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渊裂痕的银雾消停后的第三个月圆夜,传承之树突然开出从未见过的花。那些花苞通体莹白,瓣尖却缀着点赤金,绽放时,花粉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纹,在洪荒四极凝成十二道旋转的门——门楣上的纹路,一半是祖巫的本源纹,一半是蚀界虫的银线,像道逼着人跨过的坎。
“是‘砺脉秘境’。”姜子牙的断剑插在树旁,剑身上的记载终于清晰,“祖巫早就料到会有今日,用本源纹与历代护脉者的念,在洪荒深处筑了这座试炼场。门后是十二种幻境,每种都照着域外来客的路数设的——有噬界船的金属洪流,有天魔纹的攻心幻象,还有蚀界虫的模仿陷阱。”
阿骨伸手碰了碰最近的光门,指尖传来刺痛,门内竟映出东荒草田被银线吞噬的景象:“进去了……能活着出来?”
“活出来的,护脉纹会融进秘境的试炼纹,能看透域外东西的伪装。”后土祖巫的声音从树干里传来,带着花瓣落地的轻响,“活不出来的,就成了秘境的养分——这是给天魔下次来袭前,咱们练手的最后机会。”
封神台的神位突然齐齐震动,三百六十五道光流注入十二道光门,门内的幻境瞬间变得更清晰,甚至能听见噬界船的嗡鸣、天魔的低笑、蚀界虫的沙沙声。
“我去!”赵三的徒弟第一个冲向东边的门,那门里翻滚着金属色的浪,像极了噬界船的锁链,“上次烧砖没拦住界外纹,这次我得学怎么让陶纹更硬!”
楚瑶的师妹的儿子,那个跟着学星点纹的少年,握紧了母亲留下的半块玉简,走向映着沙暴与黑雾的门:“娘当年没躲过心魔,我得替她试试。”
李修远的牧民徒弟拍了拍怀里的暖雪纹玉佩,望向覆着银霜的门:“我要知道蚀界虫的壳,到底怕不怕冻土下的热乎气。”
阿骨看着那些跃跃欲试的身影,突然想起自己刚守草田时,连赤鳞草的枯萎都拦不住。他转头对身后三个徒弟笑:“走,去看看东荒的幻境里,草籽能不能在金属地里发芽。”
十二道光门陆续有人进入,光门的颜色也随之变化——有的变亮,有的变暗,有的甚至泛起血色。封神台的修士们都攥紧了拳,却没人敢去打扰,他们知道,秘境里的坎,得自己迈过去,就像护脉的路,谁也替不了谁。
三日后,第一道光门亮起。赵三的徒弟跌了出来,左臂缠着渗血的布条,掌心的陶纹却泛着层金属色的光。他咧嘴笑:“里面的金属浪能啃陶纹,但我往砖里掺了祝融祖巫的火纹灰,烧得它们嗷嗷叫!”
接着是楚瑶的少年,他出来时眼眶通红,却挺直了背,玉简上的星点纹能在黑雾里开出光花:“娘的幻影问我恨不恨她丢下我,我说护脉的人哪有空恨,得往前看——说完,黑雾就散了。”
牧民徒弟是最后一个出来的,他冻得嘴唇发紫,掌心却捧着团跳动的暖雪纹:“蚀界虫的壳看着硬,其实怕‘活气’,我把自己的血混进雪纹里,它们就化了。”
光门一个个熄灭,出来的人或多或少带伤,眼神却比进去时亮了十倍。他们掌心的纹路都变了——生纹里多了层抗金属的韧,星纹里掺了破心魔的锐,陶纹里裹了融银线的暖,雪纹里藏了辨真伪的明。
阿骨出来时,怀里揣着颗在幻境金属地里发芽的赤鳞草籽,草籽上的生纹缠着点银线,却没被吞噬,反而长出了片带着银边的新叶:“它们能模仿我们,我们也能学它们的招——就像草能从石缝里钻出来,活纹也能在银线里扎根。”
姜子牙收起断剑时,剑身上的记载添了新的内容:“秘境试炼不是筛子,是磨刀石。磨利了,下次天魔再来,咱们手里的纹,就不是被动挡,是主动咬。”
传承之树的花瓣开始飘落,落在每个人的掌心,化作与他们新纹相融的光。阿禾望着紫渊裂痕的方向,那里的银雾似乎更浓了些,隐约能听见更清晰的低语——像天魔在清点人数,像蚀界虫在丈量地脉,像场暴雨来临前的闷雷。
但此刻,封神台下的护脉者们,掌心的纹路都在发烫。他们知道,下次来袭不会太远,但他们已经不是三百年前那个只会硬抗的洪荒了。
他们学会了在金属地里种活草,在黑雾里点亮星,在空壳里掺进活气,在模仿中长出自己的刺。
秘境的门彻底消失时,最后一片花瓣落在传承之树下,那个正教孩子画纹的少年脚边。他捡起花瓣,按在地上的纹路里,花瓣瞬间化作道新的纹——既像祖巫的古老,又像新人的鲜活,更像无数双手握在一起的形状。
紫渊的风又吹来了,这次,带着明显的急躁。
但洪荒的风,正顺着新磨的纹路,往每个人的脉里钻,带着股蓄势待发的暖。
下次来袭?
等着就是。