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寺壁画因飞天成灵之事传遍三界,香火鼎盛,画中其他飞天乐伎的眼眸也渐染灵光。
夜半时分,常有仙音缥缈,画中人影摇曳,似欲破壁而出。
这日,当铺来了一位特殊访客——并非魂灵,而是一幅卷轴。
它自行滚至柜台,徐徐展开,露出半幅残破的“百鬼夜行图”,墨色焦枯,鬼影狰狞,却透着一股难言的悲怆。
“典当……‘恨意’。”卷轴中传出沙哑低语,似是万千鬼啸混合而成,“换一次……超度。”
镜渊之力扫过,我看见了惊心动魄的过往——
*此画乃唐代画圣吴道子所作,本为镇煞辟邪之宝。
*后因战乱流落,被恶人用以封印无辜魂灵,吸其怨气增画威能。
画中百鬼,实为冤魂所化,恨意滔天却不得超生!
胡离的尾巴炸成绒球:“这玩意煞气太重!快用冰莲清辉照它!”
清辉落下,画中鬼影尖啸退缩,墨色却愈发焦黑,仿佛在燃烧。
------
午时,画狱冤魂
卷轴突然飞起,悬于半空,画中景象活了过来——
*饿鬼啃噬自身,夜叉相互撕扯,雪女泪成冰刃……
最深处蜷缩着个书生模样的鬼魂,正以血为墨,在画角续写符文,试图压制其他冤魂暴动!
“是他!”书生惊呼,“吴道子弟子安承明!传说他为护此画自封入画!”
安承明抬头,目光穿过画纸与我们交汇:“三百载矣……吾终撑不住了……求诸位……救他们……”
他身影淡去,画中百鬼彻底失控,墨色如潮涌出,欲吞没当铺!
------
未时,以情化煞
玄夜银剪斩向墨潮,却如斩虚空:“煞气无形,需以情意化之!”
苏挽魂丝探入画中,轻触那书生残留的灵念:“告诉我,如何救?”
安承明最后一丝灵念回应:“需‘至悲之泪’洗画,‘至善之愿’重绘……”
至悲之泪?众人皆怔。
小雨却默默捧出那枚七彩善泪琥珀:“这个……行吗?”
琥珀触及画轴,内里小童救雀的纯粹善念涌入,百鬼动作一滞,狰狞面目稍缓。
“善泪可暂缓,仍需悲泪洗尽怨毒。”安承明声音愈发微弱。
------
申时,悲泪涤画
至悲之泪何处寻?
往生簿突然飞向心渊,页间映出景象:当年被封印的冤魂中,有一对母子,母亲为护婴孩魂飞魄散,婴魂怨毒最深,成画中厉鬼之首!
“我明白了。”我挥动和光剪,金线刺入画中婴鬼心口——并非伤害,而是引动它深藏的记忆:母亲最后那个拥抱的温度,那首未唱完的摇篮曲……
婴鬼突然停止嘶吼,漆黑眼中流下两行血泪。
血泪遇善泪,化作清泉,涤过整幅画作!
墨色怨毒渐褪,露出原本灵动的笔触。百鬼身影淡化,现出冤魂本相,齐齐向我们躬身一拜,消散轮回。
------
酉时,画圣归真
画作洁净如新,唯余安承明虚影,他对我们深深一揖:“吾可归矣。”
他身影融入画中,成了画圣身旁捧墨的童子,画作终得圆满。
卷轴自动卷起,飞回古寺,悬于大殿正梁,成为新的镇寺之宝,光华温润,佑一方平安。
------
戌时,余韵长存
古寺因此画更名“灵画窟”,香火中常混着墨香。
有画师夜宿寺中,梦得画圣亲授笔法。
而当铺多了一方“洗墨池”,池水含悲善二泪,可洗去物灵怨气。
------
亥时,画心不染
某日,池中开出一朵墨莲,花心坐着个提笔的小童虚影,见人便画赠平安符。
往生簿的物灵卷添了新页:
“墨有灵,悲喜洗之。画有魂,真心渡之。”
------
安承明转世为江南墨童,三岁便能提笔绘世。
他画的飞鸟振翅出纸,游鱼跃入溪流,所绘之物皆具灵性,却无人知晓他乃画圣弟子转世。
这日,他于河边画莲,莲瓣沾水竟化作真花,花心托着一枚墨玉莲子。
莲子滚入河中,顺流而下,直入冥府,恰好落入孟婆的汤锅。
汤色骤黑如墨,锅中却浮现出极乐仙境:瑶池蟠桃会,仙鹤衔芝,天女散花。
排队饮汤的鬼魂俱是一怔,饮下后皆面露微笑,忘却前尘前竟见一生至美之景。
“奇哉!”孟婆捞起莲子,“此物竟能化汤为镜,照见心之所向。”
她循莲子来路,终访得墨童。
童子见她也不惧,笑画一碗热汤赠她,汤气氤氲间,映出孟婆年少时为救饥民偷撒仙米的往事——那是她深藏心底的善念。
孟婆泣而笑,以汤勺轻点童子额间:“愿你永持此心。”
此事惊动天界。王母遣仙使下凡,欲召墨童入天庭绘蟠桃盛会图。
仙使至时,却见童子正与古寺飞天仙子共舞——仙子足尖点地,身姿翩跹;童子挥毫泼墨,画迹随舞而生,墨痕化作流云彩虹,环绕二人。
舞毕,墨童掷笔笑道:“天庭美景虽好,不及人间舞真。”
仙使惭然而返。自此,古寺飞天之舞名动三界,每逢庙会,常有仙凡共聚,观舞赏画。
然墨童画灵之力过盛,引动邪祟觊觎。
一妖道潜入其画室,盗走未完成的“幽冥山河图”,欲吸图中灵韵修炼邪功。
图被盗,墨童灵魄受损,昏睡不醒。
图中墨色山河开始侵蚀现实,所到之处,生灵皆陷幻境,分不清真假虚实!
“需入画夺图!”飞天仙子携童子常用之笔,率众闯入画中。
画内世界光怪陆离:墨山泣血,纸河倒流,被盗灵韵化作妖物肆虐。
仙子以舞为攻,衣带如刃,破开妖障;往生簿显化文字为盾,护佑前行;胡离的狐火照亮迷途;玄夜的银剪斩断邪锁。
终在画心处见妖道,他正吸食灵韵,身形暴涨如墨魔。
众人苦战不敌,墨童却于现世转醒,咬指血为墨,虚空重绘“破邪符”。
血符成,画中世界骤亮,妖道如遭雷击,山河图脱手飞出。
飞天接图,却见图上多了一行童子新添的小字:“画为心印,岂容邪染?”
字迹金光大盛,净化整幅画作,反将妖道封入画中,成了墨山上一块丑石。
------
酉时,墨魂归真
经此一劫,墨童明悟:“画灵之力,当以心驭之。”
他将幽冥山河图悬于古寺,图中山水可随观者心念变化,恶者见险峰恶水,善者见秀岭清溪,成了照心镜般的宝物。
而飞天仙子自此长留人间,与墨童共绘人间百态,所作画作皆蕴灵性,能安宅佑人。
------
戌时,余韵长存
孟婆常来讨要墨童的洗笔水,说以此调汤,能见至美后忘忧,轮回更畅。
古寺成了“灵画院”,收徒传艺,所出画作甚至能暂留逝者容颜,慰藉生者。
往生簿的物灵卷尾,多了幅童子与飞天共舞的墨戏图。
------
亥时,画心不灭
某年上元节,有人见墨童与飞天共放天灯,灯上所绘百鸟齐飞,竟真化作光影盘旋夜空,三日不绝。
自此,人间流传:至情至性之画,可通天地。
------
后记
妖道所化丑石后被雷劈裂,石中竟出一株墨莲,莲心露珠可洗去偏执。
王母遣仙女暗学画技,天宫壁画由此生动三分。
而洗墨池中,常映出童子与飞天的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