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闪烁的霓虹透过特斯拉的天窗，洒在吴总志得意满的脸上，此刻正happy完，打算去下半场。
他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划拉着手机屏幕，反复看着王总发来的那条“项目质量很高”、“稳了”的消息，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他甚至已经开始在心算，如果王总他们这轮以高估值切入，自己作为天使投资人能套现多少，这笔钱不但能把孟、何项目拿下，奖金还能拖家带口去马尔代夫度个假啊。
车载音响里放着轻快的爵士乐，完全契合他此刻春风得意的心情。
就在这时，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不是消息，是来电。
吴总瞥了一眼，是王总。
他心想：嘿，这么快就来敲定细节了？效率真高！
他轻点方向盘上的接听键，语气轻松愉快：“喂，王兄？怎么样，是不是已经被张伟那小子彻底折服了？我就说这项目……”
他话没说完，电话那头王总的声音传来，没有了刚才微信里的热情，反而带着一种审慎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
“吴兄，”王总打断他，语气平稳却像一盆冰水，“刚那项目你别太激动。”
吴总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音乐似乎都变得有些刺耳。“嗯？什么意思王兄？刚才不还说……”
“刚才是刚才，演示是演示。”王总顿了顿，似乎在选择措辞，“我们内部快速过了下，短期内我们这边不会拍板。”
“不拍板？”吴总的声音陡然升高，特斯拉甚至轻微偏离了车道，他赶紧修正方向，“为什么？张伟演示得不是非常好么？他不但完成了0到1，甚至还完成了1到10的过程，那些数据，那些客户……”
“张伟确实厉害，个人能力极强，讲故事也是一把好手。”王总肯定了这一点，但话锋立刻一转，“但项目本身，经我们初步风控分析，发现不少不确定性。”
吴总感觉脸上有点挂不住，刚才的兴奋和计划像被戳破的气球。“不确定性？哪方面的？”他追问，语气已经带上了急切。
“首先是产品化问题不小。”王总的声音冷静得像AI分析报告本身，
“目前看来很大程度上是靠他一人扛着，这是个巨大风险。
其次，我们发现他回款账期拉长，现金流吃紧。
这在tob公司，这通常意味着公司产品化不够，有往项目化公司滑坡的风险，可能是在靠堆人搞项目交付，这不是健康的SaaS模式。”
每一个词都像一个小锤子，敲在吴总刚才还飘飘然的心上。
王总提到的“风控分析”、“现金流”、“项目化”，这些硬邦邦的词和他几分钟前幻想中的“高位套现”、“风光退出”形成了残酷的对比。
他感觉脸颊有点发烫，仿佛被会议室里那三块冰冷的显示器隔空扇了一巴掌。
吴总，极力保持住稳定，毕竟自己现在的盘算是套现。
当然张伟这个项目自己本身就不想跟了，这么看来张伟的项目问题也许更大啊。
“所以，”王总最后总结道，语气甚至带上了一点为他考虑的意味，
“我怕你现在卡位太早，搞得不尴不尬——万一我们没投，别人看到你在里面，也会犹豫。你要真想帮他，不如先给他找几个其他投资人兜兜，转一圈再回来，说不定水位更清晰，反而好谈。”
末了，又像是给个甜枣，“当然，要是真能补齐短板，下个月数据过来还行，我们还是愿意重启的。”
通话结束。
车载爵士乐还在不知趣地播放着，但吴总只觉得聒噪。
他猛地一打方向盘，靠边停车，刚才的兴奋劲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愚弄的羞愤和计划泡汤的恼怒。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但王总那句“别太激动”像根刺一样扎着他。
他找到张伟的号码，狠狠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响了七八声才被接起，那边传来张伟的声音，似乎还带着一丝演示成功后的余奋：“喂，吴总？您找我？”
“张伟！”吴总的声音压抑着火气，单刀直入，“你跟我说实话，你的现金流到底怎么回事？回款账期为什么拉那么长？还有，你的产品到底能不能标准化复制？是不是离了你张伟，公司就玩不转了？”
电话那头的张伟显然没料到这劈头盖脸的一连串质问，瞬间卡壳了。
但是听到现金流、回款账期，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鱼饵被咬了。
而且是通过这种方式传到吴总耳朵里的，这是极佳的‘打窝’迷阵啊。
张伟瞬间反应过来，调整好状态。
张伟足足沉默了两三秒。
吴总那里才传来张伟明显底气不足、试图保持轻松的声音：“呃……吴总，您……您怎么突然问这个？刚才不是和王总他们谈得挺好的吗？王总还夸项目不错呢……”
张伟避重就轻，含糊其辞，极力表现出那种被拆穿后的某种慌乱感。
“别跟我扯这些！王总刚给我打电话了！”吴总不耐烦地打断他，语气严厉，
“人家风控团队不是吃干饭的！你那些数据，经得起深挖吗？你说实话，是不是很多交付还得靠人工去堆？客户验收是不是经常出问题，导致发票开不出、款回不来？”
张伟的呼吸声明显加重了，他支支吾吾：
“这个……吴总，您听我解释。to b业务嘛，尤其是初期，肯定会有一些……个性化的需求。
我们肯定需要帮忙定制开发，肯定需要消耗一些人力的。
其次客户都是大企业，财务流程复杂，付款审批有时候是会慢一点……但这都是暂时的！
我们正在全力优化产品，下一个版本就能大大减少定制化开发……”
张伟按照常规tob公司的产品问题，进行回复，同时确实大企业流程臃肿，缓慢来进行说明。
说的确实都是做大b客户的常见现象。
不过张伟此时回答的声音越说越小，避重就轻。
完全不敢正面回答核心问题——现金流紧张是否源于产品化失败和交付困难。
吴总听着张伟这含糊其辞、避重就轻的解释，心里彻底明镜似的了。
加上自己之前的判断，张伟就是一个大忽悠，现在又加了这么多问题，铁定的要退出了。
看来王总说的没错，项目被财务风控戳穿了！
张伟这反应，分明就是被击中了要害，但又死要面子，不敢明着承认，只能把问题模糊化，寄希望于自己这个投资人去“理解”行业的“特殊性”。
“行了行了，”吴总懒得再听他兜圈子，语气带着一丝疲惫和不容置疑，
“你别跟我绕了。我现在不想听这些。我就问你，你还想不想融A轮？还想不想公司活下去？”
“想！当然想！”张伟立刻回答，声音里带着急切。
“想就好。”吴总深吸一口气，虽然被打了脸，虽然很恼火，但作为天使轮就进去的投资人，他和张伟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虽然自己已经打定主意要退出了，肯定不希望张伟公司死掉，要死也得等我退出后再死。
项目如果真的因为A轮没人接盘而死掉，我的投资也就打水漂了。
不过基于我掌握的信息综合判断，的降低一点退出标准了，所谓高位套现，应该不可能了。
吴总此刻想，‘如果能2个亿估值退出，就烧高香了啊，那也有4倍的增长了，原来还想至少有8倍了。’
“Fuck！”吴总狠狠地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现在必须尽力包装了，哪怕需要一点“手段”也行啊。
“明天下午，”吴总快速做出决定，“我带你去见另一个投资人。他们那边我之前打过招呼，对你们这个方向还有点兴趣。”
“明天下午？这么快？”张伟有些惊讶。
“不然呢？等你现金流彻底断掉吗？”吴总没好气地说，
“听着，这次别再给我掉链子。把你那套故事再给我讲圆融一点！”
他特别加重语气，叮嘱最关键的一句：
“尤其是财务数据！给我‘优化’一下，看起来漂亮点！
应收账款，回款周期、现金储备、未来的收入预测……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要那么实在！要让他们看到‘潜力’，而不是‘问题’！”
电话那头的张伟沉默了一下，显然知道“优化”意味着什么。
但此刻，他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我明白了，吴总。我会准备好的。”
“嗯，”吴总语气稍缓，
“把ppt和资料再过一遍，该美化的地方处理好。
明天下午两点，我去你酒店接你。
现在赶紧的优化数据，别出去瞎逛了。
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挂了电话，吴总靠在真皮座椅上，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窗外的国贸商圈依旧繁华喧嚣，但他心里却蒙上了一层阴影。
原本指望能借此赚一笔，没想到此刻居然有被套牢的风险啊。
现在，自己不得不亲自下场，帮着创始人一起去“包装”，去争取下一个可能接盘的人。
他发动车子，引擎无声地启动，驶入车流。
张伟放下电话，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产品化不够？
我连tob四级产品的理论模型构架都搞出来了，我还产品化不够？
玩儿了！
这是咱提前代表孟、何这两卧龙、凤雏，给你送的认知见面礼啊，哈哈！
‘优化财务数据？’好，马上优化下，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