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烈的白刃战在城墙豁口处爆发!东宁陆营精锐、番社藤甲兵与登陆的荷兰火枪手、长矛兵绞杀在一起!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火铳的轰鸣,兵刃的撞击,垂死的哀嚎,汇成一片死亡的乐章!王秀奇如同疯虎,手中长刀翻飞,每一刀都带起一蓬血雨,死战不退!他身边的亲兵一个个倒下,尸体迅速堆积,几乎堵塞了半个缺口!
城墙上,陈阿龙组织的华人青壮和马来义军,用简陋的弓箭、标枪、石块,甚至滚烫的开水,拼命阻击着攀爬云梯的敌人。不断有人中弹倒下,后面的人立刻红着眼补上位置。整个马六甲城,都在炮火与厮杀中颤抖、燃烧!
就在这千钧一发、马六甲城防摇摇欲坠之际!
“呜——呜——呜——!”
一阵雄浑、苍劲、仿佛蕴含着龙吟之威的号角声,骤然从东北方的海天交接处传来!那声音穿透炮火的轰鸣和厮杀的喧嚣,清晰地传入每一个濒临绝望的守军耳中!
紧接着,东北方的海平面上,一片如同乌云般的帆影,以惊人的速度涌现!最前方那艘体型巨大、气势磅礴的旗舰桅杆上,一面巨大的、狰狞的黑龙赤旗,如同撕裂阴霾的闪电,在阳光下猎猎招展!
“龙旗!是陛下的龙旗!”
“援军!陛下的援军到了——!”
“国姓爷!国姓爷来了——!”
城头上,濒临崩溃的守军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带着哭腔的狂喜呼喊!绝境之中,那面黑龙赤旗的出现,如同注入了一剂强心猛药,瞬间点燃了所有人最后的斗志!
“杀——!!!”郑鸿逵、王秀奇、陈阿龙…所有守军将领,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咆哮!原本摇摇欲坠的防线,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将冲进缺口的荷兰陆战队硬生生又推了回去!
海面上,正在围攻周全斌残部的英荷联合舰队指挥官,也发现了这支突如其来的庞大舰队!尤其是看到那面狰狞的黑龙赤旗和旗舰上傲然挺立的身影,一股寒意瞬间窜上他们的脊背!
“是朱慈兴!还有郑成功!他们竟然亲自来了!快!调整阵型!迎战!”英国舰队司令劳伦斯爵士惊怒交加,急忙下令。
然而,东宁援军来得太快!太猛!朱慈兴根本不给敌人调整部署的机会!
“镇海号”舰桥上,朱慈兴目光如电,死死锁定混乱中的英荷联合舰队。他猛地拔出腰间的“兴民铳”,枪口直指前方,声音如同惊雷炸响:
“全军突击!目标——英夷旗舰!给孤王…撞过去!碾碎他们!”
“遵旨!”身旁的传令兵嘶声力竭地重复命令。
“镇海号”巨大的船帆瞬间鼓胀到极致!如同苏醒的洪荒巨兽,在朱慈兴的亲自督战下,带着一往无前的决死气势,率领着身后如同钢铁洪流般的东宁舰队,不顾一切地、狠狠地撞向英荷联合舰队的侧翼!尤其是那艘悬挂着圣乔治旗、最为耀眼的英国旗舰“皇家橡树号”!
“疯子!这些东方人都是疯子!”劳伦斯爵士看着那艘如同小山般高速撞来的巨舰,脸色煞白。他从未见过如此不顾自身伤亡、直接撞舰的打法!
“左满舵!规避!规避!所有火炮!瞄准‘镇海号’!开火!快开火!”劳伦斯声嘶力竭地吼叫。
“轰!轰!轰!”
英荷舰队侧舷炮火疯狂地向“镇海号”倾泻!炮弹如同雨点般砸在“镇海号”厚重的船壳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木屑纷飞,船体剧烈摇晃!甲板上不断有士兵被弹片击中,惨叫着倒下!烈焰在船舷燃起!
但“镇海号”速度不减!如同浴火的狂龙!它庞大的身躯硬生生顶着猛烈的炮火,带着碾压一切的气势,狠狠撞向“皇家橡树号”的腰部!
“轰——咔嚓——!!!”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如同两座山峰猛烈相撞!钢铁与巨木扭曲、断裂的刺耳声响令人牙酸!“镇海号”坚固的冲角深深嵌入“皇家橡树号”的船体!两艘巨舰猛烈地撞击、挤压、纠缠在一起!巨大的惯性让两艘船上的士兵如同滚地葫芦般摔倒,死伤无数!
“接舷——!夺舰——!”朱慈兴在剧烈的撞击和摇晃中稳住身形,第一个拔出佩剑,发出撕裂苍穹的咆哮!他身先士卒,踏着两船相接的跳板,如同猛虎般扑向“皇家橡树号”甲板!
“杀——!!!”镇海号上的东宁精锐,如同出闸的猛虎,紧随他们的君王,发出震天的怒吼,疯狂涌上“皇家橡树号”!
与此同时,东宁舰队后续战船也如同狼群般扑了上来,凶狠地咬住因旗舰被撞而陷入混乱的英荷其他战舰!海战瞬间演变成了惨烈而混乱的接舷绞杀战!刀光剑影,火铳轰鸣,跳帮的士兵如同下饺子般坠海,垂死的哀嚎响彻海天!
郑成功被亲兵死死护在“镇海号”相对安全的舰桥指挥室。他透过舷窗,看着外面血肉横飞的海战场面,看着朱慈兴那赤色的身影在敌舰甲板上浴血搏杀,蜡黄的脸上因激动泛起病态的潮红。他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都撕心裂肺,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窗棂,指甲因用力而发白,眼中燃烧着不甘的火焰和深深的担忧。
“陛下…保重…”他喃喃自语,声音微弱得几乎被炮火淹没。
### 三、雨林焚城
海上的惊天撞击与混乱,为马六甲城赢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也彻底点燃了守军的反攻意志!
“弟兄们!陛下和国姓爷在海上为我们血战!打开城门!随我杀出去!接应陛下!杀红毛夷啊——!”王秀奇浑身浴血,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杀神,他一把扯掉破烂的头盔,露出狰狞的面孔,挥舞着卷刃的长刀,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杀——!!!”
早已憋屈到极点的守军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怒吼!沉重的城门在绞盘的吱呀声中轰然洞开!郑鸿逵坐镇城头指挥炮火掩护,王秀奇则亲率所有能战之兵——东宁陆营残部、番社藤甲兵、陈阿龙组织的华人青壮、马来义军,如同决堤的洪流,从城门、从城墙缺口,不顾一切地冲杀出来!
他们如同愤怒的狼群,凶狠地扑向那些因海上巨变而惊疑不定、正试图重新组织登陆或后撤的荷兰陆战队!刀枪并举,箭矢如雨!复仇的火焰烧红了每个人的眼睛!荷兰士兵被这内外夹击、突如其来的凶猛反冲击彻底打懵了,阵型瞬间崩溃!他们丢盔弃甲,哭爹喊娘地涌向海边,争抢着为数不多的登陆艇,甚至直接跳海逃生,自相践踏,死伤无数!
海陆联动的反攻,犹如雷霆万钧之势,以排山倒海之力猛然砸向英荷联合舰队!这股强大的力量,如同两把巨型铁锤,无情地砸在英荷联合舰队的头上,让他们猝不及防,遭受重创。
在“皇家橡树号”的舰桥上,劳伦斯爵士面色凝重地注视着眼前的战局。他眼睁睁地看着己方的登陆部队在敌人的猛烈攻击下惨遭屠杀,鲜血染红了海滩;看着舰队陷入混乱不堪的接舷战,船员们在激烈的肉搏中苦苦挣扎;而那艘如鬼魅般死死缠住自己的“镇海号”,以及在其甲板上纵横驰骋、所向披靡的赤色身影,更是让他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劳伦斯爵士心中清楚,这场战斗已经毫无胜算可言,败局已定。面对如此绝境,他的内心被一股冰冷的绝望所笼罩,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崩塌。
“弃舰!撤退!所有能动的船,向南突围!撤往巴达维亚!”劳伦斯爵士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最后一道绝望而耻辱的命令。在亲卫们的簇拥下,他匆匆忙忙地跳上救生艇,头也不回地逃离了正在熊熊燃烧、缓缓下沉的旗舰“皇家橡树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