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喊了声：“本次选拔赛最佳女主角——姜悦兮！”
灯光唰地亮起，掌声轰地炸开。姜悦兮正低头绕着发尾，手指一僵，猛地抬头。她没动，像在等下一秒有人喊“搞错了”。
沈墨渊的手还盖在她手上，掌心有点热。他轻轻掐了下她指尖，声音压着：“上去。”
她这才起身，裙角蹭过椅子边，脚底发虚。走到台中央，追光打下来，她眨了两下眼，嘴角一弯，酒窝跳出来。
“谢谢评委老师，也谢谢……”她顿了下，目光扫过台下，“谢谢那个说我剧本抄袭的人，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自己能熬到三点，改七遍。”
底下哄笑，评委直摇头。她鞠了个躬，转身下台，手里捏着那张薄纸证书，烫手似的。
后台走廊窄。她刚拐过墙角，陆羽就拦住了。
“恭喜啊。”他笑着，捧着一束向日葵，“我就知道你能赢。”
她往后缩了半步：“你在这干嘛？”
“外联部抽签，负责采访。”他把花往前递，“给你的，别推，多难看。”
她没接：“我现在不想说话。”
“不是采访。”他声音低了，“是提醒。你刚才说‘谢谢造谣的’，太冲了。有人就等你这句话，准备发长文怼你。”
她挑眉：“让他们发。我又没撒谎。”
“可你现在是靶子。”他皱眉，“林悦是退了，她朋友还在。网上已经有人剪你鞠躬的侧脸，说你‘得意忘形’。”
“剪我鞠躬？”她笑出声，“剪到我翻白眼没？我真想翻。”
陆羽也笑了，眼神却没松：“你不在乎，沈墨渊在乎。他刚在门口拦了个校外的，拍你后台照。”
她脸一沉：“他管这些干嘛？”
“因为他知道。”陆羽盯着她，“你赢了，麻烦才刚开始。”
她没吭声，接过花，转身就走。向日葵的茎扎手，她一路攥着，叶子都蔫了，直到回到休息室。
门一关，花直接扔进垃圾桶。她掏出手机，热搜挂着两个词：#姜悦兮赢了#、#姜悦兮阴阳怪气#。
她点开评论，第一条写着：“表面感谢，实则挑衅，这情商当女主角行，当朋友算了。”
她冷笑，正要退出，手机震了下。沈墨渊：【别看评论，全是垃圾。】
她回：【你什么时候管我手机了？】
【刚管的。】
她笑了笑，又打字：【你在哪？】
【门口。等你采访完滚。】
她把手机扣桌上，翻包找润唇膏。镜子里脸有点红，嘴唇干得起皮。涂了点，咬了下唇，又打开手机。
热搜第三条是视频，标题：“姜悦兮后台发火，疑似情绪失控”。
她点进去，画面晃得厉害，拍的是她扔花那一秒。配文：“获奖后秒变脸，大小姐脾气不小。”
她刚要举报，门敲了两下。
“我。”沈墨渊的声音。
她没应，手却已经搭上门把。门一开，他站着，拎着保温杯，另一只手拿着她的外套。
“外面起风了。”他递过来，“穿好再走。”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她接过，随口问。
“定位开着。”他淡淡说，“而且你每次生气，都把花扔垃圾桶。”
她一愣：“你记得这么细？”
“不记。”他看了眼表，“十点清场，别被锁里面。”
她套上外套，跟着他往外走。走廊空了，只有脚步声回荡。到楼梯口，他忽然停住。
“视频我看了。”他说，“别理。发的人Ip在隔壁学校，跟戏剧社没关系。”
“那跟谁有关系？”
“林悦表妹。”他看着她，“她妈是你校董。”
她眯眼：“所以是家里人动手？”
“差不多。”他往前走，“但你今晚太亮，他们压不住。”
她哼了声：“我辩论赛的嘴还没使出来呢。”
他侧头看她：“你还真打算上台对喷？”
“不然？”她扬眉，“等他们出书叫《姜悦兮黑化记》再回应？”
他没说话，嘴角抽了下。
出礼堂，风扑脸。她拉紧外套，忽然问：“你说……我是不是太较真了？”
“不较真，他们当你好欺负。”他停下，“你站上去，不是为赢个奖，是告诉所有人，你配。”
她抬头看他，路灯照侧脸，轮廓硬。她忽然伸手，捏了下他袖口。
“你今晚也挺配。”她笑，“配当我的最佳男配。”
他耳根一红：“我没上台。”
“你在台下比谁都忙。”她戳他，“拦人、查Ip、发消息，你是赛务组安插的卧底吧？”
“嗯。”他点头，“卧底姜悦兮情感维护专员。”
她笑出声，脚步轻了。到校门口，他停下：“我送这。”
“你没开车？”她问。
“骑车。”他指停车区，“环保。”
她盯着他两秒：“你是不是怕被拍？”
“你才是狗仔。”他转身要走。
“等等！”她喊住，“明天社团会，你来吗？”
“社长让我当技术顾问。”他回头，“顺便查谁删的群消息。”
“哦——”她拖音，“原来是官方认证黑客。”
“不是。”他纠正，“是官方认证修打印机的。”
她笑弯眼：“那你明天带U盘，别又被顺走。”
“不会。”他摸后兜，“现在贴胸口，谁动我报警。”
她摆手：“行了快走，大侦探。”
他骑上车，回头看了她一眼，才踩动。她站着，看他背影远去，风掀起衣角一角。
第二天一早，社团会议室。
社长放视频，是昨晚比赛全场剪辑。姜悦兮从出场到谢幕，每帧打光，像电影预告。
“校外合作剪的，准备推青年艺术节。”社长说，“想请你当主推人物。”
“我？”她一愣，“不是该推剧？”
“剧靠人。”社长笑，“你那段独白，播放量破十万了。”
沈墨渊坐在角落，低头刷手机。她凑过去：“你看啥呢？”
“暑期实习。”他切屏，“网络安全。”
“哟，真转行？”她笑。
“不转。”他抬眼，“看看，万一高薪呢。”
“你敢跳槽我拉黑你。”她威胁。
“你拉黑我，谁帮你查黑粉？”他反问。
她噎住，刚要回嘴，门被推开，女生探头：“姜悦兮在吗？导演组补拍采访，十分钟，礼堂舞台。”
“现在？”她皱眉。
“十分钟后。”人走了。
她嘀咕：“怎么又来？”
“去。”沈墨渊合手机，“让他们拍，拍越多越好。”
“你有病？”她瞪他，“巴不得我成网红？”
“不是。”他起身，走过来，把件薄外套披她肩上，“是让他们知道，你背后有人。”
她一怔。他低头，声音压着：“补拍别笑太甜。别人以为你好拿捏。”
她仰头：“那我该什么样？”
“就这样。”他伸手，轻轻捏了下她嘴角，“带点不屑，但别过头。”
她愣住，他已经转身往外走。
她摸了摸嘴角，脸有点热。
十分钟后，她站舞台中央，补光灯亮。
导演举板：“说一句最想对观众说的话。”
她看着镜头，忽然笑了。
“谢谢昨晚没删我视频的人。”她说，“也谢谢今天还敢拍我的——黑红也是红，我不挑。”
导演愣住，底下笑成一片。
她走下台，手机震了。
沈墨渊：【够狠。】
她回：【学你的。】
【学得不错。】
她收手机，抬头，礼堂角落，一个女生正举相机对着她。她眯眼，那人转身就走。
她没追，举起手机，对着空走廊拍了张照，发过去：【抓拍练习。】
三秒，回了：【拍得不错，就是人跑了。】
【下次用长焦。】
【或者，我帮你拦。】
她笑着把手机塞进口袋，脚步轻快朝外走。
风从门缝钻进来，撩起裙角。
她没回头，但知道他还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