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帝残魂所化的光海之中,无岁月之概念。
张小凡盘膝悬浮,身心彻底沉入深层次的修炼与修复。精纯磅礴的青色能量,混合着青莲虚影洒落的道则光雨,如同最细腻的甘露,滋养着他近乎干涸的肉身与濒临崩溃的神魂。
背部的恐怖剑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灰败死气被彻底驱散,新生的血肉泛着淡淡的玉色光泽,比以往更加坚韧。侵入体内的凌厉剑气与寂灭能量,被混沌之气与青莲印记联手梳理、炼化,反而成了淬炼筋骨、壮大法力的资粮。
他的修为,在经历了连番生死磨砺与此刻海量高阶能量的灌注下,开始迅猛增长。炼气七重的壁垒如同春阳融雪,悄无声息地化为乌有,直达八重,并且势头不减,向着九重稳步推进!
更为重要的是他对自身力量的领悟与整合。
混沌之气不再是单纯的中和与包容,开始主动模拟、演化那青莲印记中蕴含的“守护”与“造化”真意,色泽变得更加深邃内敛,其中流转的丝丝灰意(寂灭道痕)与点点青芒(青莲印记)和谐共存,形成了一种更加稳定、更具潜力的平衡。
那缕苍白的寂灭火苗,在青光的温养与道则的洗礼下,不再显得那么躁动与危险,反而多了一份沉静与掌控。它静静地在指尖跳跃,外围自然萦绕着一圈淡薄的青色莲影,毁灭与守护两种截然不同的法则,在此刻达成了初步的共生。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数年。
张小凡周身的气息终于缓缓平复下来,稳定在了一个全新的高度——炼气九重巅峰!距离筑基,只差临门一脚!而其法力的精纯与厚重,以及对毁灭、造化两种法则的初步理解和运用,远超同阶,甚至足以媲美一些根基浅薄的金丹修士!
他缓缓睁开双眼,瞳孔深处,混沌氤氲,左眼似有寂灭火星隐现,右眼则如青莲绽放,旋即一切异象收敛,归于平静,唯有目光更加深邃,仿佛能洞穿虚妄。
“看来,你已准备妥当。”
青帝残魂温和的意念适时响起。那巨大的青莲虚影光芒流转,核心处的模糊身影似乎清晰了一分。
张小凡起身,对着青莲虚影郑重一礼:“多谢前辈再造之恩!晚辈已无大碍,愿往归墟之眼!”
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再无半分犹豫与恐惧。历经生死,破而后立,他的道心已如经过千锤百炼的精钢,坚不可摧。
“善。”青帝残魂的意念中带着一丝欣慰,也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凝重,“记住,归墟之眼,乃万法终焉之地,亦是诸界归寂之始。其内并非单纯的毁灭,更蕴含着宇宙生灭、法则轮回的至高奥秘。源链会指引你,混沌会庇护你,青莲会守护你,但最终能否明悟其中真意,找到平衡寂灭潮汐之法,皆看你自身造化。”
话音落下,巨大的青莲虚影开始缓缓旋转,莲瓣舒展,散发出朦胧而神秘的清辉。莲心之处,光芒汇聚,逐渐形成了一个缓缓旋转的、深不见底的漩涡。那漩涡之中,不再是青色的生机之光,而是呈现出一种极致的幽暗,仿佛连通着宇宙最终极的虚无,仅仅是望上一眼,就让人神魂摇曳,心生大恐怖!
那就是归墟之眼!真正的归墟核心入口!
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自漩涡中传来,拉扯着张小凡。
“去吧。无论成败,汝之道,已于此地留下印记。”青帝残魂最后的意念传来,带着诀别之意。维持这方光海与开启归墟之眼,对祂这缕残魂而言,亦是巨大的消耗。
张小凡深深看了一眼那支撑了不知多少岁月、即将彻底消散的青帝残魂与寂灭青莲虚影,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敬意与悲壮。
他没有再言语,只是再次深深一拜。
然后,他毅然转身,不再抵抗那股吸力,化作一道流光,主动投向了那幽暗深邃、象征着最终终结的归墟之眼!
薪尽火传 混沌初辟
进入漩涡的刹那,所有的光线、声音、感知……一切的一切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绝对的“无”。
没有空间,没有时间,没有物质,没有能量,甚至没有“存在”与“非存在”的概念。这里是一切意义的终点,是所有法则的坟墓。
张小凡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感觉不到自己的神魂,仿佛他自身也在这绝对的“无”中分解、消散。唯有腕间源链传来的、微弱却坚定不移的共鸣,以及识海深处那一点不灭的混沌灵光与青莲印记,证明着他尚未被彻底同化。
源链散发着温润的青光,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指引着一个模糊的方向。混沌灵光与青莲印记紧紧相拥,释放出微弱却韧性十足的力量,在这绝对的“无”中,艰难地维系着张小凡最后一点“自我”的认知。
不知“漂浮”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
在源链的指引下,他“看到”了。
在那绝对的虚无深处,有一点“异样”。那并非实体,也非能量,而是一种……“趋势”,一种让万法终结、让万物归寂的“源头意志”!它无形无质,却无处不在,如同一个永恒的漩涡,吞噬着一切,包括它自身。
这就是归墟之眼的本质!
而此刻,这“趋势”似乎正处于某种不稳定的“潮汐”波动之中,一股股毁灭的涟漪向外扩散,正是造成外界幽冥涧寂灭瘴气不稳、封印压力的根源!
张小凡福至心灵,瞬间明悟了自己该做什么。
他凝聚起全部的意志,催动源链!
嗡!
源链光芒大放,不再是单一的青色,而是化为了混沌之色,仿佛与此地绝对的“无”产生了某种共鸣!它不再仅仅是守护张小凡,而是开始主动与那归墟之眼的“源头意志”沟通、连接!
与此同时,张小凡将自身对“寂灭”与“造化”的感悟,通过混沌之气与青莲印记,毫无保留地释放出去!
左手寂灭火苗跳跃,代表着极致的毁灭与终结;右手青莲虚影绽放,象征着于死寂中守护的生机与造化!两种截然相反、却又同出一源的法则意韵,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两颗石子,在这绝对的虚无中,荡起了微弱的涟漪!
那归墟之眼的“源头意志”似乎被这奇特的“异物”所吸引,那毁灭的潮汐波动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就是现在!
张小凡以自身为桥梁,以源链为媒介,引导着那毁灭的潮汐,尝试着将其纳入一个由“寂灭”与“造化”构成的、微妙的平衡循环之中!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如同在万丈悬崖上走钢丝。他的意识在毁灭与创造的剧烈冲突中几乎要被撕裂,源链的光芒明灭不定,混沌灵光与青莲印记也剧烈摇曳。
但他咬牙坚持着,将自己对“非生非死”的禅心感悟催发到极致,将自身完全化为了那个平衡的“支点”!
渐渐地,那原本狂暴无序、不断向外冲击的毁灭潮汐,似乎被这奇异的平衡所吸引、所安抚,开始围绕着张小凡所在的这个“支点”,缓慢地、自发地旋转起来,形成一个相对稳定、内敛的循环漩涡!
虽然这漩涡依旧充斥着恐怖的寂灭之力,但其对外的冲击力,却大大减弱了!
成功了!他成功地初步平衡、引导了此地的寂灭潮汐!
也就在这一刻,在维持这平衡的过程中,通过与归墟之眼本源的深度接触,无数关于宇宙生灭、法则起源与终结的碎片信息,如同洪流般涌入他的感知。他对“道”的理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提升着!
他的修为,在那浩瀚信息的冲击与归墟本源的洗礼下,那层筑基的壁垒,如同纸张般被轻易捅破!
筑基,成!
而且并非寻常筑基,而是以混沌为基,融寂灭与造化为引,于归墟核心成就的——混沌道基!
然而,就在他筑基成功,心神因这巨大突破而产生一丝松懈的刹那,维持那微妙平衡的力量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轰!
归墟之眼的源头意志仿佛被激怒,一股远超之前的恐怖反噬之力猛地爆发开来!
张小凡的意识瞬间被无尽的黑暗与撕裂感吞没,刚刚成就的混沌道基剧烈震荡,源链的光芒也骤然黯淡下去……
在他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瞬,他只感觉到源链传来一股柔和而坚定的推力,包裹着他残存的意识和重伤的道基,强行将他从那平衡破碎的漩涡中心,推了出去……
光海之中,那株巨大的寂灭青莲虚影,在将张小凡送入归墟之眼后,已然黯淡到了极致,如同风中残烛。
感受到归墟之眼内传来的那短暂平衡后骤然爆发的恐怖波动,以及那道被强行推送出来的、微弱近乎消散的灵光,青莲核心处,那模糊的身影发出了一声无人听闻的叹息。
“薪尽……火传……”
意念消散,巨大的青莲虚影终于支撑不住,化作点点青色光雨,彻底湮灭于这方它镇守了无尽岁月的寂灭之地。
唯有那被推送到光海边缘、重伤濒死、却已然筑基的张小凡,以及他腕间光泽内敛、仿佛完成了某种使命的源链,证明着曾经发生的一切。
幽冥涧深处,那令人心悸的归墟低语,似乎减弱了微不可查的一丝。
而一场针对张小凡的更大风暴,或许正在丹阁之内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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