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意矛与玄帝剑的光柱撞上太初之主的核心时,爆发出的冲击波几乎将圣火城的断壁碾成粉末。云澈只觉得胸口像是被巨锤砸中,喉头一甜,鲜血混着破碎的气息喷涌而出。
他的玄帝境力量在刚才那一击中已透支大半,经脉如被撕裂般剧痛,视线开始模糊。可他死死攥着剑柄,不敢有丝毫松懈——太初之主的机械躯体虽已崩裂,核心处却仍有一丝幽蓝的光在闪烁,那是它最后的能量源。
“还没完……”云澈咬着牙,试图凝聚起最后的玄气。
就在这时,太初之主残存的机械臂突然爆发出刺耳的嗡鸣,断裂的金属关节诡异地弯折,带着核心处的幽蓝光束,直刺向离它最近的阿禾!
阿禾刚从碎星滩孩子牺牲的悲痛中缓过神,根本来不及反应。守炉人权杖的光盾在刚才的冲击中已变得稀薄,此刻竟如纸糊般被光束洞穿!
“阿禾!”
云澈目眦欲裂,想扑过去挡在她身前,身体却像灌了铅般沉重。距离明明只有数丈,却仿佛隔着一道生死鸿沟。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冰蓝色的身影如闪电般掠过,挡在了阿禾面前。
是银澈。
他左肩的伤口还在淌血,刚才为了逼退魔兵,半边身子已被魔气灼伤,此刻却用没受伤的右臂死死将阿禾护在身后,左手凝聚起最后的冰棱,迎着光束撞去。
“咔嚓!”
冰棱瞬间碎裂,光束穿透他的手掌,狠狠钉在他的胸口。
银澈闷哼一声,身体剧烈颤抖,冰蓝色的鲜血顺着光束滴落,在地面晕开一朵朵凄艳的花。可他的手臂依旧纹丝不动,像一座冰铸的屏障,死死护住身后的阿禾。
“银澈哥!”阿禾的哭喊撕心裂肺,想推开他,却被他用尽全力按住。
“……从不躲……”银澈的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嘴角却勾起一抹倔强的笑,“尤其是……护着自己人的时候。”
话音未落,他猛地转头,对着云澈嘶吼:“动手!毁了它的核心!”
云澈的心脏像被狠狠攥住,痛得几乎窒息。他看着银澈胸口那道不断吞噬生命力的光束,看着阿禾绝望的泪水,看着远处战狂拄着承意矛摇摇欲坠的身影,看着苏沐用断剑支撑着身体、剑刃依旧指向敌人的姿态——
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突然从他的骨髓里涌了出来。
那不是玄帝境的玄气,也不是外界的意志共鸣,而是一种更本源、更炽热的东西。像是被压抑了无数次的呐喊,像是濒临熄灭却突然爆燃的火种。
“啊——!”
云澈发出一声震彻天地的怒吼,玄帝剑上突然燃起一团金色的火焰。这火焰不同于战狂的承意之火,也不同于圣火的温光,它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竟将他透支的经脉灼烧得发出噼啪声响。
他知道这是在燃烧自己的生命力,可此刻,他别无选择。
金色火焰顺着长剑蔓延,所过之处,空间竟被烧出一道道细微的裂痕。他拖着沉重的身躯,一步一步走向太初之主的核心,每一步落下,地面都被金色火焰烫出一个焦黑的脚印。
太初之主似乎察觉到了危险,核心处的幽蓝光束开始疯狂闪烁,残存的机械碎片如暴雨般射向云澈,却在靠近金色火焰的瞬间被烧成灰烬。
“逻辑错误……检测到未知生命燃烧模式……能量等级……无法计算……”它的机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恐惧。
云澈没有理会它的嘶吼,眼中只有银澈胸口那道刺眼的光束,只有同伴们浴血的身影。他举起玄帝剑,金色火焰凝聚于剑尖,像一颗即将爆炸的恒星。
“银澈,看好了。”他的声音沙哑却坚定,“我们……一起赢。”
银澈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他用尽最后力气,左手猛地拍向太初之主的核心,冰蓝色的寒气瞬间冻结了核心周围的机械碎片,为云澈争取了刹那的机会。
就是现在!
云澈纵身跃起,玄帝剑带着焚尽一切的金色火焰,对着太初之主的核心,悍然刺下!
“轰——!”
金色火焰与幽蓝光束剧烈碰撞,爆发出的光芒让整个烬土宇宙都亮如白昼。太初之主的核心在火焰中发出凄厉的哀鸣,幽蓝的光芒迅速黯淡、碎裂,最终化为无数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光束消失的刹那,银澈的身体软软倒下。
阿禾连忙扶住他,却发现他胸口的伤口已不再流血,冰蓝色的眼眸半睁着,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银澈哥!银澈哥!”阿禾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滴在他的脸上。
云澈踉跄着走过来,伸手探向银澈的脉搏。指尖传来的跳动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却没有彻底断绝。
“还有救……”云澈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连忙从怀里掏出仅存的一枚疗伤丹药,想喂他服下,却发现银澈的牙关咬得死死的。
“别费力气了……”银澈艰难地眨了眨眼,视线落在远处的次元裂隙,那里的新光芒越来越亮,隐约能看到无数道黑影在其中蠕动,“新的敌人……要来了……”
云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脏猛地一沉。
太初之主和魔君虽已被解决,但次元裂隙并未关闭。那道新的光芒里,散发着比魔君更恐怖的威压,仿佛有一头沉睡了万古的巨兽,即将苏醒。
“先顾好自己!”云澈低吼道,强行撬开银澈的嘴,将丹药喂了进去,“你要是死了,谁去看紫电宇宙的星星?”
银澈的嘴角动了动,像是想笑,却咳出一口血。
就在这时,战狂拖着伤体走了过来,他胸口的掌印深可见骨,每走一步都留下一个血脚印。承意矛的火纹已变得微弱,却依旧没有熄灭。
“让孩子们……先撤到圣火核心的地下密室……”战狂的声音断断续续,“那里有界主当年留下的防御阵……能撑一阵……”
苏沐也走了过来,她的右臂已经彻底废了,此刻用左手握着断剑,剑尖在地上划出一道血痕:“我和凌澈断后。凌澈的空间镜像还能撑几次,能为你们争取时间。”
凌澈的身影从空间波动中显现,脸色苍白如纸,嘴角的血迹还没擦去:“空间通道不稳定,但能带孩子们走。你们……”
“我们留下。”云澈打断他的话,将玄帝剑插进地面,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银澈需要人护着,而且……”
他抬头看向次元裂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有些债,该讨了。”
战狂拍了拍他的肩膀,承意矛在他手中微微颤动,像是在呼应他的决心:“老子陪你。”
阿禾将银澈轻轻放在地上,捡起他掉落的冰棱,又握紧了自己的守炉人权杖。尽管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眼神却已变得坚定:“守炉人守的是火,也是人。你们不走,我也不走。”
远处,那些幸存的残兵和孩子也走了过来。他们中有的断了胳膊,有的瘸了腿,最小的那个孩子才刚学会走路,此刻却用小手捡起地上的一块碎石,紧紧攥在手里。
没有人说话,却用行动表达了同样的意思。
留下。
一起战。
云澈看着眼前这些浑身是伤却眼神炽热的人,看着这片被战火蹂躏却依旧倔强的烬土,突然想起了尊界界主临终前的那句话——
“火种从不是某个地方,是心里的这口气。”
现在他懂了。
这口气,是银澈挡在阿禾身前的决绝,是战狂“踏过尸体”的怒吼,是苏沐剑刃永不低垂的骄傲,是孩子们举着断矛冲锋的稚嫩勇气,是碎星滩孩子用身体挡住光束的纯粹。
这口气,就是星火。
哪怕只剩一丝,也能燎原。
次元裂隙的光芒越来越盛,恐怖的威压如潮水般涌来,将整个战场笼罩。第一道黑影已经突破裂隙,那是一头生着九首的魔蛟,气息竟比之前的魔君还要强横!
云澈深吸一口气,拔出插在地上的玄帝剑。尽管经脉剧痛,尽管生命力还在燃烧后的虚弱中流逝,可他的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他看向身边的伙伴,看向身后的残兵与孩子,缓缓举起了长剑。
剑尖所指,是那道通往未知的次元裂隙。
是即将到来的、更残酷的生死之战。
“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回应他的,是无数道嘶哑却坚定的声音。
承意矛的火纹重新亮起,守炉人权杖的光盾再次凝聚,断剑的锋芒依旧凛冽,冰棱的寒气从未消散。
烬土之上,星火虽微,却足以照亮生死边缘的路。
而这条路的尽头,要么是彻底的毁灭,要么是……浴火重生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