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婉没回出租屋,她第一时间去酒店附近的茶馆找陆则。茶馆的木门外,飘着茶香。
她扫了眼屋里,靠最里面墙的卡座,陆则正面对门口坐着。见她进来,抬手指了一下对面的座位。
没等苏婉婉坐下,陆则就急切地说:“我要出事了。”
苏婉婉的心跳撞在嗓子眼:“什么意思?”
“我负责的酒店智能安防系统,数据泄露了。不是小漏洞,是核心数据库被人动了手脚,近几年的用户信息和加密密钥全被调走了。”他抬眼看向她,眼神发沉,“客户的身份面临泄露。”
苏婉婉太清楚这些数据的分量,去年有个大酒店就出过一次“房客信息被贩卖”的事,最后闹到报警,经理立即被开除。而严湖酒店的客户非富即贵,要是也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昨天凌晨系统自检时,我发现了异常日志,顺着溯源查到一个境外Ip,麻烦的是,操作记录里有我的数字签名。”陆则说着,突然抓起手机,指尖都在发紧,“更糟的是,就在刚刚,我师弟发来了这个。”
他把手机推到苏婉婉面前,屏幕上是暗网论坛的截图,界面堆着杂乱的代码和英文,中间用红色加粗字体标着一行字:“严湖酒店VIp客户最新最全数据,验证无误后全款。”
苏婉婉的目光刚扫过那行字,后脊背发凉。
“他们……他们真的在卖数据?”
陆则的声音压得更低,“一旦买家确认信息真实,明天一早丑闻就会传遍全网。到时候客户会集体索赔,酒店股价会腰斩跌停,严湖就彻底垮了。而我,会被钉上‘监守自盗、贩卖隐私’的罪名,根本无处逃生。”
苏婉婉看着眼前的陆则,从前他处理数据问题时,手指在键盘上翻飞,总说自己能在十分钟内攻破任何系统,那样从容自信的人,怎么会做贩卖数据的事?可暗网截图就摆在眼前,外人又怎么会信他?
“是栽赃!”她没犹豫,直接给了定论。
“不止栽赃,是要赶尽杀绝。”陆则的眼神里浮出一层少见的忧虑,“现在只有一个人能救我。这套智能安防系统,最初是沈砚牵头做的,霍氏集团持有严湖部分股份,所以两家酒店的系统是相通的。”
苏婉婉点头。她其实不了解霍氏持股的细节,但她信陆则,没必要让他这个时候浪费时间解释。只是听到“沈砚”两个字时,她心里还是揪了一下,沈砚是霍氏集团的继承人,这是后来才知道的事,从前他对她藏得那么深。
“三年前霍氏酒店扩张,相关的安防项目也是我跟着沈砚做的。”陆则的声音沉了沉,“这次严湖出事,我已经第一时间通知霍欣兰,让霍氏酒店先断网,他们那边应该是安全的。”
“是张梅……”苏婉婉的牙齿咬得咯咯响,“她害死了沈砚,现在还要毁掉你,难道就只是为了对付我?”
“苏婉婉,别这么想。”陆则摇了摇头,语气冷静了些,“商人逐利,是我们触及了她的利益,她这是狗急跳墙。”
他把手机锁屏,指尖在屏幕边缘摩挲着:“他们要的不是我辞职,是让我身败名裂,在牢里待一辈子,顺便让霍氏和严湖都听她摆布。”
“那你快跑啊!”苏婉婉急得皱眉,声音都发颤,“去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躲一躲。”
“跑不掉的。”陆则苦笑,摇了摇头,“我有爸妈,还有在外留学的妹妹,我不能连累他们。你去找霍欣兰,你们能帮我。”
他看了眼手表,距离三点的“紧急会议”只剩半小时,猛地站起身:“我得走了,三点的会必须去,不然他们会说我‘畏罪潜逃’。这个U盘你收好,别存在手机里,别联网,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现在能帮我的人只有霍欣兰,你一定要替我尽快找到她!”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沈砚走后,霍氏服务器里应该还存着他让我备份的原始数据,把原始数据和现在泄露的版本对比,就能找出动手脚的时间点,这是证明我清白的关键。而且霍氏有自己的技术团队,追踪暗网数据来源,可能比警方还快。”
苏婉婉立刻起身:“你放心,我现在就去!你自己保重。”
陆则眼底闪过一丝笃定:“放心吧苏婉婉,我可是陆则。大不了……我还有底牌。”
苏婉婉看向那枚被茶杯压着的U盘,没多想就塞进了口袋,她的空间系统能稳妥藏好它。
这时茶馆前台的大胡子老板送来一壶碧螺春,陆则看了眼老板身后,对大胡子点点头,随后从后门匆匆离开。
苏婉婉刚想跟上去,但她回头看见门口进来一个穿黑夹克的男人,正四处扫视。她立刻回身迎上去,与那个男人擦肩而过,从茶馆的正门走出去。她要为刚从后门走的陆则争取时间。那男人果然假装在茶馆里扫了一圈,也转身随出门。他没发现早她一步走出茶馆的苏婉婉启动空间系统,早已让自己到了霍氏集团旗下酒店的门口。
苏婉婉拍着胸口,心想好险,陆则反应太快了,他能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没慌,一句话没说就扔下她跑掉,不过是因为他知道她有空间。这样的情况下能轻松保全自己。他不快跑,反倒会拖累她。
苏婉婉翻到通讯录里那个备注“霍小懒”的号码。比起陆则的安危,她和霍欣兰那三年的隔阂算得了什么?重生回来后,她总以“忙”为借口,逃避修复这段关系,现在想来满是愧疚。
她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起,那边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带着职业性的疏离,像是在处理公事:“您好,哪位?”
苏婉婉的喉咙突然哽住,霍欣兰没存她的号码?是故意的吗?
“欣兰,我是苏婉婉。”
“苏婉婉?”电话那头语气里多了几分讥诮,“我还以为你死了。”
“我……”
苏婉婉鼻尖发酸,重生以来的愧疚、委屈全涌了上来,眼泪没忍住掉了下来。
“我有急事找你,关于陆则的事。”
“唉,算了。”霍欣兰的语气软了些,“你过来吧,陆则跟我说了个大概,我在霍氏酒店顶楼的办公室等你。”
挂了电话,苏婉婉快步走进酒店大堂。她早上没回出租屋换衣服,身上还穿着从农村小院出来时的休闲装,连帽卫衣皱巴巴的,牛仔裤沾着点灰,运动鞋边还蹭了泥土,但这一身随意的打扮,丝毫没遮住她的容貌。
她哪怕没化妆,眉眼也精致得像画出来的,长发随意扎在脑后,下颌线更清晰流畅。路过前台时,连工作人员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这张脸实在太惹眼。
电梯直达顶楼,门一开就看到走廊尽头的“总裁办公室”门牌。苏婉婉刚走到门口,门就从里面打开了,霍欣兰就站在门后。
三年没见,霍欣兰活成了真正女总裁的模样。她穿一身黑色套裙,剪裁利落,没有一丝褶皱,内搭的白色衬衫领口系得严丝合缝。她扫了苏婉婉一眼,眼底没有半分笑意,只淡淡开口:“进来吧,别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