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便将赤心洞天之事细述一遍。二郎神听罢,疑惑道:“那洞主曾是灵台真君麾下?”
“不错,”孙悟空道,“她原是灵台山神庙先锋。”
二郎神略一沉吟:“灵台真君可知此事?”
孙悟空摇头:“叔父正在方寸山与菩提祖师论道,尚未知晓。”
二郎神道:“大圣,非我不愿相助,只是人间事务归灵台真君管辖。若未经他许可,我率兵入西牛贺洲,恐生误会。”
孙悟空摆手道:“不妨事,事后补个文书便是。”
二郎神笑道:“灵台真君那边倒好说,可西牛贺洲还有西岳金天神府。”
他看向孙悟空:“只要大圣取得灵台真君手令,我即刻发兵相助。”
孙悟空略一思索,起身道:“好,兄长稍候,我去去就回。”
二郎神送他出门,目送筋斗云远去,转身对武判官道:“传令山中,召集众将回府。”
武判官领命而去。
西牛贺洲,华山之巅,西岳金天神府。
西岳大帝端坐殿上,笑问庄颜:“灵台真君初次驾临,觉得我西岳如何?”
庄颜答道:“仙灵绝世,奇险无双。”
西岳大帝闻言大喜:“真君此言,实乃西岳之荣。”
庄颜笑道:“华山当之无愧。”
西岳大帝欣然点头,吩咐左右:“设宴款待真君。”
庄颜拱手致谢,随即正色道:“此次前来,另有一事相告。”
西岳大帝道:“真君请讲。”
庄颜开口道:二郎显圣真君即将率兵进驻西牛贺洲,协助取经人降服妖魔。我会发出符引知会,望西岳监察之神不必惊疑。
西岳大帝回应:灵台真君既奉玉皇大天尊旨意执掌人间事务,此事只需传信告知西岳神府即可,何须亲自登门?
庄颜含笑答道:一来拜见陛下,二来认认路,往后也好常来拜访。
西岳大帝顿时展露笑容:甚好甚好,灵台真君日后定要多来西岳走动。
自然。庄颜应道,随即面向东方天际抬手一指,一道金光瞬间划破长空。
恰在此时,一位身着三彩云华仙裙的俏丽少女蹦跳着步入殿中。庄颜侧目望去,只见她眉如新月,眸似星辰,灵动可人又不失端庄。
父王。少女先向西岳大帝行礼。
西岳大帝抚须微笑,指向庄颜介绍道:这位是人间福德大司命灵台显妙玉极真君,快向真君见礼。
少女眼睛一亮,惊喜地望着庄颜:您就是那位灵台真君?
得到肯定答复后,她连忙上前施礼,仰头问道:我常听人说您神通广大,是真的吗?
庄颜谦逊摆手:不过是世人谬赞罢了。
少女歪着头追问:那他们是在骗我吗?
西岳大帝急忙喝止:休得胡言。转而向庄颜介绍:这是小女姬女华,家中行三。
少女插话道:凡间都唤我三圣母。
西岳大帝瞪眼斥道:小小年纪妄自称圣,你有何功德配此尊号?
姬女华不服气地反驳:这些年我在山下庇护百姓,人间早为我立庙供奉。
西岳大帝无奈摇头:让小女见笑了。
庄颜笑而不语,从袖中取出一盏七彩流光的宝莲灯赠予姬女华:此乃仙家至宝宝莲灯,威能无穷,权作见面之礼。
西岳大帝察觉灯中磅礴仙力,变色推辞:初次相见岂能收此重礼,请真君收回。
庄颜淡然道:区区法宝于我如浮云,陛下不必介怀。
姬女华对宝灯爱不释手,听闻父亲推拒时满脸失落,听得庄颜此言又眼巴巴望向父亲。
西岳大帝见状只得叹道:还不谢过真君?
姬女华欣喜接过宝物,恭敬行礼:谢灵台真君厚赐。
庄颜虚扶间,一股柔和力道将她托起。
此时西岳大帝才问道:你来此有何事?
姬女言迅速将宝莲灯收起,恭敬行礼道:“启禀父皇,母后命儿臣前来告知,仙宴已准备妥当,请父皇与灵台真君移步灵鹤台赴宴。”
西岳大帝闻言,立即起身对庄颜道:“灵台真君,宴席已备,请随我一同前往。”
庄颜随即起身回应:“谨遵帝命。”
西岳大帝遂邀庄颜同乘御辇,仙鹤振翅托起车驾,仙童在前引路,金云漫天,祥光缭绕,一行人朝灵鹤台飞去。
孙悟空刚驾筋斗云离开灌江口,忽见一道金光迎面飞来,在他面前骤然停住。
孙悟空稳住身形细看,金光中裹着一道符诏,他伸手一抓,金光散去,符诏稳稳落入掌心。
他仔细一瞧,顿时喜出望外:“叔父果然懂我!”
说罢,他收起符诏,朝灵台山方向拜了三拜,转身飞回灌江口。
二郎神见他折返,问道:“大圣可是落了东西?”
孙悟空笑道:“非也,我已取得符引,兄长可即刻发兵。”
“竟如此迅速?”二郎神惊讶地接过符引,验明人间福德大司命与灵台真君宝印无误,不禁感叹:“筋斗云果真名不虚传。”
孙悟空笑而不答。此时梅山六圣与哮天犬正入殿复命,见孙悟空在场,纷纷上前见礼:“拜见大圣。”
孙悟空摆手道:“诸位兄弟不必多礼,稍后还需仰仗各位。”
“哦?”梅山六圣面露疑惑。
二郎神肃然道:“唐玄奘被赤心洞天妖魔所擒,阿修罗部叛离灵山与之勾结。尔等速调兵遣将,随我前往西牛贺洲助齐天大圣降妖救僧。”
梅山六圣闻言振奋,齐声应道:“遵命!”
六人出殿击鼓聚将,顷刻间集结一千二百草头神于庙前待命。
二郎神携哮天犬与孙悟空出殿,梅山六圣禀报:“真君,将士整装完毕,随时可进发。”
二郎神挥手下令:“出征!”
梅山六圣挥动令旗,战鼓轰鸣,雷云载大军腾空而起,浩浩荡荡向西牛贺洲进发。
因大军行进迟缓,三日后方抵赤仙山。而赤心洞天早已察觉,阿修罗王婆稚率七万大军布下血神子大阵严阵以待。
孙悟空等人抵达时,只见血色阵幕横亘山前。
他向二郎神说明此阵来历,二郎神淡然道:“大圣无需忧虑,此阵易破。”
孙悟空笑道:“我自不惧此阵,只要兄长替我缠住那赖皮蛇,破阵不过弹指之间。”
赤绫、兰儿与婆稚一同自赤心洞天步出。
望见天际雷云中旌旗招展,人影闪动,婆稚面露忧色:莫非是那齐天大圣搬来了救兵?
似乎并非如此。兰儿轻摇螓首。
赤绫凝神细看,只见孙悟空踏云而出,高声喝道:洞中妖怪速速放了我师父与三位师弟,本大圣或可饶你们性命。
赤绫冷笑回应:泼猴前番连败于我手,今日竟还敢来送死?
孙悟空扬声道:赖皮蛇休得张狂!此番我请来强援,看你还能逞凶到几时!
话音未落,雷云向两侧分开,显露出威风凛凛的二郎神。
众人见状皆惊。但见其头戴三山飞凤帽,身着淡鹅黄战袍,腰悬新月弹弓,手持三尖两刃枪,身旁蹲伏白毛细犬,这般装扮三界无人不识。
竟是二郎真君?兰儿讶然出声。因家中二子素来崇敬二郎神与哪吒三太子,她对这两位天神甚是熟悉。
婆稚见二郎神亲临,心中发怵,埋怨道:早将唐僧交予我带回吠陀国,何至于陷入此等险境?
赤绫暗自嗤笑:交出唐僧?痴心妄想!这些时日她借故设宴拖延,就是为等孙悟空搬来救兵。只要阿修罗部滞留一日,移交唐僧之事便可拖延一日。待天庭援兵攻破洞府,先前与毗湿奴的约定自然作废。
当下她朗声道:道友何必抱怨?只要击退来敌,唐僧任你处置。
婆稚愤懑道:说得轻巧!那可是二郎显圣真君!
赤绫胸有成竹:二郎神与这猴头不过伯仲之间。我能击败齐天大圣,还怕他不成?若得阿修罗部全力相助,纵使二人齐上又何足惧哉?
这番话令婆稚稍安。他亲眼目睹赤绫以玄金弹弓击退孙悟空,当下决然道:既如此,唯有拼死一战!
言罢飞身跃入血神子大阵阵眼。兰儿亦祭出九阳真光剑,与赤绫凌空而立,与孙悟空、二郎神隔空对峙。
二郎神挺枪喝道:吾乃灌江口二郎显圣真君,特来降妖救人。尔等速速放出唐僧师徒,否则踏平洞府,玉石俱焚!
赤绫厉声应战:休要大言欺人!看戟!
黄金战戟化作流光直取二郎神面门。
王黄金戟划破长空,金光一闪直逼二郎神面门。二郎神高喝一声“来得好”,三尖两刃枪迎风刺出。
兵刃相击火星四溅,铿锵之声震彻云霄。二人激战二十余合,黄金戟锋芒渐弱。二郎神猛然发力,枪尖一挑,“砰”地一声将金戟震飞。
赤绫早已拉开玄金弹弓,孙悟空急呼:“兄长当心!”话音未落,破空锐响已至眉睫。二郎神侧身急闪,玄金神锋擦过面颊击中胸甲。铠甲应声碎裂,他闷哼倒退数丈,被梅山六圣稳稳接住。
“无碍。”二郎神压下翻涌气血,低头见金甲已碎,暗道侥幸。若非宝甲卸力,这一击定叫他吃尽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