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低沉而充满讽刺意味的话语,如同冰针,刺入江浸月的耳膜,也刺破了她最后一丝侥幸。
她手腕上传来剧痛,那是他毫不留情的力道,也像是她被当场擒获的冰冷镣铐。周围所有的声音、所有的目光都模糊褪去,她的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眼前这张俊美却如同修罗般的脸,和他眼底那足以将她吞噬的黑暗风暴。
“放开我……”她终于找回一丝声音,却微弱得如同蚊蚋,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殷夜沉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话,唇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了几分,妖异又骇人。他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就着攥住她手腕的力道,猛地将她往自己身前一拽!
江浸月猝不及防,低呼一声,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撞入他怀中。冰冷的风衣面料贴着她的脸颊,上面还带着巴黎夜间的寒气和一丝淡淡的、属于他的冷冽雪松气息,这熟悉又令人恐惧的味道让她浑身僵直。
“先生!请等一下!您不能这样带走她!”安托万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冲上前几步,语气急切而带着法式的抗议,试图拦住他们的去路,“Yue?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需要帮助吗?”
殷夜沉的脚步甚至没有停顿一下。他只是极其冷漠地扫了安托万一眼,那眼神如同看着一只碍事的蝼蚁,冰冷、不屑,且充满了无需言明的威胁。安托万被那眼神中的骇人戾气所慑,动作下意识地一僵。
就在这短暂的迟疑间,另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插了进来,恰到好处地挡在了安托万和殷夜沉之间。
是周屿。他不知何时已出现在沙龙门口,依旧是一身黑衣,面无表情,对着安托万微微颔首,语气恭敬却带着不容逾越的强硬:“先生,请留步。私人事务,不便打扰。”
他的出现和阻拦干脆利落,瞬间隔断了安托万任何进一步干预的可能。
殷夜沉甚至没有回头再看一眼,牢牢钳制着不断挣扎的江浸月,步伐毫不停滞,粗暴地半拖半揽着她,穿过酒店走廊,无视所有惊愕的目光,径直走向通往侧门的方向。
“殷夜沉!放开!你放开我!你要带我去哪里?!”江浸月徒劳地挣扎着,手腕被攥得生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恐惧和屈辱交织,几乎要将她吞噬。她的挣扎在他的绝对力量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他却置若罔闻,手臂如同钢铁铸就,将她死死地禁锢在身边,面无表情地穿过侧门,冰冷的夜风瞬间扑面而来。
酒店侧面的服务通道外,那辆熟悉的黑色豪车如同蛰伏的野兽,静待在那里。车门已然打开。
殷夜沉没有任何犹豫,近乎粗暴地将不断挣扎的江浸月塞进了车里,随后自己俯身坐了进来,将她死死地困在车厢角落。
“砰!”车门被重重关上,落锁声清晰可闻,彻底隔绝了外界。
“开车。”他冷声吩咐前座的周屿,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车子立刻平稳而迅速地驶离,汇入巴黎夜晚的车流。窗外的霓虹闪烁,塞纳河畔的夜景如梦似幻,但这一切都与江浸月无关了。她蜷缩在车厢的另一角,尽可能离他远一点,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手腕上残留的红痕清晰可见。
殷夜沉终于缓缓转过头,看向她。
车厢内光线昏暗,更显得他眼眸深不见底,里面翻涌的情绪复杂得令人心惊。他伸出手,冰凉的指尖猝不及防地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面对他。他的指腹冰冷,力道却不容抗拒,江浸月被迫迎上他的视线,在那深不见底的寒潭里,她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那么渺小,那么恐惧。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那种冰冷而极具穿透力的目光审视着她,仿佛在欣赏她此刻的惊惶与无助。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危险,带着一种磨砺般的质感:
“费尽周折,从牢笼飞入另一个牢笼的滋味,如何?”他微微偏头,唇角勾起一丝毫无温度的弧度,“这里的风景,可还让你满意?”
江浸月嘴唇颤抖,说不出一个字。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处位于塞纳河畔、外观极其低调却透着非凡气势的建筑前。这里是寰宇集团旗下最顶级的隐秘物业之一,从不对外公开,只服务于最尊贵且要求绝对隐私的客人。
周屿提前清场,他们从专属通道直接进入顶层的总统套房。
沉重的房门在身后无声地关上,将巴黎的夜色与喧嚣彻底隔绝。套房内部极致奢华,空间开阔,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塞纳河夜景,如同铺开的银河,美得令人窒息,却也冷得毫无烟火气。
江浸月最后一点力气仿佛也被抽干,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几乎站立不稳。
殷夜沉松开了她,径直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她,望着窗外那片璀璨却冰冷的光河。他脱下那件带着寒气的黑色风衣,随意扔在一旁价值不菲的沙发上,只穿着那件丝质黑衬衫,背影挺拔却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冷和紧绷。
但下一秒,他转过身。
所有的外露情绪瞬间收敛,他又变回了那个掌控一切的暗夜帝王。眼神恢复了一贯的冰冷和锐利,甚至因为之前的波折而更添了几分骇人的压迫感。
他一步步走向她,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心尖上,无声地丈量着两人之间最后的距离。
“巴黎?”他最终停在她面前,目光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在她苍白而惊惶的脸上扫过,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冰冷的、几乎能割伤人的玩味,“艺术交流会?”
他微微俯身,逼近她,冷冽的气息将她完全笼罩。
“江浸月,”他唤她的名字,语调平缓,却字字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你倒是很会给自己安排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