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道观,听澜就先进入大殿给三清祖师上香。
阿山跟在他身边也拜了拜,也上了三炷清香。
黑瞎子见状也随大流的敬香下拜,拜下时,他忽然就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在脑海中响起。
霎时间他的脸都白了,身形也踉跄了一下。
阿山伸出手扶着他的胳膊,平静的眼睛在他脸上扫过。
黑瞎子平复了下脑中的刺痛,忽然感觉到自己的眼睛轻松了许多。
他笑道:“哑巴,还是你够义气。没想到你都失忆了,还记得和瞎子的情谊,咱俩的交情真是没白费。”
阿山松开他的手,忽然有些后悔扶他了。
听澜走过来伸手就摸向他的墨镜,黑瞎子急忙后仰避开:“道长,瞎子的墨镜可不能随便碰。”
“现在时间还不长,现在取出来对你有好处。等时日久了,它就会和你的眼睛长在一起,到时候想除去可就要受苦了。”
听澜收回手没有强行动手,“你好好考虑吧。”
虽然隔着一副墨镜,但听澜还是感觉到黑瞎子的眼睛紧盯在自己身上。目光审视,有警惕、有希望,也有着迟疑。
“治。”阿山见黑瞎子不说话,就开了口。
黑瞎子看向阿山,他和哑巴相处很长时间了,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就算他失忆了,身体里长久以来的谨慎都不会忘记。
若是此人没有真本事,他也不会开口。
“那瞎子的眼睛就托付给道长了。”黑瞎子笑嘻嘻说道。
听澜点头应下,“放心,我拿钱办事,妥当。”
阿山适时拉开听澜,露出放在一边的随缘箱。
黑瞎子愣住,忽然有点想要收回之前的话。
因为他怀疑哑巴这个失忆的也变得蔫坏,是不是配合着这位道长骗自己的钱?
但是想起之前脑子里响起的凄厉叫声,他又觉得这个道观不普通。
他想了想,从内兜里掏出一个钱包,从里面掏出几张票子,但犹犹豫豫的又推回去几张,只拿出一张红票子塞进随缘箱里。
不管怎么说,三清祖师都帮忙镇压了自己眼睛里的东西,他怎么也要表示表示。
听澜一向对这个不在意,来客都是随意给。
“先做饭,吃了饭再给你办事。”听澜将东西放好,就往厨房走。
阿山跟在他后面,黑瞎子摸着下颌看着这一幕,哑巴什么时候这么信任过一个人了?
难道是失忆的时候更好骗些?不能啊,他也曾和失忆的哑巴一起生活过,也没见他对自己这么依赖。
走哪儿跟哪儿的,母鸡带小鸡?
他险些被自己这个想法逗笑。
听澜不打算做复杂的,干脆做青菜面,再卧几个鸡蛋就成。
黑瞎子溜溜达达过来,就见阿山在洗菜,洗完菜又自觉地坐在灶门口烧火。
听澜见他给自己竖起一个大拇指,疑惑道:“什么意思?”
“你将哑巴调教得不错啊,会洗菜会烧火。当初他和我一起住的时候,我让他帮我烧火,他一句都不带理我的。一天天的把我当空气似的。”
阿山这时扭过头看了他一眼,“烦。”
虽然不知道那个时候自己为什么不理他,但现在的他也不想理他。
那一张嘴嘚啵嘚啵嘚啵的,没个空闲的时候,他一点都不想搭理他。
黑瞎子捂住心口痛苦道:“瞎子的命真苦啊,一碗水一碗饭将人伺候的和大爷似的,人家也不领情,不记我的好啊!!”
他伸手抹了抹干净的墨镜,“哑巴,你对瞎子好绝情啊。”
听澜嘴角直抽,他觉得若是黑瞎子手里有个手帕,现在恐怕已经甩起来了。
阿山看着黑瞎子这个样子,脑海中似乎闪过似曾相识的一幕。他转过头没有再看他。
中午饭虽然只是一顿简单的青菜面,但也吃得黑瞎子叫好。
瘫在椅子上看着阿山主动收拾碗筷洗碗,他是真的惊讶了。
摇头感叹道:“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哑巴在他面前时怎么没有这么听话体贴。
听澜道:“墨镜摘了。”
黑瞎子摘下墨镜,却没有睁开眼睛。中午的太阳有些刺眼,他的眼睛不适合睁开。
听澜也没有勉强,并指做笔,在黑瞎子的眉心快速画下一道符篆。指尖所过之处,道道金光闪现,凝在眉心之前宛如金色流光闪过,熠熠生辉。
符文成,骤然亮起金芒,散发出至阳至纯的浩然之力。
符文没入面门,黑瞎子只觉得眼睛一疼,丝丝缕缕的暖流顺着眼睛流淌。
与此同时,脑海中再次响起凄厉的喊叫声,几息之后,声音逐渐虚弱至消失。
“戴上眼镜,好好养几天。”
听澜收回手,转身看着走过来的阿山,“他之前说你叫张起灵,这个名字不好,我还叫你阿山好不好?”
张起灵点头,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不过一个名字,叫什么都好。
听澜笑了,转头看黑瞎子,“你不是说你认识阿山,你和我们说说他之前的事情。”
黑瞎子清了清嗓子,说道:“他本名叫张起灵,关于他的事情具体的我也不太了解,只知道他有一个失忆的习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失忆,所以他经常会去寻找记忆。”
说起来,黑瞎子也是感叹,这日子过得可真是循环往复,一直重复着那个似乎没有尽头的使命。
他看着听澜,停顿了一下还是说道:“去墓里找记忆。”
所以缺德的不是我一个,你的阿山也缺德。
只要他的循环使命不能解除,他就会一直“缺德”下去。
如果可以,黑瞎子倒是觉得如果张起灵可以一直和这个道长生活在这里,也是一件好事。
听澜闻言沉默了片刻,才问道:“阿山,你要去寻找你的记忆吗?”
张起灵看了他好一会儿,点头:“嗯,我有一种感觉,我必须要去找回失去的记忆。”
他好像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要去完成,并且他心底深处还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一定要去做一件事,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什么时候走?”听澜有些不舍,虽然阿山沉默寡言,但有个人在身边陪着,就算不说话,那感觉也是不一样的。
张起灵没有说话,而是看向黑瞎子。
黑瞎子摸了摸脸上的墨镜,笑道:“瞎子我的眼睛刚好,少不得要休息一段时间。并且我还有件事要去京市一趟,要不你先在这儿待上十天半个月,等我回来接你?”
张起灵也没有多想,就点头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