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知府,敛财门路众多,何必铤而走险?
岳山忽然想起京城传来的消息:吐吉可汗暴毙狱中,卢渊突然认罪。
京师尚且暗流涌动,这偏远小城岂能太平?
岳山行事谨慎,大牢周围布防的都是京营精锐,对付商贾也是步步为营,意在引蛇出洞。
却似与虚无博弈,至今未见端倪。
倒也并非全无线索,至少那前来剿杀他的武官,当着他的面被灭口,证明城中另有势力潜伏。
老爷,喜讯!
贾芸快步奔入厅堂,满面春风。
粮价已从五十文跌至三十五文,各家粮商纷纷开仓抛售。老爷这招真是掐住了他们的命脉。
岳山含笑点头:还能再压,他们耗不起了。黄家可有动作?
贾芸思索道:似乎按兵不动。
岳山意味深长道:果然沉得住气。看来黄家囤粮最丰,竟比沧州老牌世家底蕴更厚。
不过好戏还在后头,且看他能撑到几时。
岳山展开南皮县令陈佑民的公文,细读之下,笑容愈发深邃。
……
黄府内,
黄文华焦灼万分。虽曾告诫各家勿要降价,却无人听从。
他执掌黄家不过两三载,威望不及先父,如今局势不利,更难服众。
粮商竞相抛售,粮价一落千丈。
卖得越多亏得越狠,可若是一粒不卖,那便是血本无归。各家粮商都不敢硬撑,唯有黄家敢按兵不动。
黄文华高坐厅堂,气得直喘粗气,这群无能的商人实在让他恼火。
“老爷,城中粮价已跌至二十文,比咱们收粮时还低。”
“知道了。”
黄文华不耐烦地应道。
对粮商而言,原价卖出已是巨亏,更何况这些日子的仓储、损耗、人工,样样都是开销。
如今二十文依旧无人问津,价格还得再跌。
“这群蠢货,除了压价就没别的法子?哪怕雇船运去邻县,也不至于亏成这样!再这么降下去,迟早跌到十文!”
正说着,又有人匆匆来报:“老爷,南皮县的伙计传来消息,今早他们的粮仓收了两千石粮食,据说是昨夜走运河运来的,附近几县也都各收了两千石,正由官兵押运送往各处。”
黄文华刚喝的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
“这么多粮食,岳山莫非会变戏法?几万石粮食砸下来,再加上那群蠢货拼命甩卖,沧州这点人还吃得完?”
管家战战兢兢道:“老爷,咱们满仓的粮食还没出手,若等到秋收,岳山再变出粮食来,可如何是好?”
这正是黄文华最担心的。
岳山的粮食来路不明,实在诡异。作为粮商,各地皆有耳目,但凡哪处粮仓有动静,他总能先一步知晓。可这次却毫无风声,仿佛粮食从天而降。等下去不是办法,可眼下又无计可施。
“老爷,南皮县伙计还报,当地开荒修渠时发现一条古河道,河床下露出些古董宝物,引得百姓哄抢。南皮县令性子宽厚,如今一心赈灾,便任由他们捡了。”
黄文华眉头一皱:“古董?河道里?”
管家低声道:“若能寻些值钱物件变现,倒是个喘息之机。沧州与南皮相邻,别家恐怕也已得了风声。”
黄文华叹道:“派人去探探虚实,若真有宝物,便雇些百姓帮着找找。不过古董之事全凭运气,指望它翻身可不成,先试试看吧。”
说完,他兴致缺缺,回房借酒消愁,寻美姬作乐去了。
……
岳山虽无美姬,却有个小丫鬟,只是今日这小丫鬟,十分有九分不对劲。
晚膳后,林妹妹说有事要忙,要给他个惊喜,今夜便不来陪他闲话了。
岳山确实期待惊喜,或许是白日带她逛城的回报。可眼下却有些惊吓,不知这傻丫头在折腾什么。
香炉里升起袅袅青烟,纱帐内弥漫着淡淡幽香。
紫鹃穿着粉纱薄衫,斜倚在岳山床榻上,雪白的小腿若隐若现,脚尖不安地互相蹭着。她单手托腮,眼波盈盈地望着岳山,倒让他有些意外。
若是秦可卿摆出这般姿态,倒也合乎她 袅娜的本性。可眼前这小丫头分明是硬学模样,青涩得叫人忍俊不禁。
紫鹃,你这是做什么?
被岳山一问,紫鹃顿时泄了气,拽过锦被蒙住脑袋,声音闷闷地传来:奴婢...奴婢来给老爷暖床。
岳山险些笑出声,我倒觉得,你更像是来占我床榻的。
被窝里没了声响,只隐约听见急促的呼吸。紫鹃脸上烧得厉害,心里直埋怨:姑娘啊,为了你我可真是豁出去了。
她强自镇定,细声细气地说:老爷,夜已深了...
岳山换上寝衣躺下,忽见被窝里探出个小脑袋,正小心翼翼地与他保持距离。他不由分说将人揽入怀中,指尖掠过丝滑衣料,感受着少女玲珑的曲线。
这上好的姑苏绸缎,果然名不虚传。岳山忽然想到:若是能在本地推广蚕桑,或许能......
紫鹃等了半晌,却只觉胸前衣带被轻轻拨弄,像在把玩什么物件。她咬了咬唇,壮着胆子问:老爷在想什么?
在想城里经商的事。
是和薛家有关么?紫鹃眼睛一亮。
岳山点头:薛家日后会是商界翘楚。
那...老爷觉得薛大姑娘如何?
虽奇怪这小丫头的关注点,岳山还是答道:才干过人,只是缺些胆识。可惜了,这般品貌却要沦为联姻棋子。
说着在紫鹃发间落下一吻,感觉怀里人轻轻颤了颤。这世道啊,深闺女儿哪个不是如此?连黛玉将来......
如今林妹妹并未在贾府长大,对宝玉更是心生厌恶,林如海又非迂腐之人,怎会听从贾母的安排?
岳山正暗自思量,怀中的小丫鬟却已被撩拨得神魂颠倒,被他轻轻一吻,便眼神 ,哪还记得他方才说过什么……
对于薛宝钗,岳山并无他念,不过是指条明路,免得她陷入贾家这滩浑水。
贾家两位老太爷离世后,贾母未必能安分守己。终究逃不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结局,谁沾上谁晦气。
然而,比起宝钗,岳山更在意她身边的香菱。
或许是连日赈灾之故,岳山比往日更添几分悲悯,对这无辜却命途多舛的女子生出怜惜。
若非被拐子所害,甄英莲本该是乡绅家的 ,何至于沦为丫鬟,辗转买卖?
谁家能如岳山这般宽待丫鬟?旁人动辄打骂,不过是家常便饭。
“拐子着实可恨,无论何时,拐卖妇孺都该严惩不贷。”
岳山决心待救民大事了结,定要彻查此案,也算安抚民心之举。
正思绪纷飞,忽觉怀中丫鬟身子一颤,
他低头看向紫鹃,只见她眉目含春,唇瓣微启,面若桃花,眸中涟漪荡漾。
“这般快?”
紫鹃脑中混沌,情潮翻涌,本能地咬唇轻吟:“老爷,我……”
话音未落,唇已被封住。
以岳山的体魄,岂是片刻能餍足?可紫鹃支撑不久便软声讨饶。
当真是不堪一击。
明明穿着丝缎寝衣故作妖娆,才摆出一种姿态便败下阵来。
半晌,紫鹃眸中才恢复清明,勉强收拾残局。
动作迟缓笨拙,羞得不敢抬眼。
“我来吧,你且歇着。”
岳山披衣起身,弃了脏褥,铺好新衾,再将紫鹃揽入怀中。
“今日为何这般主动?往日可不曾见你这般。”
紫鹃恍然回神:“呀!姑娘让我打探薛姑娘的事……老爷方才说了什么?”
她与岳山目光相触,如被烫到般慌忙避开。
岳山的手仍在游走,若再撩拨,难免再起波澜,紫鹃只得噤声。
“无妨,歇息吧,已是四更天了。”
她往岳山怀中缩了缩,环住他的腰,缓缓闭目。
岳山轻笑,随之入眠。
……
昨夜雨急风狂。
次日清晨,紫鹃依旧神色萎靡。
雪雁不情不愿地煮着粥,暗自嘀咕紫鹃自打去了岳将军那儿,一日比一日起得迟。
更奇怪的是,姑娘今日竟也不闻不问,仿佛两人心照不宣,唯独瞒着她一人。
雪雁越想越闷,粥也喝得索然无味。
“我用好了,先去衙门。”
岳山搁下碗筷,起身告辞。
林黛玉微微颔首,“岳大哥慢走。”
待岳山走后,她再瞧紫鹃,竟是一副蔫蔫的模样,活似被风雨摧折的花枝。
“紫鹃姐姐怎的这般憔悴?往日可不是这样的……”
林黛玉心中纳罕,隐约记得从前也有过类似情形,可那时的紫鹃总是神采飞扬,眼波含情,哪像今日这般失魂落魄?
她有心询问,却又羞于启齿。
“紫鹃姐姐。”
唤了一声,紫鹃却毫无反应,只怔怔盯着盘中叠放的两根青菜。
林黛玉不明所以,夹了一根放入她碗中,试探道:“紫鹃姐姐,昨日岳大哥与你说了些什么?”
紫鹃这才如梦初醒。
“哦,说……说了些话。”
林黛玉眸光微亮,等着下文。
“他说……老爷颇为赏识她,赞她出身虽好,却也历经坎坷……”
林黛玉眉头渐蹙,“就这些?岳大哥可还说了别的?紫鹃姐姐,你素来机敏,该明白我问的是什么。”
紫鹃努力回想着昨 景,脸颊渐渐染上红晕。
“不能想,不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