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这一章的字数有些多,分成了三章发布,这样看着不疲劳。)
紧赶慢赶,在两家人的殷切期盼和忙碌筹备中,终于迎来了云旌与李宴清大婚的吉日。
大婚当天,天色还未大亮,云旌便在一种混杂着紧张、期待与些许离愁别绪的复杂心情中醒来了。
窗外依稀还能看到星子的微光,院子里却已经传来了家人刻意放轻的走动声。
他刚坐起身,房门就被轻轻推开,云雨带着一身清晨的凉意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旌哥儿,醒了?我估摸着你就该醒了。”
作为云旌最好的手帕交,他自然是早早便过来陪着,分担好友待嫁前的忐忑与忙碌。
紧接着,一个小脑袋也从门缝里探了进来,是云瑶。
小姑娘今日也穿了件喜庆的红色小袄,梳着双丫髻,只是那张小脸上却没什么欢喜气,反而耷拉着嘴角。
云瑶慢吞吞地挪了进来,挨着云旌床边坐下,也不说话,就那么托着腮,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哎——”
这一声叹息,又长又幽怨,成功吸引了屋内两人的注意。
云旌和云雨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的笑意。
这小丫头,是舍不得她小哥了。
云旌心里也软软的,伸手摸了摸妹妹的头,柔声道:“瑶瑶怎么了?今天可是小哥的好日子,怎么还不高兴了?”
云瑶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带着哭腔:“小哥,你以后就是别人家的人了……不能天天在家里陪我玩了……我不想你走……”
钱桂花正好端着一盆热水进来,听到这话,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她放下盆子,点了点云瑶的额头:“傻丫头,胡说些什么!你小哥是成亲,是喜事!再说了,宴清家就在村尾,离得这么近,你想小哥了,随时都能去看他,你小哥难道还会不回来看你?”
道理云瑶都懂,可心里那份舍不得却没那么容易消散。
她瘪着嘴,依旧闷闷不乐。
云旌看着她这小模样,心里也酸酸的,想着反正爹娘说了,这屋子永远给他留着,他随时可以回来住。
到时候多给这小丫头买些她喜欢的头花、零嘴和新衣裳,保准能把她哄得开开心心的。
他笑着捏了捏云瑶的脸蛋:“放心,小哥保证,以后经常回来看瑶瑶,还给瑶瑶带好多好多好吃的、好玩的,好不好?”
云瑶这才勉强点了点头,但情绪依旧不高。
钱桂花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时辰差不多了,便道:“好了,瑶瑶别缠着你小哥了。旌哥儿,来,先洗漱,然后该换婚服了。”
“哎,好。”云旌应声,在云雨的帮助下迅速洗漱完毕。
接下来便是换上那套精心准备的婚服。
当那身织金描红、绣着龙凤呈祥图案的华丽云锦婚服被小展开时,连见多识广的钱桂花都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凤凰:在古代传说里,凤是雄鸟,凰是雌鸟。)
云雨更是帮着云旌,一层层穿上,系好衣带,抚平每一处褶皱。
这婚服用料极考究,刺绣繁复精美。
在晨光中流转着低调而华贵的光泽,穿在云旌身上,更是衬得他面如冠玉,身姿修长,那耳后的朱砂痣在红衣映衬下,愈发鲜艳夺目。
“真好看!”
云雨一边帮他整理着宽大的袖口,一边由衷感叹,“旌哥儿,看来李哥他是真把你放在心尖上疼啊,这身行头,怕是花了不老少银子。”
看到好友能被如此珍视,他心里也彻底踏实下来。
提到这个,云旌可就不困了,小脸上扬起明媚又带着点小骄傲的笑容:“那当然!宴清哥哥他……他待我极好。”
“这婚服还是他特意带我去镇上的‘锦绣坊’订做的呢!那里的料子可多了,他非说两套都好,都要做……”他絮絮叨叨地说着,眼里是藏不住的幸福光晕,“雨哥儿,等你以后成亲,也让你的未来夫君带你去那里做。”
云雨被他这毫不掩饰的炫耀逗笑了,打趣道:“哈哈哈,看你,我才开了个头,你就夸上李哥了,这还没过门呢,心就全偏到人家那里去了。”
他顿了顿,摇摇头,“我啊,还是喜欢自己绣,一针一线都是心意。”
云旌想到云雨那一手十里八乡都夸赞的精湛绣工,立刻点头:“也是,我们雨哥儿绣的,肯定比那‘锦绣坊’的还好!”
“就你嘴甜!”云雨笑着嗔了他一眼,随即压低声音,带着点戏谑,“等以后啊,我给你和你家李哥的孩子绣小衣裳,保准又舒服又好看。”
“雨哥儿!”云旌瞬间闹了个大红脸,羞得要去捂他的嘴,“你……你这也想得太远了吧,我生气了啊!”
“哈哈哈哈,好好好,不逗你了,不逗你了。”云雨见成功把云旌那点要走的紧张情绪驱散了,便见好就收,笑着讨饶。
笑闹间,换装完毕。
接下来便是梳头了。
钱桂花拿起梳妆台上那把崭新的桃木梳,站在云旌身后。
看着铜镜里那个眉眼精致、一身红衣、即将成为他人新嫁郎的小哥儿,眼眶不由得微微发热。
她想起这小哥儿刚出生时那皱巴巴的小模样,想起他蹒跚学步、咿呀学语,想起他追在哥哥们身后跑,想起他撒娇耍赖……
一幕幕仿佛就在昨日,转眼间,那个需要她护在羽翼下的小人儿,就要展翅飞向属于自己的新家了。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间的哽咽,拿起梳子,动作轻柔地梳理着云旌乌黑顺滑的长发,口中念着世代相传的吉祥话:
“一梳梳到尾。”
梳子从发顶缓缓梳到发梢。
“二梳白发齐眉。”
第二梳,带着对夫夫情深的祝愿。
“三梳子孙满堂。”
第三梳,蕴藏着对家族兴旺的期盼。
每一梳,都饱含着一位母亲对孩儿最深切、最美好的祝福。
云旌透过镜子,看着母亲微红的眼眶和强忍不舍的笑容,鼻尖也酸酸的,轻声唤道:“阿娘……”
“哎,好孩子。”钱桂花放下梳子,仔细为他戴上华丽的金丝累珠发冠和玉簪。
接下来便是等待时间了。
按照规矩,新郎不能多吃多喝,钱桂花只端来一小碗精心准备的羹汤和几块易克化的点心,让云旌稍微垫垫肚子。
云旌坐在铺着红缎的床边,手里紧紧攥着一条红绸帕子,听着外面渐渐喧闹起来的动静,心跳得如同擂鼓。
云雨和情绪稍微好转的云瑶陪在他身边,小声说着话,试图缓解他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