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斯葱“啪”的一声，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集团总部大厦外。
十几位跺跺脚就能让金融圈震动的商界巨鳄，此刻全都跟罚站的小学生一样，屏息凝神，眼巴巴地围在李管家身边。
虽然李管家刚才没有开免提，但王斯葱那中气十足、堪比咆哮的嗓门，还是清晰地钻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三百块零三毛？
口水费？
还要他们……凑钱？
一群大佬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远比刚才得知自己要被发配去送外卖时还要扭曲，还要精彩。
这个二世祖，脑子是彻底被驴踢坏了吧？
以前几千万几个亿地往外砸，眼睛都不眨一下。
现在，居然为了几瓶矿泉水的钱，跟他们这群叔叔伯伯辈的人斤斤计较？
还他妈把账算到了毛？
“咳。”
李管家面不改色地收起手机，看着眼前这群曾经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脸上挤出一个恰到好处的职业化微笑。
“各位领导，葱少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
“那么……这个钱，咱们是凑还是不凑？”
“凑！必须凑！”
刘副总第一个醒过神来，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把这位小祖宗伺候好。
他大手一挥，脸上强行挤出惯有的豪横。
“不就几百块钱吗？至于这么兴师动众？老李，你跟斯葱说，这钱我一个人包了！我给他转十万！就当叔叔给他的零花钱！”
说完，他动作潇洒地伸手插进西裤口袋，准备掏出他的限量款手机。
然而，手指刚碰到口袋里那个硬邦邦的、棱角分明的物体时，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掏出来的，是一部按键巨大，屏幕闪烁着“华国移动欢迎您”的老年机。
刘副总高高举起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
他这才记起，自己身上所有的东西——手机、钱包、手腕上那块能换一套房的百达翡丽，早就在会议室里被那些面无表情的黑西装收缴了。
现在的他，兜比脸都干净。
另外几个差点也跟着喊出“我包了”的董事，也都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然后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死寂。
他们，一群身价加起来能买下半个国家的顶级富豪，现在穷得就只剩下一身名牌和一部老年机了。
十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气氛尴尬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了唯一的希望——李管家身上。
“老李啊……”
“你看，我们现在这个情况……特殊时期，要不，你先帮我们垫付一下？”
“对对对！回头我们十倍还你！”
“不！一百倍！”
李管家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无可挑剔的微笑，但却缓缓地，坚定地摇了摇头。
“各位领导，真不是我不愿意帮忙。”
“老爷临走前特意交代了八个字——‘徒手出去，一分不带’。”
“他的命令，我不敢违背。”
言下之意，借钱，连门缝都没有。
众人最后一丝希望，被彻底掐灭。
难道他们今天，就要因为这区区三百块零三毛钱，得罪那个刚刚被董事长捧上神坛的王斯葱？
一想到王斯葱要是把这事捅到董事长那里，说他们连成本控制的第一课都学不会，连三百块钱都搞不定……
所有人的后背，瞬间窜起一股刺骨的凉气。
他们毫不怀疑，王首富会让他们把外卖送到退休为止。
李管家看着他们一个个如丧考妣的表情，心里叹了口气，决定再添一把火。
他慢悠悠地说道：“少爷的脾气，各位也是知道的。他现在正在研究成本控制，对钱这个东西，看得比命都重。”
“万一……他因为这三百块钱不高兴，心情不好，随手一个电话打到集团稽查部……”
李管家的话没说完，但那股森然的寒意，已经让在场的所有人，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稽查部！
那可是董事长手里最锋利，最不讲情面的一把刀！
他们这些人，身居高位这么多年，谁屁股底下能是百分百干净的？
真要查起来，不说进去踩缝纫机，职业生涯肯定是彻底到头了。
他们这才惊恐地发现，那个曾经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二世祖，不知不觉间，已经变成了能随时要了他们命的恐怖存在！
“老李！你得帮帮我们啊！”
“咱们这么多年的关系，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众人再次把李管家围了起来。
“办法嘛……”
李管家沉吟一声，没再往下说。
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从刘副总腰间那条闪着h形亮光的爱马仕皮带上扫过。
又落在了众人身上那剪裁合体、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定制西装上。
刘副总的脑子转得最快。
下一秒， 他懂了。
他顺着李管家的视线，低头看了看。
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解开了皮带扣，将自己肥硕肚子上那条价值五位数的皮带“唰”地一下抽了出来，双手捧到李管家面前。
“老李，你看我这条皮带，应该……值瓶矿泉水钱吧？”
其他人见状，也瞬间茅塞顿开。
“我这件杰尼亚的西装，意大利手工定制的！”
“我这双菲拉格慕的皮鞋，昨天刚做的保养！”
“还有我这根领带！虽然不值钱，但好歹也是个牌子货！”
一时间，解皮带的解皮带，脱西装的脱西装。
不到五分钟，这群平日里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商界大佬，一个个变得衣衫不整，形象全无，仿佛刚被洗劫过的难民。
李管家看着堆在自己面前的一堆名牌衣物，强忍着笑意，硬着头皮，再次拨通了王斯葱的电话。
“少爷。”
“钱凑齐了？”王斯葱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不耐烦。
“呃……钱没有。”李管家怯生生地说道，“但是，刘总他们，把自己的皮带、西装都给脱了，说用这些来抵账，您看……”
电话那头沉默了。
王斯葱砸了咂嘴。
“我现在浪费的是口水，需要的是能量补充。他们给我这些破衣服烂皮带，显然不是我当下的核心需求。”
他信手拈来一个老林式的比喻。
“这就好像，我在撒哈拉沙漠里渴得快死了，你却非要递给我一件加拿大鹅的羽绒服，有什么用？”
李管家在电话这头冷汗都下来了，心想这下坏了，早知道就不自作主张了。
“不过嘛……”王斯葱话锋一转，“看在他们态度还算诚恳，知道主动变卖资产的份上，这次就算了。”
“你把那些东西，找个地方帮我卖了，钱直接打到我账上。”
“另外，你告诉他们，他们欠我的矿泉水，还没给我。”
“等他们以后挣到了钱，每个人，都必须亲自给我买一瓶依云矿泉水送过来！”
李管家在电话这头，对着空气连连点头称是。
“好了。”王斯葱最后下达了指令，“你把他们所有人的身份证号码、还有那部老年机的号码，都整理一下，用短信发给我。”
“我要亲自给他们，安排接下来的培训课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