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兮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那条短信,手指在屏幕上停了几秒,然后迅速锁屏,把手机塞进裤兜。她没说话,转身走到讲台边,拿起马克笔,在白板上写下“直播流”三个字。
“怎么了?”林悦小声问,眼睛还盯着电脑屏幕。
“有人想吓我们。”姜悦兮声音不高,但够清晰,“说我们的直播撑不过十分钟。”
沈墨渊立刻抬头:“谁发的?”
“陌生号码。”她走回桌边,拉开背包拉链,“但问题不在是谁发的,而在他们为什么能知道我们会用哪个平台、哪个账号。”
林悦咽了口唾沫:“你是说……咱们的信息被泄露了?”
“不是泄露。”沈墨渊合上笔记本,语气沉下来,“是有人一直在盯着我们。从抽签到测试,再到ppt出问题——现在又来一条威胁短信。这不是巧合,是一步步压着我们喘不过气。”
姜悦兮点头:“所以接下来,不能按他们的节奏走了。”
“那按谁的?”林悦有点慌,“万一决赛当天真掐我们直播呢?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那就让他们没机会掐。”沈墨渊站起身,走到投影幕布前,“我们不只靠平台推流。”
“你什么意思?”
“双通道。”他转过身,“主平台正常绑定,备用线路我用私有服务器做镜像同步。只要他们敢断主流,我们就切副线,观众照样看得见。”
林悦眼睛一亮:“你还能干这个?”
“以前帮社团做过直播中继。”他耸肩,“设备我都带了,就差找个隐蔽位置架设。”
姜悦兮已经掏出笔,在本子上画起信号传输路径:“副线得避开官方监控节点,否则一样会被封。我们可以走校园局域网跳转,再通过校外热点外发。”
“你俩是真卷。”林悦扶额,“我还在想怎么背稿子,你们已经开始搞黑客行动了。”
“这不是黑客。”沈墨渊纠正,“这是防诈骗式比赛生存技巧。”
三人对视一眼,忽然都笑了。
紧张的气氛裂开一道缝。
姜悦兮深吸一口气:“从现在开始,所有信息只在我们三个人之间传。U盘、账号、密码,轮流保管。谁问都不给,哪怕是组委会的人。”
“行。”林悦拍桌,“我也学聪明点,以后文件不存云端,全放自己电脑,加密套娃三层。”
“还得加个应急方案。”沈墨渊掏出手机,“我把直播画面实时录下来,哪怕被切断,也能当场放出录像,证明他们动了手脚。”
“妙啊!”林悦竖起大拇指,“这叫‘你断你的播,我播我的录’。”
“别高兴太早。”姜悦兮提醒,“他们既然敢发短信,说明不怕我们知道他们在搞鬼。下一步,可能会更狠。”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脚步声。
三人瞬间安静。
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工作人员探头进来:“‘真相快递’团队,导播老师让你们再去一趟控制室,说是彩排流程有微调,要重新确认推流参数。”
沈墨渊皱眉:“刚才不是刚测完?”
“说是新接到通知,平台做了安全升级,所有团队都要复核一遍。”
姜悦兮和沈墨渊交换了个眼神。
“又是临时变动。”她冷笑,“每次都卡在我们最忙的时候。”
“去不去?”林悦低声问。
“去。”沈墨渊抓起背包,“但这次,我们一起去。”
“三人同行?”工作人员有点犹豫,“一般只允许一人进控制室。”
“那正好。”沈墨渊笑了一下,“我们商量好了,这次不分工。你要带人,就把我们都带上。不然——”他指了指电脑,“我们宁可放弃直播资格。”
对方愣了几秒,最终妥协:“……行吧,你们都来,但别乱碰设备。”
控制室在演播厅隔壁,空间不大,几台显示器闪着蓝光,技术人员正戴着耳机通话。角落里摆着一台黑色机柜,上面贴着“核心路由”的标签。
“你们的推流地址需要重新验证。”一名穿灰色工装的技术员指着其中一块屏,“输入账号密码,走一遍测试流程。”
沈墨渊接过键盘,登录账号。姜悦兮站在他身后,目光扫过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戳——15:47。
一切看起来正常。
直到他点击“开始推流”的瞬间,主屏幕突然跳出红色警告框:【认证失败,Ip异常,流媒体拒绝接入】。
“什么情况?”技术员凑过来,“你们账号被标记了?”
沈墨渊刷新页面,再次尝试,结果一样。
第三次,系统直接弹出提示:【该账户涉嫌传播未经审核内容,已列入临时黑名单,解除时间待定】。
“黑名单?”林悦急了,“我们连正式直播都没开始!谁举报的?”
技术员摇头:“系统自动判定的,可能触发了某些关键词过滤规则。”
姜悦兮盯着那行字,忽然开口:“我们提交过任何视频素材吗?”
“没有。”沈墨渊回答,“答辩ppt也没上传过。”
“那就是有人提前注册了同名账号,发布了违规内容。”她转向技术员,“能查日志吗?什么时候被注册的?从哪里登录的?”
“这得联系平台方。”对方摊手,“我们这边权限不够。”
沈墨渊猛地合上电脑:“有人抢注了我们的账号,还用来发敏感内容,栽赃我们。”
“目的就是让我们决赛当天上不了线。”姜悦兮握紧包带,“这条短信不是恐吓,是倒计时。”
林悦快哭了:“那怎么办?重注册一个?改名字?”
“来不及了。”沈墨渊摇头,“宣传物料都印好了,海报、邀请函全是‘真相快递’。临时改名,观众根本找不到我们。”
空气凝固了几秒。
然后姜悦兮突然说:“不用改名。”
两人看她。
“我们还是用这个账号。”她语速平稳,“只不过,让所有人知道——真正的‘真相快递’,是从哪条线路发出的声音。”
沈墨渊反应过来:“你是说……公开双通道?”
“对。”她点头,“明天决赛,我们在开场第一句话就告诉观众:‘如果你正在看这段直播,请注意,我们准备了两条观看路径。因为有人不想让大家听见真相。’”
林悦瞪大眼:“这不等于直接撕脸了?”
“本来就没打算和谁好好打比赛。”姜悦兮看着他们,“他们用规则之外的手段打压我们,我们就用规则之内的方法反击。又不违法。”
沈墨渊笑了:“而且这样一来,哪怕他们切断主流,只要还有一个人记得我们的备用链接,就能继续看下去。”
“影响力反而更大。”林悦也来了劲,“这叫被迫曝光,反向引流!”
“就这么办。”沈墨渊打开背包,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黑色盒子,“我这就布置副线发射端。找个离控制室远点的地方,免得被发现。”
“我去。”姜悦兮伸手,“你留在这里盯着主流账号申诉进度,林悦负责整理备用直播间的介绍文案。”
“你一个人去?”沈墨渊迟疑。
“放心。”她接过设备,笑了笑,“我又不是去拆炸弹,只是找个插座插根网线。”
她走出控制室,穿过走廊,拐进东侧楼梯间。这里平时少有人来,墙上有个弱电箱,她轻轻打开,找到空闲网口,把盒子接了上去。
指示灯亮起,绿色闪烁。
连接成功。
她正要关箱门,忽然听见头顶通风口传来轻微震动。
像是有人在楼上拖动椅子。
她没多想,收好工具,快步返回演播厅。
刚进门,就看见沈墨渊站在讲台前,手里举着手机。
“申诉被拒了。”他说,“理由是‘历史行为存在风险’。”
林悦咬着嘴唇:“他们铁了心要封我们。”
“没关系。”姜悦兮走过去,“我们本来就不靠他们活着。”
沈墨渊看着她,忽然问:“你刚才去布线,顺利吗?”
“挺顺。”她点头,“信号稳定,延迟不到两百毫秒。”
“那就好。”他顿了顿,“但我刚查了校园网日志,东区楼梯间的那个端口——十分钟前有人远程重启过路由器。”
姜悦兮脚步一顿。
“你说什么?”
“那个口子。”沈墨渊声音低下去,“本来没人用。可就在你去之前,有人先动了它。”
三人同时沉默。
原来,他们的一举一动,早就被人看着。
林悦声音发颤:“那……备用线路还安全吗?”
沈墨渊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快速滑动:“我加了动态加密,每分钟换一次密钥。只要他们不知道算法,就追不上信号。”
“可如果……”姜悦兮缓缓开口,“如果对方根本不打算追信号呢?”
“什么意思?”
“如果他们的目标不是阻止我们直播——”她看向门口,“而是逼我们暴露所有后手?”
空气仿佛沉了一秒。
下一刻,外面传来广播声:【请各参赛团队注意,原定明日十点的决赛,提前至八点整开始。请于明早七点三十前到达演播厅进行设备调试。】
林悦差点跳起来:“又改时间?!”
沈墨渊脸色变了:“七点半调试,八点开赛……根本没时间处理突发状况。”
姜悦兮却没慌。
她走到三人中间,把手掌摊开。
“听着。”她说,“不管他们怎么变,我们只做一件事——把真相送出去。”
沈墨渊把手覆上。
林悦愣了愣,也放了上去。
“谁拦,就踩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