有个黑乎乎的洞口。
“到了。”洛璃低声道,“就是这儿。”
赵昊眯眼看了看,从背包掏出夜光珠,轻轻抛进去。珠子滚了几圈,照亮一段倾斜向下的通道,墙壁上有暗红色的纹路,像是干涸的血迹。
“五行逆锁阵的变种。”他嘀咕,“比上次那个还邪门。”
小舞皱眉:“我们要下去?”
“不下怎么找?”赵昊活动了下手腕,“但它肯定也在等我们下去。所以——”
他转身,盯着两人:“待会我先进,你们等五秒再跟。不管听到什么动静,没我信号不准乱动。”
洛璃皱眉:“你一个人太危险。”
“正因为危险,才得分批。”赵昊笑了笑,“我可是院长,挂得太早影响招生。”
他说完,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洞口。
刚踏上第一块石头,脚下忽然一滑。
他猛地稳住身形,低头一看——石缝里渗出一丝暗红液体,黏稠得不像血,落地后还在缓缓蠕动,像有生命一般朝他鞋底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