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蠢货,却博得了个天下第一才子的名声,还真是奇事一件!海大犳心中也在想,看到苏文这样,他没办法不为当年的事情感到骄傲。
如果苏文只是普通的举子他们还没有这么大的成就感,偏偏苏文的名声又如此之响亮。
让兄弟二人觉得,这件事情简直是一桩壮举。
他们生平的得意之作。
“苏大人,怎么没见黄大人和冯阁老?”海大彪说话的底气都足了一些。
“他们两位啊。”苏文道,“冯阁老还有要事要办,今日就不出席了。至于黄文彦黄大人,二位很快就会见到他了。今日之宴席,只有苏某一人做东。”
“苏大人出任的是莺歌县县令,而我等乃州府士绅。”因为心中对苏文已经有了鄙夷和瞧不起,海大犳竟然摆起谱来,“只有苏大人做东,有点不符合礼制吧。”
“二位就当此次宴席是晚辈宴请长辈吧。”面对对方的突然硬气,苏文依旧是笑颜以对。
“也罢,那老夫就给冯阁老一个面子。”海大彪说完,大摇大摆坐到了主位。
三人落座之后,苏文站起身来向二人敬酒,执礼甚恭。
“海家主,海家在翼州经营了两百多年,想必是人丁兴旺,族人遍布翼州九县吧。”酒过三巡之后,苏文开始旁敲侧击打探消息。
“海家虽是世家,但也并非族人遍布九县。”虽已放下警惕,但海大彪也不会犯低级错误,“只有五六个县有海家分家,其余几个县的海姓之人,虽是士绅,但并非州府海家之人,毕竟,海姓在翼州是大姓。比如莺歌县的海姓士绅就只是莺歌海家。”
“原来是这样。”苏文点点头,“海家在翼州如此兴旺,看来,祖父岳丈让晚生交好海家是对的。”
“冯阁老乃是两朝元老,为人处世皆属当世一流,苏大人在做事之前,正应向阁老多多请教。”海大彪摆起了长辈的谱。
“海家主说的太对了!晚辈恭谆教诲。”苏文依旧谦逊。
“听闻苏大人出身寒门,得冯阁老看重,才得意做了冯家女婿。”海大彪道,“苏大人虽才华不凡,但能做冯家女婿,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是啊!”苏文十分认同,“对冯阁老的提携,晚生常怀感恩之心。”
“年轻人能像苏大人这样尊老,已经很难得了。”海大彪开始敲打起苏文来,“须知为官一任,才华只是次要做事才是首位。”
“二位今日之教诲,让晚生终生受益。”苏文站起身来向二人躬身行礼。
“嗯!”海大彪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以后晚生在莺歌县为官,就要仰仗二位家主了。”苏文坐了下来,“不知海家分家,在翼州各县都做的是什么营生?”
“海盐,粮食!”海大犳道。
“都是最赚银子的行业啊!”苏文感慨、赞叹。
“苏大人,老夫听闻苏大人此次赴任莺歌县,身后有数千百姓潜力跟随,真是千古奇事……”海大彪开始打探起苏文的虚实来。
“此事不值一提,都是祖父岳丈教的。”还没等他的话说完,苏文就回答道。
海大彪海大犳闻言对望一眼,立刻明白过来:本以为百姓跟随是因为苏文的仁德,没想到却是冯良才这头老狐狸的一个计策。
他想让自己的女婿博得一个爱名如子的名声,等莺歌县县令任满之后好调回京城!
冯阁老不愧是老谋深算,至于苏文,就太稚嫩了。
“还有那七八百家丁……”海大犳又问。
“一共八百五十二人,一半是冯家家丁,一半是百姓拿来充排面的,不值一提。”苏文满不在乎。
原来苏文身边这股庞大的力量都是冯良才的!二人又懂了,本以为苏文身为天下第一才子有点本事,没想到却是一个棒槌。
那么大的力量,竟然没有一个是他本人的!
而且他还将底细全部透露给了我们。
不过这也难怪,毕竟他年龄太小了,还不到二十。真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而且诗文写的好,真的和会做事没多大关系。
想到此处,二人对苏文更加轻视了,觉得别看此人有很高的才学,在做事上面却像是一个丑角。
如果不是冯良才在做了他的靠山,恐怕他将来会一事无成。
“还有那些富商跟随……”海大彪继续打探内幕,想要做到知己知彼。
而苏文也不隐瞒:“不瞒二位,晚生对做官没有经验,平生只对两件事情感兴趣。一是舞文弄墨,二就是赚银子。”
“苏大人这两个爱好都很不错,哈哈!”兄弟二人已经将苏文完全看清了,那就是此人只有两个才能,一是吟诗作赋,二就是喜欢低贱的商贾之道。
这样的人,对海家没有多大威胁。
以他的那点能力,即使到了莺歌县彻查他爹的案子,也查不到我们身上。
顿时放心了。
同时又有点后悔,自己之前准备弃车保帅,竟然弄死了自家兄弟海大虎!说不定不用弃掉海山,都能将事情圆满解决。
因为苏文的能力实在是有限。
海大虎死的有点冤啊!
小畜生,总有一天海家要让你付出代价!把恨意全部转嫁到了苏文身上。
……
“行了,今日的宴席就到这里吧。”三人又天南地北闲聊了一会儿,苏文一挥手,“来人,送客。”
“遵命!”张安澜从侧门走了进来,对二人恭敬的道,“二位老爷,请。”
……
门外。
“这位兄弟,这不是出府衙的路吧。”海大彪和海大犳很快就发现,张安澜带他们走的路不对。
州府衙门他们来过很多次了,路径非常熟悉,就像是他们自己的家一样。
“这的确不是出府衙的路。”张安澜道。
“你要带我们去哪里?”海大犳神情凝固。
“苏大人说二位老爷来都来了必然想见黄大人一面,因此小人这是带二位老爷去见黄大人的。”张安澜语气平静如水。
“我们的确想见一下黄大人。”海大彪皱眉,心想见了黄文彦之后更能摸清苏文底细,“只是去见黄大人为何要去牢房?”
“黄大人本来就在牢房。”张安澜道,“最近州府衙门抓到了一名江洋大盗,那家伙冥顽不灵,黄大人正在亲自审讯他。”
“这黄文彦是越来越无礼了!”海大彪眉头一凝,“竟然让我们去牢房见他?”
“黄大人这不是脱不开身吗?”张安澜解释起来,“二位老爷就别迟疑了,不要让黄大人久等,快点去大牢见黄大人吧,听说那江洋大盗知道一个海盗宝藏的秘密。”
海盗宝藏?二人对望一眼。
翼州因为四面临海,海上经常有海盗出没,时不时还有倭寇为患。海盗大多数是大梁沿海渔民,因为活不下去干起了海盗的营生,少量海外海盗。
因为距离内陆比较远,海盗将宝藏藏在海岛上也属正常。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去牢房见他。”海大彪心中思忖着,黄文彦之前大概是想要独吞那个宝藏,因为实在无法撬开那江洋大盗的嘴,不得已这才将消息透露出来。再加上海家经营海盐生意,走惯了海路,他想要弄到宝藏也需要和海家联手。
很快,张安澜就将二人带进了牢房。
走过前方普通的地牢,来到了关押重犯的虎头牢面前。
虎头牢又称死囚牢。
透过厚厚的铁门,二人果然看见黄文彦站在里面,正背对着他们。
在黄文彦面前还有一位全身戴着镣铐的死囚,那死囚满脸横肉,浑身血污凶神恶煞,看样子还真是一名江洋大盗。
“黄大人,黄大人!”二人走进了虎头牢,海大彪喊他。
黄文彦转过头来,看到二人之后,一脸诧异,随即一脸的戏谑。
“黄大人,你不用担心。”海大犳信心满满,“把这个大盗交给我们,我就不信撬不开他的嘴!在海家的逼供手段面前,任他是铁打的汉子也得求饶。”
黄文彦没有理他们,嘴角竟然浮现出一抹难以掩饰的笑容。
“唉!”就在此时,只听身后的张安澜发出一声叹息,“之前大人说你们两个会自己走进牢房我还不信,我思忖着你们两个好歹也是大家族的家主,豺狼一样的凶狠,狐狸一样的心机,兔子一样的机警,怎么可能自己走进牢房?”
“没想到却是真的!”
“你们不但自己走进了牢房,还走进了死囚牢!”
张安澜一脸不可思议:“好神奇!”
说完,咔嚓一声。
将牢门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