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母神见状,立即飞身上前,双手结印,头顶绽放璀璨佛光。佛光所至,围攻王宫的罗刹血子纷纷倒地。
然而这些罗刹血子并未彻底消散,而是化作满地血光。血光如潮水般涌动,瞬息间汇聚成一片血色 。
密迹金刚见状,立刻掷出金刚杵,却被血光侵蚀,瞬间失去灵性坠落在地。散脂大将大惊,急忙收起兵器。鬼子母神再度释放佛光,却被血光中涌出的煞气黑雾阻挡。
血光忽然转向,朝城南一座宅院疾飞而去。鬼子母神驱散黑雾,对密迹金刚道:你留守此地,护佑金轮王。密迹金刚点头,化作金刚法相镇守王宫,鬼子母神与散脂大将则追向血光。
裴珏刚扑灭大火,忽见血光掠过天际,惊呼:不好!妖邪往城南去了!她扛起玄铁槊,飞奔而去。
鬼子母神与散脂大将率先抵达,却被血红光芒震退。房屋轰然碎裂,一个三丈高的血魔踏出,浑身褶皱,獠牙如刃,指甲锋利如刀。
血魔狂笑道:鬼子母神、散脂大将,可还认得我?散脂大将怒喝:妖魔休得猖狂!说罢挥动金刚铲,直劈血魔。
那妖魔毫无畏惧,右臂一挥,血色寒芒闪过,十根利爪如刀切豆腐般将散脂大将与金刚铲斩为碎片。
散脂大将殒命,妖魔张口一吸,转瞬将其精血吞噬殆尽。
‘嗡’的一声,妖魔周身腾起紫黑佛光,鬼母见状大惊,结印催动头顶佛光 。
岂料妖魔身形骤散,佛光落空。鬼母正欲搜寻,忽觉胸口剧痛——五根钢爪已贯穿心喉。
妖魔将鬼母挑至眼前:“吾名罗睺,可还记得?”
鬼母瞳孔骤缩:大阿修罗罗睺,竟与罗刹血子融合重生!
獠牙刺入脖颈的刹那,鬼母化作枯骨坠地。罗睺眉心血符乍现,将漫天紫黑佛光尽数吸纳。暗金魔纹随即爬满全身,他握拳长叹:“此力更胜往昔数倍!”
此时院门突现一女妖,罗睺冷眼睨视:“蝼蚁也敢趁火 ?”
裴珏闻言战栗,玄铁槊几欲脱手。
——“火早熄了,何来 ?”裴珏强撑辩解。
罗睺指尖血光凝聚:“区区小妖,安敢狡辩?”
“我乃金轮王亲封蒲玉城隍!”裴珏挺胸高喝。
“原是金轮走狗。”罗睺狞笑抬臂,“那便死吧!”
血芒直取眉心之际,清音破空而至:“且慢。”夺命红光应声消散。裴珏抚额瘫坐,方知已在黄泉路上走过一遭。
罗睺心中震惊,那道血光并非因他收手而散,而是被一声“且慢”凭空抹去。
“老庄?”裴珏的呼唤让罗睺猛然回神,他抬头望去,只见一名青衫男子已站在裴珏身旁。
庄颜笑着对裴珏道:“胆子不小,连罗刹魔都敢招惹。”
裴珏疑惑:“罗刹魔?不是罗刹鬼吗?”
庄颜指向罗睺:“此人不同,他前世乃大阿修罗,借罗刹血海重生,是阿修罗与罗刹结合的罗刹魔。”
“原来如此。”裴珏握紧玄铁槊,“但我身为城隍,岂能退缩?”
庄颜未再理会裴珏,上前对罗睺道:“老兄,何必见人就杀?毫无人性可言?”
罗睺见庄颜轻易化解杀招,又点破自己来历,心知此人非同寻常。
他摊手道:“既是罗刹魔,何来人性?”
话音未落,血光闪动,罗睺身形骤缩,恢复常人大小,随即拱手问道:“敢问道友名号?”
“不必多问。”庄颜指了指裴珏,“她是我雇主,还等着发工钱,你可不能动她。”
罗睺瞥了裴珏一眼,低声道:“道友,借一步说话?”
庄颜点头应允。
二人行至墙角,罗睺压低声音:“那小妖与道友是何关系?”
庄颜淡淡道:“说了,她是我雇主。”
“雇主?”罗睺愕然,“以道友之能,三界任驰骋,何必屈居小妖之下?”
“我乐意,你管得着?总之别动她,否则工钱没了。”庄颜摆手。
罗睺眼珠一转,点头道:“好,今日给道友面子,饶她一命。”
他话锋一转:“但她乃金轮王所封城隍,不可留于城中,那城隍庙归我了。”
庄颜笑道:“随你。不过夺人庙宇,她岂会罢休?”
“丑话说在前头。”罗睺冷哼,“若她日后寻衅,我必杀之。”
庄颜轻笑:“人之常情。届时你若得手,我绝不插手。”
“一言为定。”罗睺道。
庄颜又问:“城中生灵,你也要赶尽杀绝?”
罗睺森然道:“自然。这些愚民笃信佛门,我罗刹魔岂容他们存续?”
庄颜摇头:“谬矣!如今什么世道,还玩屠戮生灵的老把戏?”
“哦?”罗睺挑眉,“道友有何高见?”
庄颜悠然道:“信仰之道,无非利之所趋。你们历来败北,只因不懂惠及众生,反以杀戮树敌,将生灵推向对立罢了。”
罗睺闻言点头道:道友请继续讲。
庄颜微微一笑:佛魔波旬颇有智慧,虽为佛门大敌,却得之称。既可成佛,亦可化魔,亦或佛魔一体。
我明白了。罗睺眼中精光闪动,你是说我能做罗刹魔,也能当罗刹佛?显魔相则众生畏惧,现佛相则众生亲近?
庄颜赞许道:悟性不错,看来在灵山这些年没白待。
罗睺面露惊色:你竟知晓此事,莫非是天庭仙官或道门高人?
庄颜搭着罗睺肩膀低语:聪明归聪明,但方才所言干系重大。若让你猜出我身份,说不得要——他忽然凝视罗睺双眼,当年孙悟空只毁你肉身,若换作我出手,只怕你连做鬼的机会都没有。
罗睺沉声道:道友倒是心狠。
庄颜轻笑一声: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说罢转身走向裴珏。
裴珏见二人密谈许久,忍不住问道:你们相识?
初次见面。庄颜爽朗道,我这人最爱结交朋友,见谁都能聊几句。
裴珏挑眉:那我们算是朋友了?
这时罗睺插话道:我与他是友,与你非友。
裴珏愕然:为何?
罗睺直截了当:因我要占你城隍庙作道场,现在起那庙归我了。
休想!裴珏怒喝,那是我的庙宇!
罗睺冷笑:强者为尊,胜者得之。
裴珏二话不说抡起玄铁槊就要动手,庄颜急忙阻拦:别冲动。
忍不了!裴珏甩开他的手,那是我的地盘!话音未落,罗睺随手一挥,裴珏顿时倒飞十余里。
待庄颜寻至时,裴珏正灰头土脸地爬起来,顾不得拍去尘土,抄起兵器就要杀回城隍庙。
庄颜闪身拦住:你不是他对手。
裴珏怒目而视:你为何不助我?
庄颜摊手:拿多少钱办多少事,你那点酬劳可不值得我拼命。
裴珏顿时泄了气,长叹一声:怪我太穷。说罢默默扛起玄铁槊继续前行。
二人回到城隍庙前,只见整座庙宇已被罗睺法力笼罩,连裴珏的神像都被扔出庙外。原匾额碎成木屑,新挂的匾额赫然写着罗睺庙三字。
裴珏不再多言,只是默默背起自己的神像。
庄颜问道:接下来有何打算?
裴珏思索片刻道:“我先去城外寻个落脚之处,再设法击败那罗刹魔,夺回庙宇。”
他转头看向庄颜:“如今庙也没了,你还愿意跟着我吗?”
庄颜咧嘴一笑:“我和紫钱又无冤无仇,只要你照常付工钱,去哪儿都成。”
裴珏颔首,背起神像,与庄颜并肩朝城外走去。
刚出城门,二人便察觉到城中骤然升起一道磅礴气息。回首望去,只见璀璨金光笼罩整座蒲玉城。
裴珏驻足凝视,疑惑道:“那是佛光?莫非有佛门高人降临?”
“非也。”庄颜摇头笑道:“此乃罗刹魔以魔力幻化的假象,只能蒙蔽凡夫俗子,稍有修为者皆可识破。”
裴珏侧目问道:“你如何知晓?似乎天下事都瞒不过你。”
“自然。”庄颜扬眉道:“这世间还没有我不清楚的事。”
裴珏只当他信口胡诌,却也不得不承认:“你确实有些本事,难怪那罗刹魔对你颇为忌惮。”
庄颜悠然叹道:“谁让我生得一副慈悲相呢?”
此刻罗睺施展完障眼法,又将形貌稍作修饰,褪去狰狞,显出几分威严。
他身披袈裟,头戴佛冠,虽仍是赤面獠牙,却俨然一副怒目金刚之相。
“诸位莫慌。”罗睺凌空而立,声传全城:“吾乃‘罗睺菩萨’,奉佛陀之命下界除魔。尔等各归其家,天明时分自当太平。”
说来蹊跷,当罗睺自称菩萨降世,城中百姓仰首瞻望, 动竟顷刻平息。
众人纷纷跪拜,高呼“罗睺菩萨慈悲”,随后依言返家,街巷转瞬恢复如常。
罗睺感受着源源不断的信仰之力,心中暗喜:“此法果然妙极。”
他愈发宝相庄严,待百姓散去,便驾云降至王宫上空。
望着殿顶的密迹金刚法相,罗睺厉声喝道:“孽障!鬼子母神与散脂大将已伏诛,尔还要负隅顽抗?”
密迹金刚默然不语,只以法力凝结结界护持王宫。
罗睺毫不留情,滔天魔气混着血光倾泻而下,疯狂侵蚀结界。密迹金刚则不断灌注法力相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