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苏燃结束了与王先生的谈话之后,老周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与他一同回来的还有去而复返的宋生。
宋生看起来已经气全消了,正在和王先生有说有笑地做着进一步沟通,就仿佛刚才的事从没发生过似的。
可是经过刚才的照面,苏燃也已经明白与两人表面上的热络不同,背地里也是互有算计交手。依王先生所言,宋生做的生意牵涉甚广,疑似是包庇孙东辉和光头毒贩的幕后黑手。他在怒罗权里结交权贵,也拥有一片不俗的人脉网,王先生正是希望通过这次合作的机会,将苏燃作为眼线安插进宋生的阵营。
两人不知寒暄了些什么,场面重新热切起来。宋生对王先生说道:“王先生,我有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先生道:“当然当讲。”
宋生道:“您也知道何少和黄少不对付,为何为我推荐拳手,而不是向黄少那边推荐拳手呢?毕竟我听闻黄少的叔父可是和您共事过很长一段时间啊。”
王先生摇摇头语带不屑地说道:“你是说黄不语那小崽子么,凭他的实力自己就可以斩出一条长龙来了,哪还需要别人代劳。”
宋生打个哈哈道:“那倒也是,以黄少孤傲睥睨的性格,与他合作过的人都被他得罪了个遍,不过他家大业大,也不会在乎这些。”
说罢,宋生令手下送上来一个半人高的玻璃盒子,郑重其事地冲王先生拱拱手说道:“这支黑山白水野参王,是我托北地的山民特地采挖而来,功能延年益寿,作为我们友谊长存的见证,在此送给王先生。”
只见这盒子里装着一支虬须劲髯的老参,通体褐色,只有靠近枝干的地方微微发紫,周身散发出密密麻麻的无数根须,几乎将这半人高的盒子内部填充得有密不透风之感。
王先生对此大感意外,连忙推辞道:“这,宋生,说起来今天这桩生意还是我沾了你的光,又怎么能接受你如此贵重的礼物呢。”
宋生一捋下巴上短须,正要说上一番场面话。
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道粗豪的声音,“二位喜结同盟,怎可少得了张某为二位做个见证?”
只见一条穿着贴身短打服饰的大汉不知何时从黑暗中浮现而出。
“张海!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宋家与王家小聚,可没有邀请你心意武馆!”宋生看着此人逼近,蹙着眉头叫破了他的行藏。
“嘿嘿王家宋家,王家倒还有些说法,但是宋家,到底是蝇营狗苟,难登大雅之堂。”
宋生眼睛一眯,目露寒光,“张海,若你只是路过来讨杯水酒,我们自然也有朋友之礼相待,但你要是来捣乱的,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王先生也在此地,又岂容你如此放肆!”
贴身短打服饰汉子张海闻言也不作答,只是径直向着穹顶之下走来,一路上宋王两家的保镖、随从之流摄于他的气势,竟不敢随意上前。
走到半道,终于有一个黑西服按捺不住想要踏步上前,刚刚迈动脚步,却猛地对上了一双炯炯有神的目光,只感觉脚下一软,竟然不敢再迈动一步。却是张海察觉到他的动作,恶狠狠地瞪了过去。
自然界中有许多神奇的现象,比如有的动物眼睛到了晚上会发光。养猫狗的家庭应该有所体会,每到夜晚降临时,家里的猫猫狗狗们眼睛里就会车灯一样爆发出强光,但是这种远光灯模式并不是恒定的,往往开一会就会被关掉,仿佛即便是猫狗开远光灯也会耗电加剧似的。
而人的眼睛虽然不能发光,但是当一个人运足目力聚精会神地看东西时,旁人也能明显感受到他的眼神会变得比平时更加犀利。有一句话叫做,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对武者来说,眼睛则是气势的窗户。一个修行有成的武者,往往仅仅通过眼睛,就能将普通人吓得屁滚尿流,短打汉子张海此处施展的就是这种功夫。
心意武馆的传承讲究心与意合、气与力合,所以非常擅长以小见大,用气势扑人,练到像张海这样的高深处,不仅仅只是用目击人这么简单,而是动辄能让人生出如同在原始丛林里遭遇了嗜人猛兽的感觉,不战而屈人之兵,不得不说确有其独到之处。
“哼!”看到了那株黑山白水野山参王后,张海重重地冷哼了一声,“这不是我上个月向老爷子贺寿的贺礼,百年野参王吗,运送途中遭到马匪抢劫不知所踪,竟被你这宵小拿来在这里借花献佛。”
宋生闻言疾呼道:“不可能,这是我的商队在北地挖来的,绝不可能是什么心意武馆的寿礼。你说你运送此物途中被马匪抢了,可有证据证明?”
张海嘿嘿笑道:“我可不会掉进你的自证陷阱里,我追寻失物,天经地义,你又有何证据证明你这山参不是从别人那里抢来呢?”说罢,身形狂闪,竟向着这支黑山白水野山参的方向直冲而来。
这下宋生的手下们再是被他气势威慑,也不得不向其出手,即使是用人数堆,也力图要让此人的脚步停下,不然置他们老板的安全于何地?
宋生见到带来的人终于动了,也是把到嘴边的呵斥咽回了肚里,语气微微放缓,略带揶揄地对着陷入人堆包围的张海道:“无礼莽夫,即使你说的事情属实,你又如何能分辨我这株黑山白水野山参就是你用来贺寿的百年参王呢?”
张海身陷重围,却临危不乱,只见他摆开拳架,微微一吸气,便依旧向前疾驰而去。人影翻飞,身随拳走,所到之处宋生手下的阻拦竟不能让他的速度放缓多少。
“哈哈哈,你知道什么是东北老山参?我那参王周身上下有三百六十根大须,参须越多,药效越强,这等数量,冠绝天下,你且去数数,这特征对不对得上?六合炮!叱!叱!叱!”话音刚落,前方黑西服们随着每一下发劲应声而倒。
宋生终于变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